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也去而折返,他站在辛甜身后。
“爸,怎么回事?”辛甜的目光落在莫菲颤而抖动的背上。
“我还不清楚,你妈妈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是因为什么事出走的,你不知道吗?”辛甜的目光里,有了希翼,她居然不死心,希望父亲说母亲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所以想不开出走的。
辛传明却叹了一声摇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云烨,不是说必须离辛甜远一些吗?可这是他的房间,如何离得远啊,“阿甜,等我问清楚了,再告诉你,你妈妈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云烨伸手揽过辛甜的肩膀,“走了,大姐出走是想去逛逛,迷路了,回来的时候又教那么大的找人队伍给吓着了,你别想太多,上楼吧。”
没等辛甜再问什么,已经被云烨用胳肢窝夹出了房间。
辛甜出了房间,也没有等来莫菲的一句解释。
电梯外,云烨道,“阿甜,你死心吧,你就当她不是你的妈妈,你就当她没有生过你。”
辛甜听着云烨的安慰,原来他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总是能看穿她,“我也希望她从来……没有生过我。”
她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话好象从字面上的意思开始延伸,延伸到另外一层意思,他马上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伸手替辛甜摁了电梯,“早点休息。”
“嗯。”辛甜走了进去。
云烨看着电梯-门关上,摁着眉心时他阖了双眼,眼前黑暗的时候,耳朵里全是喘息着的声音,“云烨!云烨!”衣服的面料“哧啦!哧啦!”的被撕碎!
云烨一咬牙,转身走向安全通道,走楼梯上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快太累,所以才会导致他额上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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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房间,黄阿姨已经敏感的惊醒了,让辛甜快睡。辛甜点头让黄阿姨也去休息。
看着女儿的睡颜,辛甜坐在chuang边,把灯调暗,一直坐了很久才睡进去,靠得离小豌豆近了些,自言自语,“小豌豆,妈妈永远都会爱你的,永远都会,绝不会抛弃你,绝不会。”
小豌豆闭着眼睛翻过身来,眼睛明明闭着,手却迷迷糊糊的摸着辛甜的头,好象在安抚她,“妈妈,我爱你。”
辛甜的眼睛瞠得大大的,虽然灯光很暗,她也看清小豌豆是在说梦话。
虽然小豌豆是在呓语,但她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真好,小豌豆其实会好好说话。
小豌豆一定会是个正常的孩子,她只不过有一点点先天不足,但后天一定可以弥补。
抱着小豌豆,一颗因为自己母亲而揪着的心慢慢宁静,慢慢入睡。
新西兰的空气一如继往的清新怡人,大片大片的牧场一眼望不到头,那绿色明明像极了翡翠,被风吹过,又像极了一展万里的绸缎,看到这样的景象,让人的心都跟着醉下来,沉下来。
牧场里的奶牛远远的看过去,像极了一颗颗撒落在草地里的牛奶糖,辛甜好想去拣两颗糖,小豌豆一定很喜欢。
新西兰不仅有蓝天白云,碧草奶牛,还有鳞次栉比的高楼,规律穿梭的车辆,各色人种汇集的都市。
那些人像电影里做过特效的快进一样,穿来穿去,人影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一道道的影光。
“嘭!”
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紧随其后!
“啊!”辛甜忽地坐起来,她颤手摸着已经哭湿的脸,她大口喘息的时候,外面休息间也有了动静,连忙用手在脸上一通乱揉。
“小姐!”黄阿姨理着睡袍已经走进了卧室,“怎么了?做噩梦了?”
辛甜摇了摇头,昏暗的灯光看不清她的脸,没有看向黄阿姨,“没事,黄阿姨,你去睡。”
“要我给你倒点水么?”
“谢谢,不用。”
等房间里又复静谧,辛甜耳朵敏感到能听到隔音玻璃外车辆穿地,“呼呼”而过,身子还在抖,她咬了咬牙,用颤着的拳头抵在下颌,不一阵又双手合十,交叉相扣抵在眉心,瑟瑟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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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莫菲被辛传明送回了G城。
辛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听说人已经在机场了,连招呼都没有和她打,手里拿着纯棉的小毛巾,轻轻的给小豌豆洗脸,小豌豆靠着chuang站着,仰着脖子,感受着辛甜的给她的呵护。
洗了脸,辛甜又去拧了一把水过来,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给小豌豆擦,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为她做过这些事。
“小豌豆,跟妈妈在一起,幸福吗?”
小豌豆还不会说“幸福”两个字,但她懂,用力的“嗯嗯”点头,洋娃娃一样的小脸蛋上都堆满了笑容,扑过去就落在辛甜怀里,抱着辛甜的脸一阵猛亲。
“小豌豆,等妈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去改名字好不好?就不姓凌了,怎么样?”
