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立言辞铿锵的决绝态度,杜珅也有些迟疑了,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三郎,就算是他在武道上进境快一点也没啥吧?不过是静息期罢了,日后要找机会解决他也很简单啊。”
“大兄,此子绝对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若是让他在固始成了气候,日后我们恐怕就再无机会了,他会给我们杜家带来大患!”情急之下,杜立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大患?三郎,怎么个大患法?是他的静息期武道实力,还是固始那两三千阿猫阿狗?”
杜温有些怒了,他就不明白这个老三是怎么一回事了,平时虽然关系不睦,但是觉得老三做事还是很靠谱的,怎么今天却成了这样,简直失了分寸。
“这还不说他们能不能在蔡州军的进攻下存活下来呢!你把我们杜家就看得这么不堪?是你自己心虚气短,还是长他人志气没自己威风?”
相比于杜氏兄弟的态度,许子清要冷静得多,杜立没有在意自己的存在,这让许子清有些失落,而杜立对江烽的看重也让他有些嫉妒。
但许子清却知道杜立应该是杜家对江烽知之最多的,现在不该是有这些不良情绪的时候,从三叔那边传来的消息,许宁似乎也对江烽很忌惮,认为江烽野心勃勃且手腕老辣,很难驾驭,宜尽早解决。
单单是一个杜立或者许宁这么判断,许子清不会太在意,但是如果两人皆有此看法,那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对杜立,许子清是了解的,虽然杜珅和杜温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关系不好,但是还是能客观评价此人,认为家族中能称得上人杰的也就是此人和另外一个少有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杜翎,杜松十余个子女,光是成年男性子嗣就有八九个,杜门四骏,却只有四个,杜立名列其中绝非浪得虚名。
许宁虽然是女子,但是许子清却知道自己这个堂妹的心思精细,颇有算计,从她自己选择婚姻对象就能看得出一斑,只是许氏命运多舛,才让许宁落得这个境地。
“大兄二兄稍安勿躁,三郎,为何你这般忌惮江烽?”许子清觉得还是需要慎重一点,他想听听杜立的解释。
杜立一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狠狠的以拳击掌,“具体你要我说理由,我也不太好解释,但是你多接触他几回,就能感受到此子的手腕厉害,单枪匹马从大梁邀约到援手,就这一点还不够么?”
许子清微微摇头,这显然难以说服人,果然杜珅和杜温都大摇其头,不以为然。
“三郎,若真是如你所说,有那个大梁高手护驾,若是我等出手让其脱身,日后怕是不好交代,可要杀了这几人,日后大梁追究其责任来,恐怕我们也一样会给杜家带来麻烦,不如这样我和二郎先去会一会江烽,先听听情况再做道理。”杜珅略作犹豫就做了决定,“纵然江烽已入天境,也还有那大梁高手护驾,但日后若是有变,想必要寻他二人不在一起的时候也有机会,届时你我出手解决江烽也不是难事。”
杜立叹息不已,他也知道看今日情形,要说服两位兄长对江烽下手不太可能,事实上连他自己内心也觉得自己这种没来由的忌惮畏惧有些好笑,但他就有这种直觉,觉得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就真的后患无穷了。
一直到两位兄长离开前往前院,杜立仍然在扼腕叹息,许子清也有些无语,实在忍不住问道:“三郎,你就觉得这江烽真的这么可怖?难道还能对你们杜家造成多大的威胁不成?要说也应该是我们许家最担心才对吧?”
这个时候杜立才收拾起满腹心思,看了一眼许子清,淡淡的道:“子清兄,我不知道你和我那两位兄长打的什么想法,不过看你们的意思,再怎么也要等到固始熬过了蔡州军的进犯才会动手吧?只是你觉得江烽他们再熬过了蔡州军的进犯之后,你们还有机会?”
