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渐渐消失的船影,江烽心中莫名生出一缕不舍。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十天了,自己似乎第一次有要融入这个时代的感觉,伫立良久之后方才甩了甩头丢弃那些突如其来的感伤情绪,重新回到现实,辩识了方向,便疾步向东行去。
光州,古称黄国,春秋时期楚灭黄,入楚,后称弋阳,襟带长淮,控扼颍蔡,为历代江淮河汉兵家必争之地。
踏进光州府城大门时江烽和两个守门的伙计还笑着打趣了几句,进了府城大门便是直道。
江烽没有走直道,而是习惯性的绕着城墙边上走出几百步,正是关帝庙,庙前的广场,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社戏正在高潮。
木板子搭起来的戏台子半人高,角儿们正演得欢。
原来的高戏台子在上元节后走了火,烧了个七七八八,为此望火楼的军士还被城主大人下令处死了两人,但这戏台子就一直没来得及重新搭起来,现在也就只能这么个凑合着,人在上边踩着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若是无人的时候定然会让人碜得慌,但这会儿人山人海,一个个鼓瞪着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子上的两个旦角儿咿咿呀呀的唱着,自然无人理会。
水袖一甩,折扇翻开,罗裙偶尔那么一亮,似乎露出小半个白腻的腿儿来,顿时就引起下边儿一阵呼吸急促的喝彩声。
忙着做生意的小贩舍不得转眼去看,褡裢和汗巾丢在肩膀上,陪着笑脸,吆喝着,时不时的作个揖估摸是遇上了熟人,嘴巴吧嗒几句,忙不迭地又去忙乎自己手上的活儿去了,。
打招呼的熟人也不在意,早把目光重新回到了戏台子上,迷离着眼光赞叹着。
只有那再人群堆里钻来钻去的小孩子们才是最撒欢的时候,偶尔能够从大人那里缠着拿到两枚铜钱,便直奔那饮食摊儿去了,挤在大人身后跳跃着吆喝着尝两样,顺带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一下,便是最大的快乐了。
人来人往的汗酸味儿混杂在各种饮食味道,融合成一道独特的气息。
糖果子,油炸饼儿,笼蒸饼儿,竹叶风车,甘豆汤和姜****,还有卤梅汁儿,最是受欢迎,一个铜钱便能喝上一大碗,生津解渴。
连江烽都不能免俗,丢下两个铜钱,一碗甘豆汤一碗卤梅汁儿,喝个痛快。
对于江烽来说,兴许是脑海中的这一份记忆才是让他最怀念的,而当他身体力行的感受到这份滋味时,也的确是最愉悦的时候。
这个时空中总还是有和自己那个时空很多不一样的,这般体味方能让人慢慢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司马府位于典贤街上,这里石板铺地,林荫蔽日,踏入这条街就能感受到几分凉意。
踏入司马府第,江烽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那个面带阴笑的家伙更是得意中夹杂幸灾乐祸的神色,这让江烽稍稍有些紧张。
虽说江二郎记忆中一切都还存在,但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江烽的灵魂却已经镶嵌在这具躯体中占据了主导地位,珍视生命或者说怕死这种心态不时会占据上风,尤其是在见识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时代中的周围权势者们的种种表现之后,这种心态就更浓了。
“二郎,你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耽搁这么多天?”一名青年快步走出来压低声音道:“司马大人已经几次问起你了,唉,许子明又在司马大人屡屡告你刁状,说你嬉于正事,你这一次怕是要受责罚了。”
青年满面焦急之色,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帮助江烽,只是着急的搓手顿足。
“没事,耽搁也是另有原因,蚁贼主力行踪变幻不定,我追踪也是经常掉线,总还算找到一些线索。”江烽有些感激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放心吧,博山,没事。”
“唉!今日司马大人心情很糟糕,你要小心才是。”圆脸青年连连摇头叹气,见江烽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更是心急如焚。
“我知道了,对了,这事儿了结之后,我还有事找你。”江烽站住脚,“这一回你那法衣起大作用了,否则今儿个我能不能回来都两说,咱们找时间在合计合计,另外几样,我都得试试。”
“真的?”一说到自己最得意拿手的方面,圆脸青年就双目放光,喜形于色,“那玩意儿派上用场了?你别糊弄我,我还说那玩意儿就是个实验品呢,还在琢磨着怎么改进呢,说说,怎么样?有啥感觉?”
“一言难尽,找时间咱们详细说说,我得先去报到。”江烽也很想和自己这位好友好好唠嗑唠嗑。
那件法衣因为手中材料有限,不得不用桑木纸,但即便是这样,那件法衣也救了自己一命,罗真这家伙痴迷于这方面,原来不觉得,现在看来这些东西还真有些大用。
至于术符江烽没敢说,土符也就罢了,博山自己都说那还是个最初级的实验品,只能说堪堪一用,糊弄外行还行,真的高手没啥用,但是那木系灵符不一样。
那是博山心血所在,这么轻易暴露出来使用,恐怕会让他很伤心。
虽说那灵符可用多次,但是限于灵符材质,每用一次效力便会减退不少,而罗真又还不具备用自身灵力来为其加祝的水准,所以全靠灵符材质本身灵力来支撑,用得一次便少一次,三次之后估计就基本无用了。
向圆脸青年挥了挥手,江烽踏入正门绕过影壁,径直向中堂走去,尚未走到台阶边便听得堂内乖戾的怒叱声:“我让你等查探申州鞠老匹夫那边有何动作,为何你等总是毫无进展?现今鞠老匹夫动员全州民力全力修缮城墙,显然是得到了消息,你等还有何话说?”
“参军大人,鞠家先前并未有任何行动,都是最近几日才开始征发役夫修缮城防,应是与我等无关。”一个声音辩解道。
“诡辞狡辩!我问你,鞠家素来与南阳交好,若不是探知到我方消息,为何会突然修缮城墙整饬军备?”狂躁的声音打断对方解释,强词夺理道:“你等先下去自领责罚,待我查明,自然会好生处置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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