小豌豆对名字这个东西的概念还不是非常清楚,因为平时辛甜都是软软的喊她小豌豆,初晨这个名字,很少叫,她自己也不觉得有多重要。
至于姓什么,更没有概念。
所以妈妈说什么,小豌豆就应什么,这是一种爱妈妈的方式。
小豌豆点头。
给小豌豆换好了衣服,辛甜又要开始忙一天的工作。今天上午的行程是带着商会的会员去参观她收购下来的华兴集团。
一部分不去参观的太太团安排了其他娱乐节目,要不然由人领着去逛,要不然去健身房,要不然打麻将,结果绝大多数选择了打麻将。
五星级酒店里的麻将包房豪华又舒适,服务周到,但服务生都被安排在门外,叫铃才能进入。
莫家二姐莫忧,还有云烨的妈妈云洁,温佳妮的妈妈苗秀雅,还有云洁带来照顾自己的童佩,这四个人一间。自动麻将机“咵啦啦”的洗牌。
安静下来后,各垒各面前的长城。
莫忧平时就比莫家三姐四姐要安份得多,做事情也很保守,讲话更是一板一眼,“妈,我说您以后能不能劝劝大姐。她也是年纪不小的人了,说话一点分寸也没有。”
虽然莫家的人看着小豌豆的长相都不舒服,但是凌骁珣来到莫家承认过,他们不会说什么,孩子总归是孩子。昨天晚上的事一件接一件,也来不得聊这些,打麻将的时候说倒是轻松得多。
云洁本来就不是爱说是非的性子,打麻将也纯粹是因为偶尔要跟那些官太太打,才硬逼着自己学的,输赢她都不是很在意,却因为心静,鲜少有输得惨的时候,“说了呀,她听不进去。”
苗秀雅的手长得特别漂亮,年纪不小了,打扮得很时尚,白晳的手,指甲留得像瓦片似的好看,涂上一层指甲油,妖得很,却一点也不俗气,拇指搓开麻将的雕刻面,打出三筒,她跟桌上这几个女人不一样,虽然也是娇美的南方女人模样,讲话却带着一口漫不经心的京腔,“要我说啊,姐姐,你那个大女儿就是欠收拾。”
童佩本来就是莫家的下人,来打麻将就是凑个数,输得算云洁的,赢得算自己的,她不说话,只管着打。
莫忧摸牌,云洁脸上尴尬了一下,却也有些不高兴,“我们家的孩子,可没有一个是打出来的。就连阿烨是个男孩,也不挨揍的,没人舍得。”
苗秀雅摆摆手,“姐姐啊,我哪说你打了孩子啊,但是该说叨的还是得说叨。莫菲不管怎么讲,那是任性了,当年谁都知道她是拿着刀往自己脖子上架着威胁说要嫁给辛传明当妾的啊!”
云洁脸上一沉,莫家根本把那件事当成耻辱,从来都不愿意提,但面上她也没有表面出很生气,只是沉默。
看着牌打过来,苗秀雅碰了一下,又摸牌,“姐姐,你可别嫌我话说得不好听,甭管她以前嫁给辛传明有错没错,嫁都嫁了,爱怎么就怎么,日子是她自己过。
可那阿甜是无辜的,就算阿甜是拣来的,她都不能这么恶毒,更何况阿甜还是辛家的孩子。咱们凡事把好的坏的摆到台面上来说,甭玩阴的,对吧?你不喜欢这孩子,你说个由头,为什么不喜欢,那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孩子,哪招着她了?
要我讲,她就是宠的人太多了,小的时候莫家人宠,嫁到辛家,辛传明更是把她当成一个宝似的供着,打女儿也不喝斥她,要我是个男人,你妈的敢动手打我女儿,分分钟耳瓜子甩到丫脸上去!看你丫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童佩捂着嘴笑,苗秀雅把童佩的牌翻过来再看一次,“阿佩,你可别笑我,我就没见过这么BT的当妈的,所以下次有她在的时候,可别叫我去吃饭,我烦。”
云洁心里再是对莫菲的作法表示不认同,却还是想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女儿,“她也不怎么来吃饭。”
苗秀雅是平时潇洒惯了的人,讲话也不管人家心里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况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把云洁当成好姐姐,“她是没脸来吃饭吧?瞧她那样,哎哟,我真是没好意思说,五十来岁的人了,比我小不了两岁,还作个什么劲啊,对吧?现在年轻人怎么说呢?no-zuo-no-die,不作不死,她呀,主要是有块任她作的土壤,你们任着她,辛传明也任着她,她心里那朵作之花便生机勃勃茁壮成长了。
还出走呢,有本事别拿辛传明的钱啊,她也知道出去买饭吃需要粉红色的毛爷爷啊?呵,有本事自力更生啊。”说着又是一脸嘲笑。
莫忧倒是没什么感觉,云洁的脸上真的有点挂不住了,“秀雅,你就少说两句。”
“别,我这人,有真理就必须说真理。”苗秀雅继续打自己的牌,一派悠然自得好心情,“辛传明把她送走也算是爷们了一回,姐姐啊,这辛传明这么无下限的依着你们家老大,不会是畏惧你们家老莫的权势吧?”
