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要来?
容玖顿时慌了神。
在那样危机的关头,她是犹豫过的。毕竟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用出来遁地术,若是完全凝神静气倒是成功率颇高。所以她最好的选择是躲在斯内普教授的身后,这样他们都有逃离的可能。
并且,如果挨一爪子,平安可能性实际上很低。不仅仅是因为伤势的严重,还有爪子上可能携带的各种东西,比如病毒,又比如说,狼人自身的传染性。
她实际上都考虑的清清楚楚。
可是狼人举起爪子的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被其他的人夺舍了身体,干脆地扑了上去。
那一瞬间,生与死,都只剩了未知。
她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没有注意到门被悄然推开,她心中想着的人从外面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她睁着眼睛发呆,也是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轻轻地咳了一声。
容玖顿时惊得一个哆嗦,侧过头去,又是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想撑起身子:“教教教教教授晚上好啊!”
斯内普皱起眉:“躺下,别动。”
似曾相识的对话,容玖不由得轻松了许多,一边安心地继续躺着,一边调侃道:“教授又是来给我送药的啊?”
被这一个又字说得一呆,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开始回想多久有这么一回事儿。
他难得有这么呆萌的表情,看得容玖噗嗤一笑。斯内普只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低声训斥道:“受伤了很好笑?老实呆着。”
“是,教授。”容玖听话地回答,不过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斯内普清清嗓子,在边上拣了个椅子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容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刚刚邓布利多教授来过,处理了一下,目前还没有感觉。”
她回答完后,整个病房就陷入了沉默。这种氛围让容玖有些不安,她微微探出头来,发现斯内普盯着地板,表情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后,他嘴唇蠕动了一下。
“什么?”
斯内普抬起头:“为什么?”
“啊?”容玖有些懵。
斯内普轻声问道:“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样做?”
容玖也沉默了下来。
她问过自己无数次,但得到的答案,偏偏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我不知道。”她同样轻声地回答道。
想了想,笑道:“或许就跟教授你说过的一样,我不带脑子吧。如果聪明一点,也许做出的决定完全不同。”
“是这样吗?”斯内普问。
容玖反问:“不然呢?”
“人在生死面前通常都有本能反应。”斯内普抬起头来,“就算是白痴,也该知道那种时候应该躲在我身后。斯莱特林的学院精神都被你扔了吗?这么多年,你在这个学院还没有一点斯莱特林的影子?”
越到后面,斯内普的声音越是激动,仿佛是被刺激的情绪,甚至有些气愤起来,就像他无数次的在办公室训斥反应不如他意的容玖一般。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容玖也不是。病痛并不能柔化她的脾气,反而变得更冲了起来。她语带讽刺地回应道:“是啊,傻瓜笨蛋才会那样做,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然后让我后悔一辈……子……”
话脱口,容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两个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容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回荡着刚刚一时急怒说出的话,脸上浮起一个苦笑。
没办法再找借口了。
她就是,喜欢他啊。
这个总是用恶毒的语言、冷漠的表情来掩饰内心温柔关怀的人。
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朝夕相处下来,她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他。虽然这个人和她喜欢的翩翩君子毫不沾边,但他强大、负责,总让人觉得很安心。
这就够了。
独自来到遥远的霍格沃茨,在这里就读,虽然她表现的那么适应,那么乐观,但是实际上还是惶恐不安的。她的身上背负着命运不详的判词,孤身在这里寻求那可能存在的生门,甚至是家族的生门。她不怕自己死去,却害怕因此给家人带来的伤害,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活着,尽可能地让自己强大起来,因为她不安,能让她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他教她强大,给她力量,在她面前铺开了不同于其他学生的、广阔的大道。
马尔福家固然给了她亲密感,但却还是没能安定下来她的心。那是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若她有什么事,他们会不顾一切地救她吗?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这样的不讨喜。就算她替他扛下了伤害,他满目的担忧,但方式依然是冲着她发火,愤怒于她的不爱惜自己。那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也是这样的不爱惜自己?
“对不起,教授。”她低声说道,“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请别放在心上。”
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他搁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我不需要有人保护。”他尽量冷漠地说,而事实上除了他的双手,其他的一切都做的近乎完美,“我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一切,你所谓的英勇的行为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下次,别试图再挡在我前面,我希望你那颗愚蠢的大脑能记住今天我的话。你很清楚不听话的后果。”
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可是我愿意。”容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细微得仿佛那是一个幻觉,但斯内普知道那不是,“也许下次太远,那个时候我已经不会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目前来说,不管你说什么,我的答案永远都是——我会挡在你身前,教授。”
斯内普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你还小,这些天真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他干巴巴地说,“但是这十分荒唐。收起你这些愚蠢的念头。”
“是挺荒唐的。”容玖居然表示了赞成,听得斯内普的手缓缓放松了下来。但隔了几秒,她再次开口,声音更轻了,仿佛游丝一般,“可是,再荒唐不过,我喜欢你。”
在她说出那句“后悔一辈子”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曾经在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曾经问她的话。她想,那个时候,教授应该也想起了它。
再后来的对话,也证明了她的猜测。
既然彼此心知肚明,那干脆挑破好了。
要么生得甜蜜,要么死得干脆。
“这太荒唐了。”斯内普背对着容玖,使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那强自镇定的声音,“我想你不仅是背上有伤,脑子也有问题,明天我会让布鲁克再给你检查检查脑子。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容玖没再说话了,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悲哀。虽然在她明确自己心意的一瞬间,就能猜到结局,但真正听到这样的拒绝,心脏还是重重一抽,仿佛有人在那里狠狠打了一拳,痛得她只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斯内普的手拧开了门把,推开。
在他再次后头的时候,透过那条门缝,看到容玖抿着嘴,盯着天花板,并没有看他。而在她的眼角,似乎有一点的晶莹。
他猛地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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