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忽然有些散乱,柳寒心里一惊,连忙收回神识,这是什么古怪?柳寒沉凝片刻,再度放出神识,这次他感觉到了,有一股向上的吸引力,他忽然觉着,这洞穴恐怕只是底部一角,他的形状应该象是口井,只是在底部与外面的江水相连。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他慢慢再度放出神识,让神识沿着山壁进去,再贴着山壁走,果然,这个洞穴就象一口井,洞穴并不大,感觉最多两三人大,里面除了那口灵泉外,没有其他东西。
洞里传来的吸引力依旧很强,光亮越来越强,柳寒体内的五行真元跃跃欲试,忽然心中示警,他连忙收回神识,压制住五行真元,迅速转入龟息状态,仅仅保留一丝清明。
强大的神识迅速从洞中漫出,柳寒就觉着一股寒冰迅速扫过自己,这股神识是如此强大,比自己强大多了,他更加严密的收敛气息,那股神识扫视一遍之后,很快又收回去。
过了会,洞口的亮光渐渐熄灭,终于完全熄灭,水底再度陷入漆黑一团中,柳寒缓缓睁开眼,四下看看,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弯腰从根部挖了两根竹节草,拿着这两根竹节草贴着墙壁向上游动,待出了水面,才发现,天色已经明亮,水面上飘着一团轻雾。
无心欣赏这美景,他极其小心的爬上山壁,唯恐惊动了洞里的那股强大的神识,他感觉那股神识与总教头相较,丝毫不差,不是自己现在能力敌的。
花了一柱香时间,他终于上的山顶,站在山顶,向四面看去,江面上雾气腾腾,东边是翠绿的山峰,绿影轻雾中,隐隐的殿宇的飞檐,西面同样是大雾,有青色砖瓦在雾中浮尘。
下山的路被野草和竹林遮挡,他轻轻叹口气,没有立刻下山,而是在岩石后面盘膝而坐,五行真元缓缓运行,数周之后,他失望的收拢真元,望着江面的白雾,这里居然感受不到一点灵气的存在。
可这下面明明有浓厚的灵气,为何这山上感觉不到一点灵气呢?
起身站在山崖边,四下张望,山间一遍寂静,偶尔有鸟鸣自雾中传来,凝视着江面,一团团白雾在江面飘荡,慢慢的他想明白了,这灵泉到现在没被发现,恐怕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有关。
这灵泉在水底,被水面覆盖,灵气冒起来时,被江水融解,被洞穴里的那道神识吸纳一部分,而后被竹节草吸收部分,还有那个洞穴,应该不是那道神识所为,如此珍贵的灵气,怎么会允许散失到水里,换作柳寒自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将那洞口堵上。
沉默的盯着水面,良久才轻轻叹口气,再次坐下,开始调息,内息在体内循环,修复受损的经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体内伤势已经痊愈,天色已经大亮,雾气消散,可以看见江面隐约的船只,近处的江面上,芦苇丛生,延绵数里,水草之间有水道。
从上面看,这水道纵横交错,形若迷宫,大船压根进不来,小船进去,很容易迷路。
他很纳闷,这样的水道是天然的掩护,只是不知道是有意布置还是自然形成,若是有意布置,设计这个的人,肯定是个精通阵法的家伙。
但这人肯定连骨头都化成灰了,这样的芦苇道已经有上千年了,甚至更长,否则,下面灵泉的秘密早就藏不住了。
转身准备下山,这时传来悠扬的钟声,他扭头看去,钟声是从东面的山里传来的,现在大雾散去,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山上的情况,对面的山色秀美,山林间有重重庙宇,飞檐翘角,红砖绿墙,隐约可见,江风带来浓烈的香烛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柳寒心里纳闷。
江南的山都不高,柔媚有余,雄峻不足,扬州附近多水少山,在柳寒眼中压根就算不上山,只能是小山丘。
这时,他又有一个发现,脚下的山丘,从岸上看,并不高,可江面看,却很高,他从下面爬上来应该爬了三十多丈。
想到这里,他又转身到崖边,向下看去,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是有三十多丈,不过,水面上只有十多丈。
这个发现,又让他纳闷了,可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奇特处,只好自嘲的笑了笑,这里真是老天给的天然保护。