“说什么呢!”云洁看着童佩打了个三条,纠结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牌,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条子打了出去,“他们两个当初死活要在一起,跟莫家权势没关系。”
“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要不然去给你们老大看看病?”
“什么病?”
“神经病啊。”
“秀雅!”
“姐姐,你别不高兴,她那样要是没神经病,我脑袋割下来给你打球踢,咱们都是正常人,没办法跟她一个频道,我得想办法拯救她。哎哟,我这是一把什么牌啊。”
几圈麻将一打下来,苗秀雅高高兴兴的数钱出去,“赢了的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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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兴大厦
昨天晚上莫菲失踪像是一个根本没有存在过的事件,没有在任何人的眉梢眼角留下一点点的印象,就连今天没有看到这个人,也无人提及。
辛传明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
华兴集团大厦是办公楼,工厂不在这边,但是第一站是到办公楼,辛甜一路跟着G城商会和C城名流侃侃而谈,在云烨眼里,昨天晚上经历过的家宴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那只是仿佛。
“辛总,你这里居然把二楼租给了早教中心,难道你这幢大厦以后还准备给商场留下几层?”有人笑着问。
辛甜摆了摆手,“那肯定不会,这个早教中心,主要是因为我女儿。”
知道辛甜有女儿的G城人并不多,听她这样一说,大家都有些懵了,辛甜一边带着会员参观华兴集团的楼层沙盘,一边自嘲道,“现在不都流行土豪嘛,什么捐楼给孩子读书啊,给孩子修建学校啊,这些都太大手笔了,我又喜欢随波逐流,就追了一个小流行,所以给我女儿弄了个早教园,这样平时我上班累了,就到二楼去亲她一口,这样一整天都处于满血状态,如果受了打击我也跑到二楼去亲她一口,要死了也能满血复活。”
“哈哈!辛总是个好妈妈啊!”
大家都听出来了,辛甜有女儿,看样子年龄很小,而且她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家事只能做为商会聊天时的一个作料,重要的还是C城的经济走向。
有很多企业家都给辛甜提出了很多意见或者建议,并且把华兴集团当作个案进行了发展策略上的分析,辛甜受益匪浅并一一记下。
温佳妮一直以云烨女伴的身份跟在一旁,“阿烨,阿甜真能干,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像模像样。”
“你也可以。”
“要不然我去帮你吧?”温佳妮突然小声说。
云烨本来就走在人群后,突然停下来,“什么?”
温佳妮走到云烨对面,眨一下眼,笑道,“我是说,干脆我去帮你好了,你也知道,像我走这条路,也不可能走到多高的位置上去,对家族没什么帮助。不如我也像你一样,弃军从商,然后我可以去帮你。”
云烨皱了眉,“帮我做什么?”
人群离她们越来越远,温佳妮也没有想去追,反倒自在了些,“比如你以后应酬都可以带上我啊,帮你挡几杯酒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太没有空间和自由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做生意,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你不是做能源吗?我也可以到科研所去找个新项目,专门跟你的产品做成对口,这样我们就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云烨没什么表情,“你真是想到风,就是雨。”
温佳妮也没有生气,“走吧,我们掉队了。”
温佳妮手里拿着的是华兴集团的企业宣传册,看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云烨很快和温佳妮分开了,跟其他的商人聊了起来。
辛甜刚刚接了电话放下,便看到温佳妮走到了她的面前,“佳妮?”
“阿甜。”温佳妮拿着宣传册扬了扬,看着辛甜,“累吗?”
“还好,我习惯了。”
“没想到你居然把二楼的房子弄成了早教园,小豌豆有你这么好的妈妈,真幸福。”
辛甜叹笑,“我还觉得给她的,不够好。”
“怎么会,多少小朋友会羡慕小豌豆有你这么棒的妈妈。”温佳妮说完,又拿着宣传册指给辛甜看,“阿甜,你有没有发现,你和阿烨的公司名字好相像哦。”
辛甜垂着首,但面颊上神色一变,心里也开始惶惶的紧张,只听见温佳妮疑惑的语句慢慢的滑进她的耳心。
“你的公司叫华兴,是振兴的兴。阿烨的能源公司叫华新,是新旧的新。咦,我发现,阿甜,你也姓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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