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岩去应县,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没成想这时候回来了。
“事情不是很顺利,盛怀这老狐狸,得罪的人太多,家里防范很严,来历不明的不能进府,非三年以上的,不能进内府。”
厉岩苦笑下,这一年多,他费尽心机,好容易才接近了给盛府,又很不容易才接近了盛怀大公子的奶娘,最后才有了机会。
可柳寒的要求是不见血,要作成病逝,这又花了一番心思,在开春时,让盛老夫人感染风寒,病倒床榻,缠绵几个月,这中间,他不时暗中下药,其中要有半点差错,任务就完了。
为了掩盖行藏,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待了一个多月,然后才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离开。
“盛大人的母亲在一个月前病逝。”厉岩压低声音说道。
柳寒轻轻哦了声:“实在太遗憾了,如此盛大人该丁忧了吧。”
“盛大人没有向朝廷报告。”厉岩说道。
柳寒笑了,厉岩也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心照不宣。
“那个女人呢?”柳寒问道。
“哦,半道上她走了。”厉岩说道,接近盛家,他借助了盛家的一个侍女,通过她进入盛家,在得手后,他依旧带着她离开了盛家。
柳寒看着他,厉岩神情不变,柳寒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干净利落,没有痕迹。”
说完之后,他舒口气:“虎组已经到吴郡了,依旧交给你统带,记住,没有命令,不许有任何行动。”
“卑职明白。”厉岩躬身,柳寒拿出几张银票交给他:“这不是朝廷奖赏,这事宫里不会知道,但你的功劳,我知道。”
最后三个字,柳寒加重了语气,厉岩躬身:“多谢大人!”
接过银票,柳寒将虎组成员的地址告诉了他,厉岩这才离开。
厉岩在这个时候回来,是偶然还是有人让他回来的,不过,那天晚上,他去见的人让他非常意外,完全没料到。
不过,厉岩是长线,要钓出那个人。
另一个线索便是百工坊,可惜百工坊这次逃脱了,那个人居然没有加入江南会,与江南会的合作也是点到为止。
这符合他做事的一贯原则,谨慎,绝不冒险。
不过,现在他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让江南会一案尽快解决。
在扬州,他答应陆虞张几家,从吴郡获得土地,补偿他们在扬州的损失,可清查江南会的财产,土地居然极少,也就徐维陈凝一干核心人员,家里有点土地,都不多,最多的也就是徐维,家里有百来亩,总共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亩,远远不够,当然,这可以理解,以江南会的运作方式,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土地。
与江南会相比,陆虞张这些门阀,就是一土财主,自耕自织,多余的产品拿出卖,属于效率低下的自然经济;而江南会则类似现代企业,可惜这家企业就要毁在自己手上。
然并卵。
与我何干!
严格的说,是毁在徐维的贪婪上。
柳寒出了江南会总舵,现在这总舵被他征用,魏豹带着李桥和吴曲跟在他身后,其实三人都知道,以柳寒的修为压根不需要保护,他们跟着只是帮他免除些麻烦。
江南会在吴郡的势力庞大,市井之中不乏愿为江南会效死的草根,在魏豹看来,这些人压根不可能伤到柳寒,能死在上品宗师的手下,那是他们的荣耀。
不过这样的垃圾实在讨厌,他们负责清除这些垃圾,用不着麻烦上官。
柳寒安步当车,神情很有几分逍遥自在,市面有些萧条,城市的近半店铺被封,想不萧条也不可能。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小巷子冲出来,冲着柳寒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口水在柳寒脚边落下,李桥脸色一变,就要上前,魏豹微微摆手,李桥停下脚步。
柳寒若无其事的过去,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慌忙跑来,将孩子拖回去。
“对这种事,不去理会,一个小孩而已。”柳寒说道,魏豹上前一步:“大人这是大人有大量。”
“拉倒吧!你倒是会拍马屁。”柳寒笑骂道。
开门的店铺还是有,伙计和行人,看到柳寒都赶紧躲到一边去,为他们让路。
吴县比起扬州来要稍微小点,可比其他县城来说就大多了,界面也繁华多了,亭台楼阁,举目便能望见。
这个季节,扬州满城飘香,吴县也一样,扬州是梅花香,吴县则是桃花满城,水溪边,墙角下,不时冒出一株翠绿的桃树,树下还有残留的花瓣。
封山客栈,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城西南,临近水门,位置倒是不错,客栈不远便是个小码头,利于上下货。
门口的伙计穿着畲人特色的服装,看到柳寒,伙计神情有些紧张,手下意识的握住刀柄,警惕的盯着他,柳寒到门口,取出拜帖,含笑请他通报。
畲人伙计疑窦的打量下他,迟疑着接过拜帖,转身进去,柳寒心里疑惑不已,低头看看自己,没有穿错什么啊。
抬头再打量这客栈,客栈的外貌与其他客栈没有什么差别,挂的匾额却是笠泽书院山长的亲笔,笔力雄健,张弛有度。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迎出来,还没出门便抱拳行礼。
“蛮荒野人,封霄见过大人,不知....”
不等他说完,柳寒含笑打断:“封山主见外了,我原以为封山主是个年青英武的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位老当益壮的老者。”
封霄其实年岁不算很老,只有五十多岁,他的穿着却书生式样,细布长袍,发髻上插着根铜簪,唯一引人注意的是,他耳朵上吊了个金耳环。
封霄呵呵笑道。笑声很是爽朗:“大人客气了,请里面坐。”
柳寒也不客气,率先走进客栈,客栈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些,外面是普通客房,穿过月亮门,到后院便是上房雅间。
封霄自然不会将柳寒带到普通房间,将他带到后院,后院的院子里有几个畲人装束的人,看到封霄带着柳寒进来,几个人也没回避,齐齐躬身施礼。
“大人,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畲人,是我封山的邻居,这位是兰溪的林程,这位是虎岭的雷鹰,这位是福溪的兰朵。”
柳寒一一见礼,心里暗暗高兴,这下用不着自己还专门跑一趟。
“我是首次到吴郡,也是第一次与畲人朋友交流,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诸位朋友多原谅。”
柳寒开口便先道歉,他不知道这些少数民族有什么忌讳,今天他过来是安抚畲人的,不想激化矛盾。
柳寒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让封霄他们很是意外,以往大晋的官员见他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将他们视为化外蛮夷,今儿柳寒让他们有耳目一新之感。
“大人说的哪里话,随意,随意。”封霄笑道,边要让柳寒进屋,柳寒摇头:“我看这里挺好,就在这聊聊吧。”
封霄一愣,随即点头:“好,就随大人,只是怠慢了。”
“无妨,”柳寒说道:“要不,这样,我出钱,来两坛酒,听说吴县的桃花仙挺有名,咱们来两坛桃花仙,封老伯,你这店有什么特色菜,上两盘。”
“好!”封霄自然满口答应,也不与柳寒争,吩咐下去,柳寒也拿出银票让李桥去买酒。
封霄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院子里就剩下他们几个。
柳寒当仁不让坐在首位,其他人则随意坐下,封霄开口便问江南会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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