许子清沉默不语,杜氏兄弟和这个三郎不是一路人,自己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些事情和对方多说,但此子也不会去破坏这事儿,而且看对方的态度,甚至比自己更急迫。
“算了,子清兄,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只提醒你们一句,如果要动江烽,务必要做到万全,一击必杀,若是失手,恐怕你们就麻烦了。”杜立有些意兴阑珊的摇摇头,抱抱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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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一行人等了好一阵才等到杜氏兄弟出来,这让杨堪等人颇为不满。
哪怕是见刘玄也没见对方有如此托大傲慢,倒是杜家这两个小辈如此嚣张狂傲。
江烽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藩阀子弟本身就觉得高人一等,加之现在固始又有求于对方,所以矜持一些也很正常。
一番寒暄之后,江烽也介绍了杨堪等人身份,杜氏兄弟倒是对杨堪很是另眼相看。
毕竟杨师厚的大名在几十年前也是大名鼎鼎的,大梁三雄的名头不是靠吹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从黄巢乱军和诸阀争霸中打出来的。
杜氏兄弟也介绍了杜家的决定,除了驻军五千在殷城作为策应外,另外杜家也向固始提供了一批武器、甲胄和钱粮,数量大致和南阳提供的相仿,只是多了一批武器、甲胄。
江烽也向杜氏兄弟表示了感谢,并且探讨了如果蔡州军进攻固始情况下,鄂州军该怎么来策应配合固始防御。
在这个问题上杜氏兄弟就开始含糊其辞,只说一切要根据情况而定,江烽心中也是暗自冷笑。
这是典型的墙头草,既想捞名声得实利,却又怕把自己陷得太深,损失过大。
这等首鼠两端的心态大概也就是像杜氏这种中不溜的藩阀最典型的表现,既没有那种大藩阀的开阔大气,也没有小藩阀那种舍得果决,反而成了一种鸡肋的存在,看看杜氏在大梁和南阳这种藩阀心目中的地位就能知晓一二,南阳入侵安州就根本没把和安州关系极其密切的鄂州杜氏放在心上,也就是料定杜氏难以有所作为。
在获知了杜家已经把第一批甲胄和武器以及银钱运往了固始之后,江烽也敦请杜氏兄弟尽早把已经从黄州起运过来的粮食从阴山关转运到殷城,固始这边也要安排运力过来转运,杜氏兄弟虽然不知道江烽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也觉得恐怕是这家伙太过贪心,深怕杜家反悔,内心对江烽又低看了几分。
江烽当然对杜家兄弟的轻蔑了然于胸,他自然不会在意。
顶多十来天时间南阳兵发安州的消息就要传来,届时杜家作何反应还不好说,敢不敢和南阳撕破脸,安州一丢,那沔州怎么办?这些都会考验杜氏一族的魄力和决心。
那时候江烽估计杜家就对这殷城毫无兴趣了,甚至可能不再兑现这笔援助。
想想也是,若是连沔州都丢失了,这南阳大军就可以隔江而望鄂州城,杜氏也不太可能再有精力来过问北边了,想要再从杜家捞一笔就难比登天了,现在他自然要抓紧时间把这笔援助捞到手。
江烽婉言谢绝了杜氏兄弟的挽留晚饭,而是直接就离开殷城往固始去了。
离开固始这二十多天里,让江烽竟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固始城的点点滴滴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吸引着自己,而这种吸引力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烈。
连杨堪等人都感觉到了江烽的这种心态变化,开着玩笑打趣着江烽。
从固始出来是三人,而现在回去却是四人,而且还会陆续有一两千人到来。
陈实和楚齐都留在了汴梁,楚齐好一些,而陈实都是在江烽临行前一天才苏醒过来,这还是在常昆助了一臂之力帮其疏通经脉的情况下,估计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江烽只能把二人托付给了常昆,这也算是一个机缘,跟着常昆这段时间可以让二人尽快熟悉汴梁的情形,尤其是陈实,江烽本来也有意要让他在汴梁作为自己在汴梁的一个代言人和眼线,把汴梁各方面的局势变化和情报汇总起来,传递回固始。
从殷城出来沿着浍水北上,江烽一行人选择了一处水浅处渡河。
这里已经是袁军和固始军势力的交汇处了,袁军和固始军都有斥候在这一带活动,但大家都还保持着克制,不过随着局势逐渐紧张起来,这种相对的平静很快就要打破。
一直到夜色已深,江烽一行人才隐约看见前方远处隐隐约约的城郭,城楼上的灯火明灭可见,甚至远远也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马蹄声,很快几骑从城郭方向奔行过来,“是虞侯大人么?”
“开城门,迎接虞侯大人归来!”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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