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一家是大年初二到的滨城,那么狭小的地方,他们竟一直住到大年初六才离开。
柳成业的打算是去宾馆开两间房,让大姑一家去住,也省的大家挤的难受。
柳奶奶一听宾馆一晚上最便宜也要一百多块,当即便不乐意了。直说家里以前条件差的时候,好几口人挤在一张炕上也过来了,现在家里地方大,睡地上也能对付过去。
老太太都发话了,柳成业还能说什么?来的就是客,他总不能自己睡在卧室里,让人家睡地上。
于是,这几天柳成业和柳灏都是在沙发上凑合的,让大姑和大姑父睡了柳灏的卧室,小梅则是和柳河、何小曼挤在了一起。
他们都在的时候柳河除了觉得挤一点儿,吵一点儿,小梅不懂事儿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等到他们走了,看到家里的一片狼藉,开始收拾屋子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不对来。
何小曼少了一套化妆品以及数件自己平常都舍不得穿的衣服。柳河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收拾完之后发现她梳妆台上的几件小饰品不见了不说,连彭煜城给她的手机也找不到了。
开始她只以为是自己忘记放到哪里了,并没有往坏的地方想。后来她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第一遍还能打通,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再拨过去就是关机,她又不傻,哪里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她很生气,就要去追大姑他们。按照时间算,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已经到家了。
还住在家里没有走的柳奶奶和柳爷爷却把柳河拦住了,“不就是一部手机吗?有什么大不了,你又不缺钱,让小彭再给你一部就是了。”
柳奶奶毫不在意地说道,就好像彭煜城是提款机一样。
她这样说,柳河更是生气。
“一部手机,确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偷人家东西可就是大事!她这么小就会偷东西,长大了还能学什么好。”柳河愤愤说道。
“怎么就是偷了,都是自家人,你有两个手机,给她一个用用罢了,怎么算是偷。”柳奶奶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水一边对柳河说道。
她这个样子,着实是气人。
柳河噔噔噔走回自己的卧室,很快便出来了,“啪”地一下把自己老款诺基亚摔在地上,都能当砖头防身用的手机竟然应声碎裂,吓了屋里的几个人一跳。
柳河也没想到能把手机摔坏了,看着碎裂的手机呆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更加气愤,“她如果没有手机用,干嘛不拿这个?看到别人的好东西就眼红,你们就是这样教育小姑娘的吗?再这样下去,你们也不怕她以后走歪路。”
说实话,柳奶奶对外孙女可比对柳河好多了,这会儿听柳河说他们没教好外孙女,还说外孙女以后会学坏,也来了脾气,“啪”地一声就把水杯摔在了柳河脚边。
细瓷的杯子应声炸裂,瓷片崩的到处都是。幸好柳河穿的厚实,还穿着棉拖鞋,瓷片崩到她也没有大碍。
“我就让小梅把手机拿走了能怎么样?我是你奶奶,让你在我们柳家白吃白住这么些年,还供你上学,就让你给小梅一个手机怎么了?你……”
柳奶奶掐着腰,把自己在村里头骂街的能量全都释放了出来。
何小曼和柳成业赶紧去拉。
“妈,这件事本来就是小梅不对,她要是想要什么,说出来就是,干嘛要偷偷的拿走,这不就是偷吗?”柳成业已经尽量放缓了语气,毕竟是自己亲妈,总不能心里不高兴,就直接把人撵出去。
柳奶奶也知道自己儿子不能把她怎么样,才不会听柳成业的话。
“你们没看到她在我面前摔东西吗?这是小辈该做的吗?你们一个一个都不好好教她,以后还不是给咱们老柳家丢……”
“嘭”一声巨响之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滚烫的开水从炸裂的暖水瓶里迸射出来,溅的到处都是。幸好,大家距离暖水瓶都不是很近,热水没有烫到谁。
饶是这样,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都落到始作俑者身上。
柳灏铁青着脸站在厨房门口,冷冷地看着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的柳奶奶和一直袖手旁观的柳爷爷,“我也在你们面前摔东西了,你们也骂我啊!我也有手机,怎么不拿我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还这样,还这样对安安,你们也别指望我以后再认你们。”
所有人,包括柳河在内,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柳灏,他此刻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谁要是敢忤逆他,他定然要张开大口咬人。
