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疑还没有来嘛?”
吕禄笑着说道:“应该是在御史府里吧。”
他摇着头,“陛下想让他回来,直接修书一封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还要假借种之口,这不是害了种嘛?”
刘长惊讶的说道:“什么假借种之口?我压根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陛下这是要将黑锅扣在我们俩的头上是吧?”
“分明就是你私下里与吕种告知这件事,才让张不疑知道的,这跟朕有什么关系?”
“好吧,陛下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吕禄摇着头,有些鄙夷的说道:“让吴王来庙堂的是您,如今让张不疑回来的也是您...有些时候,真搞不清您在想什么,张不疑一来,岂不是就要逼走吴王?那您先前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长听闻,顿时大笑了起来。
“逼走吴王?这你可就太小看我的左相了,我的三公,乃是当下最顶配的,不少人到现在都认为张不疑是三公里的德不配位的,说这样话的人,要么是不熟悉张不疑,要么就是心胸狭隘...当然,你可以放心,你不在此两者中,你熟悉张不疑,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你只是不聪明而已,有些傻...”
听着刘长的话,吕禄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谢陛下的夸赞还是敢怼他。
就在两人等待的时候,忽然有甲士前来禀告,说是张不疑与吴王一同前来求见。
刘长大喜过望,“来了!禄!让他们进来吧!!”
当两人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吕禄显然是大吃一惊的,张不疑得意的走在前头,恍若得胜归来的将军,而刘恒则像个战俘一样,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刘恒走进了厚德殿内,就朝着刘长大拜行礼。
刘长来不及阻挡,刘恒便说道:“陛下,臣请罪!”
“臣前来庙堂,一事无成,以小义来压陛下之大德,实在不配为兄长,不配为人臣,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请陛下恕罪!!”
吕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不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吴王平日里可总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就是面对皇帝和太后,都不会有半点的退缩和恐惧,怎么今日就这般诚恳的前来认罪,还说些这样的话呢?
刘长并不意外,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他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刘恒的身边,一把将他扶起,“四哥,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何曾怪罪过你呢?这事本就难办.....”
“这如何能怪你办事不利呢?来,且先坐下来。”
刘长急忙拉着刘恒坐在了一旁,又看了一眼张不疑,张不疑也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了另外一边,刘长这才笑着说道:“四哥啊,你今日是怎么回事啊?为何突然就进来请罪呢?我都没反应过来。”
刘恒看向了张不疑,“张公点醒,我才得知自己的过错...若非张公,怕是要错上加错了。”
张不疑此刻也开口了,“只要你能安心为陛下办事,将事情办好了,那就没有任何的过错,若是什么都办不成,就算你的私德无可挑剔,也算不得什么贤人...”
刘长顿时板着脸,“不疑,不可对吴王如此无礼,吴王从南边来,对庙堂的事情还没有那么熟悉,你要多帮帮他,让他争取早点将该制的事情给完成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要只是找他的错误,同朝为臣,当然是要互帮互助的。”
张不疑当即领命,“唯!!!”
三人又商谈了许久,刘恒这才告别了刘长,离开了厚德殿。
在他离开后,张不疑方才露出了笑容,激动的看着刘长。
“陛下无恙?!”
“臣不在,倒是让陛下受苦了!”
刘长却反问道:“我让你在夏国铸城,你怎么私下返回了庙堂呢?”
张不疑急忙回答道:“臣听闻陛人为人以亲情所挟,心里悲愤,故而前来,请陛下治罪!!”
“你也是一心为君,如何能治你的罪呢?”
刘长说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过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啊,我这四哥啊,为人太显眼,太强势,这一来,就弄得栾布他们非常不满,结果各项政令都是寸步难行,我那些心腹们啊,当然也同意改制,却就是不希望是四哥为首来开启改制,那陆贾是什么人物,怎么会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手里的权力而抵触四哥呢?就是因为朝中有些人啊,总是以四哥为锁链,想要捆绑住我。”
刘长笑着,又令他人拿来饭菜,自己却拿起了面前的粗茶淡饭,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也不想想,若是我不愿意,谁能逼我吃这些东西呢?”
“我这不是给四哥立威,让他好办一些嘛?没想到啊,这反而是引起了庙堂的不合,你来了就好,你这么一来,让他来请罪,陆贾他们心里的抵触就要削弱很多了,往后你就继续去跟四哥争执,把握住度量,让陆贾他们开始配合四哥做事,这改制的事情就能迅速开展了...你既然来了,那就先别走了,修城的事情让傅清来吧,这厮原先是修筑过城池的,这件事他也能办好!”
张不疑点着头,笑着询问道:“那臣现在就去找陆贾栾布他们?”
“哈哈,急什么,你刚来,配我聊一会,来,一同吃饭,说说这沿路的情况吧!”
张不疑急忙挺直了身子,“陛下洪福仁德,地方大治,就连夏国的胡人,都仰慕您的仁德,纷纷举族归顺,傅清在草原上设立了各种官爵,提拔了很多胡人,却采用了避让的律法,不让他们在自己的部族里为官,打断了他们上层的部署,按着地缘,将不同族类的胡人放在了同一个地方,吸纳其上层,安抚其下曾,又委派了大量的官吏进行教化,设立了一百三十余道,诸道皆按着汉制设立长,丞,尉...连年赏赐他们与华服,派遣乐师演奏,传棋,蹴鞠,说书等物,增设匠人为各部首领修建奢华的房屋....”
“如今的塞外,他们皆称赞陛下的恩德,各个指天发誓,永不反叛,不愿意接受教化的那些贼寇们,此刻正在四处逃散,傅清派遣骑兵来讨伐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夏国的道已经设立到了北庭国接壤之地,北庭人都十分惊讶...其头领皆以迎娶汉家女为殊荣,变衣裳,习言语,用汉字...已经抛弃了过去冒顿所强行推广的匈奴言语....”
其实在此刻,改变语言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的言语体系都很简陋,而他们现在多采用匈奴语,这是因为冒顿的强迫,冒顿都能让他们改变语言,大汉想要这么做,那就更加容易,因为大汉的语言和文字系统比匈奴人还要先进。
张不疑说起自己在夏国的所见所闻,忍不住说道:“这塞外之民,发展速度实在惊人,只要收拢起来,就有数十万之众,骑兵又极多,难怪冒顿用数十年就能成为大汉之大敌,而且他们游牧为生,骑兵一路追击,能追出数千里,跟汉军截然不同,将来等夏王上位,怕是就没有安息王的好日子了...”
刘长大笑了起来,“好啊,这个傅清,倒是做的像模像样的,朕都找不到理由来惩罚他了,赏他五百户食邑!!”
“唯!!”
“臣在前来的途中,还见到了代王,代王颇有仁心,类父,居然感化了一伙贼寇,将贼寇变成了自家的门客,实在令人惊叹...臣恭贺陛下,太子修黄老,为黄老新圣,而代王天资虽不如太子,我观其言行,颇有大儒之风范,想来,也是要为儒家之新圣了...陛下只是略微教导,便让两个学派多了这般人物,陛下之学问,当真是可以为百家之先圣,什么老庄孔孟,皆不如陛下!!!”
刘长听的飘飘然,一把抓住了张不疑的手,感慨道:“公不愧三公之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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