刘长先是看向了贾谊,看到自己的舍人变得如此憔悴,他心里也是极为心疼,他恼怒的骂道:「这些老狗,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那么的害怕曲逆侯,为什么却不害怕朕呢?」
贾谊摇着头,说道:「陛下,若是死在了您的手里,那他们就是为了自己的主张而死,若是死在了曲逆侯的手里,那可能就是背负着恶名而死了…况且陛下并不滥杀,也不会因为政见不合而滥杀,他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刘长点着头,忽然又看向了张释之,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张释之的面前,摩擦着自己的拳头。
「释之啊,朕对你如何啊?」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
「那你干嘛总是帮着外人来欺负朕呢?」
「臣向来是以律法来行事,谁人犯了错,臣就要去对付谁,从不在意对方的身份!」
「那若是朕犯了错呢?犯了大错,你要如何?」
「当以死劝谏!」
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铁廷尉,刘长几乎咬碎了牙,当他开始卷起衣袖的时候,贾谊却开口说道:「陛下,这并不关张廷尉的事情,张廷尉按着律法来办事,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若是臣有错,臣也愿意按着律法来接受处置。」
刘长有些惊讶,「他连你儿子都给关进去了,你居然还为他说话?」
「张廷尉执法甚严,为人公正,若是有人栽赃陷害,他绝对不会冤枉我的儿子,若是我儿子真的犯了错,由他来处置,想必也会很公正。」
张释之做了这么多年的廷尉,这是他在庙堂里第一次听到有入说自己的好话,他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刘长深深的看了张释之一眼,也就放弃殴打他的企图了。
「算了,你这厮头铁,弄不好要伤到自己的拳头,你回去继续审吧!」
「唯!!!」
张释之迅速离开,刘长拉着贾谊坐了下来,「他们给食货府罗列了十八条罪状,给你罗列了五十三条罪状,食货府各地的官员都是如此,最少的也有三四条罪状,他们这是准备一网打尽了…陆贾,申屠嘉,冯敬,王恬启,张孟,地方上的刘敬,柴武,宋昌,宣义,秦同…这次是所有的老臣几乎都站在了一起,势力极大,其实季布和栾布都是不赞同开商的,只是因为舍人的缘故,不好开口,但是他们并不赞同朕。」
刘长无奈的说着,「朕很想臭骂他们,他们就是不明白,无法理解朕。」
「开商取得的成果越大他们就越是担心,说重商会灭亡大汉,唉,朕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都怪曲逆侯!他要是还在,也就不会这样...」
贾谊眯了眯双眼,如今的反对者势力确实极为强横。
庙堂和地方上的无数老臣都连在一起,也就曲逆侯能震慑住,他不在,局面直接失控。
「陛下,如今的办法,只能是往后拖延,臣知道自己的事情,臣绝对是没有犯下任何过错的,臣先自证,然后就来为食货府解围,只要我们能抗下这一波冲击,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可是要怎么扛过去啊?」
「这些人天天来拜见我,各个都不怕死,若是年轻些也就算了,就陆贾这种年纪的,我揍他也不合适吧?打死了怎么办?」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开商动的蛋糕太大,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重农国策,好吧,可能里头确实有不少是真心这么想的,可还有很多,都是觉得开商挡了自己的财路,就比如说身毒通商吧,民间开商自然会影响大佬们的竞争力,一个流动的市场也不好进行垄断,他们想要继续自己的垄断地位,所有的生意都该自己来做,民间的百姓们,种田就好了,挣什么钱呢?
尤其是那个吕禄,他凭什么挣那么多呢??
当利益被触及的时候,这些人就变得有些疯狂了,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
刘长很清楚这个道理,他很想处理掉这些杂碎,可这些人里头又确实有不少是真心支持重农,而不是为自己谋取利益的人,总不能连他们一起搞了吧?
刘长越想越是生气,他猛地站起身来,叫道:「这些人再敢逼迫,朕就去长乐宫,把我阿母叫出来管食货府,我看这些人还敢不敢再如此针对!!」
贾谊苦笑着说道:「大母年纪大了,怎么可以出来做事啊…」
刘长正要说什么,忽然,他愣住了,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看向了贾谊。
「陛下,怎么了?」
「这件事啊,朕已经解决好了。」
「啊???」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朝议要早点来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贾谊满头雾水,可还是离开了厚德殿。
次日,群臣聚集在皇宫门口,都显得格外开心,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皇帝取得了如此有效的进攻,他们被曲逆侯压制了太久,如今,终于可以正式的提出自己的看法,看着贾谊节节败退,整个食货府岌岌可危,他们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这下可太好了,这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做很多,陛下乃贤明的君王,不能再让他受到贾谊这种女干贼的蛊惑,曲逆侯不在了,就该让我们来帮着辅佐陛下,治理好大汉!
在张苍的带领下,群臣走进了宣室殿内,刘长早已等候多时。
群臣都有太多想要上奏的东西,他们要在今天将贾谊彻底打倒。
贾谊倒下之后,就是整个食货府!
群臣跃跃欲试,都做好了上书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刘长开口说道:「各位爱卿,曲逆侯逝世,朕心里极为悲痛,可食货府不能一日无主,朕想过了,得尽快安排人来担任食货令!」
「太尉何在?」
人群里走出了一个强者,目视天子,「臣在。」
「朕今日拜您兼任食货令。」
「唯。」
韩信接过诏令转身,看向了群臣。
那一刻,整个庙堂里都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那些大臣们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鸭,直勾勾的看着韩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贾急忙开口说道:「陛下,不可啊,这太尉又不懂…
」
「嗯??你说我不懂什么?!」
「我…太尉年迈…太尉…他…」
陆贾缓缓闭上了嘴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长咧嘴大笑,「很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各位爱卿啊,还有什么要上奏的吗?」
群臣此刻,就仿佛吞了苍蝇,脸色极差,一言不发。
「对了,曲逆侯的谥号还是没有谈定是吧?」
「陛下,尚且没有,有人日文,有人曰献,实在是不好确定…」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既然争论不休,那朕就想个办法,这样吧,我们将两边的都用上,就叫曲逆文献侯吧!」
「啊???」
「不可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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