“你们要是能好好的,就在我家住着,要是不能,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想让子孙孝顺你们,你们也得看看自己做出来的是什么事儿。”柳灏压抑着怒气,赤红着眼睛说完这几句,再也不看柳爷爷和柳奶奶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柳奶奶缓过神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这正月还没过,家里就闹了这么一出,柳成业和何小曼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来。
柳成业没办法,总不能放着自己亲妈不管,又蹲身去劝柳奶奶,何小曼拿了笤帚拖把清理这一地的狼藉。
柳河缓了几口气,转身去了柳灏的房间。
此时柳灏正垂头坐在床沿儿,柳河进去之后,就坐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陪他坐着。
直到外面的哭嚎声渐渐停息,柳灏才抬头去看柳河。
“安安,你别难过,爸妈和我都是爱你的。奶奶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是年纪大了,越来越糊涂。”柳灏开口安慰柳河。
柳河朝他笑笑,“我不难过,我是担心你难过。我只要你和爸妈都好好的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如此说,柳灏放下心来,嘴里也讷讷应着柳河,“不重要,都不重要。”
柳奶奶哭闹一阵,到底是没有再留下来,当天就和柳爷爷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
当晚,柳成业搂着何小曼靠坐在床头,哀叹道:“又让你受委屈了,这么些年,我都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
何小曼抬眸,看着眼前不过四十多岁却已经早生华发的男人,无限柔情道:“你把我们保护的很好,这么些年,我很幸福,安安也很快乐,不是吗?”
柳成业又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小曼,过了年,安安已经二十岁了。当年咱们说好,等安安二十岁的时候就告诉她真相,你看……”
“早些年我就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候安安不大懂事,我便想着一直不告诉她也许更好。不过这两年她越来越懂事,去年的时候我还想,等安安二十岁就亲自告诉她当年的事情,可是,可是……”说到这里,何小曼也叹了口气,“可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也许不用咱们说,很快就有人对她说了。”
柳成业也沉默下来,何小曼对他从未隐瞒过当年的事情,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
他爱何小曼,所以尊重何小曼的一切决定。她对柳河好,比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还好,他也便对柳河好,不管怎样,只要何小曼开心,他就愿意去做。
“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一次,柳成业依然选择纵容自己的妻子。
何小曼在柳成业的唇上啄了一下,“还是暂时别告诉她了吧,我,我不想让她恨我。”
柳河虽然不知道柳成业和何小曼在为她的事情伤怀难眠,不过她自己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白手机被拿走了,自己的老手机又被摔坏,也不知道彭煜城会不会给她打电话,如果找不到她他会不会心急。
虽然这么些天,彭煜城和她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晚给她打电话的几率也无限趋近于零,但是她就是不能安稳,总是胡思乱想。
她心里还想着,明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去商场里买一只手机,也省的彭煜城联系不上她。
一直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早上何小曼看她睡得香也没有叫醒她。
等她收拾好吃完饭已经是午后时分,拉上柳灏正准备出门,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
柳河去开门,看到外面风尘仆仆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彭煜……”剩下的话,全都撞进了他冰凉又温暖的胸膛里。
两个人就这样忘我地在门口相拥,直到身后传来柳灏十分不悦地一声轻咳,柳河才缓过神来,挣扎着推开彭煜城。
“快进来吧”,柳河把彭煜城拉进来,亲自动手脱去他的军大衣挂在衣架上,她做的十分自然,彭煜城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边上看着的柳灏和从厨房钻出来的何小曼看到这一幕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一个想的是自己从来都不舍得指使的安安,竟然去伺候别的男人,另一个想的是,闺女终于长大了,再不是他们娇宠着的小姑娘了。
“小彭,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何小曼等彭煜城坐下之后忙忙问道。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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