转身准备下山,这时他才发现,四周丛林密布,居然没有路径,他想了下,跃上树巅,向四下张望,确定了方向后,直接从树梢跃下山去。
到了山脚下,总算看到一个小村子,在村边遇见一个老农,向他打听才知道,这山叫鬼见愁,东边的那座山便是紫竹山。
“公子是要去紫竹山烧香?”老农笑呵呵的看着他,柳寒的装束便是出来游历的士子,此刻听到老农问,柳寒便笑了笑,默认了。
“有不少人都走错了,”老农很理解,指点着边上的路说:“公子可顺着这条路过去,很快便到了。”
“多谢老丈!”柳寒抱拳致谢,老丈又送了他一块面饼,柳寒感激之极,这个时代能送你粮食,那是非常难得的。
转身向紫竹山走去。
绕过一片竹林,便是通往紫竹山的大道,沿途有不少去烧香的乡民,也遇上几个游学的士子,柳寒很轻易的便与三个来自徐州的书生搭上话,很快便被他们接受,结伴同行。
四个书生都是彭城白鹿书院的学子,白鹿书院在徐州的书院排得上第二,徐州头号书院是彭城书院。
柳寒自报的身份是幽州人,在帝都石门书院读书,这次是到江南来游历,增长见识。
这个理由很合理,三人没有怀疑,很容易便接受了柳寒,连他带刀也接受,柳寒解释说,在幽州便习惯带刀,宝剑虽然好看,可太容易折断了,不实用。
“再说了,宝剑赠名士,红粉送佳人,我非名士,挂刀不持剑。”柳寒自嘲的笑道。
三人哈哈大笑,中间那个穿着皂色袍服,名叫周卫的士子,显然是三人的中心,他笑道:“管兄,你这话,昌兄,闵兄,咱们也不是名士,咱们这剑是不是该摘下来扔了。”
柳寒连忙作揖,连声道:“呵呵,周兄多虑了,多虑了,在下只是有感而已,帝都也一样,多是佩剑,在下持刀,倒成怪物了。”
三人大笑,柳寒苦笑道:“幽州地处边陲,蛮子甚多,蛮子多是持刀,刀厚重,咱们这剑太细长了,与他们相比,与他们拼杀的话,剑很容易折断!”
“管兄在幽州杀过蛮子?”周卫好奇的问道,柳寒摇头说:“我可不敢,不过,咱们幽州人都佩刀,而且多是宽背刀。”
“管兄之言有理,去年,我在彭城遇上一个从幽州来的士子,也是佩刀。”那位昌岚接过话题说:“他也这样说,只是没有管兄说得详细。”
柳寒心里暗笑,幽州士子的确是配刀不佩剑,他的这个身份是宫里准备的,而且宫里认为,以他的才学,完全可以应付。
柳寒很轻易便成了话题中心,这三人从未到过幽州,对塞外很好奇,一路都在问塞外的情景。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周卫叹息着说:“我一定要到塞外去看看,管兄,你在帝都见过这位柳大家没有?”
“见过。”柳寒毫不犹豫的答道,周卫眼睛顿时亮了:“他什么样?听说此人风流倜傥,才华出众,三篇震帝都,乃最近十年的诗才。”
柳寒在心里偷笑,那是自然,这些诗作都是大家所作,流传了数百年,这个时代自然也能流传。
不过,他叹口气:“我那有资格与柳大家交谈,他与秋大将军的二公子,还有鲁璠鲁公子交好,不过,这位柳大家实际是个商人,听说现在进了禁军。”
“商人,”周卫也叹口气:“可惜了,若不是如此,他参加秋品,一定能得很高的品鉴。”
“那不一定,”昌岚说道,他的名字有点女性化,可人看上去很硬朗,他颇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的品鉴,首先是家世,这位柳大家既然经商,家世想必是不会好的;第二便是品师长,不知柳大家的坐师为何人?”
“他是从西域回来的,也是在西域求学的。”柳寒补充道,这些情况,帝都都传遍了,大部分士子都知道。
“那肯定籍籍无名,”昌岚说道:“有这两个,柳大家的品鉴便不会高。”
周卫和闵烯几乎同时叹口气,柳寒立刻察觉到,这三人的家世恐怕都不怎么好,他也叹口气:“其实,经商又怎样,那些门阀世家,谁家没有经商。”
“就是,这品鉴越来越不公平了。”周卫叹息道,正要说话,抬头已经到了紫竹山山门前。
紫竹山的山门很简单,就是一个普通的牌坊,用石头建成,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只是在上面篆刻了几个字:紫竹道山。
有几个乡民在牌坊下虔诚的跪到磕头,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石制香炉,香炉里香烟萦绕,有几个游客正在烧香。
“咱们也烧柱香吧。”昌岚提议道,周卫很随意的点头,于是四人在边上买了香,在烛上点燃,周卫沉默的冲着紫竹山拜了三拜,昌岚则喃喃自语,闵烯则随意拜了两下,然后便向山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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