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黑魔王那儿回来已经是大半夜，但是斯内普和容玖谁都没有选择回到自己的寝室好好地睡一觉，甚至没有多余的交流，一前一后地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走去。

邓布利多果然也没睡，穿着他不是睡袍胜似睡袍的衣裳，面前摆着三杯热腾腾的牛奶，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

听完今天晚上的事，邓布利多用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预言球？”他喃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面前的人还是说给自己听，“他这么些年来，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容玖内心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邓布利多的口气像是谈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而不是令整个巫师界恐慌不安的大魔头：“您……认识他？”

“是啊，他曾经也是我的学生。”邓布利多从半月形的镜片上看着她，“早年的他还要复杂一些，谁也看不透他，现在倒是纯粹得多。”

“纯粹？”容玖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您是在说黑魔王？”

“啊，是的，是的。”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安抚地说，“纯粹的坏也是一种纯粹。”

“现在的他太单纯了，把弱点摆得明明白白的……”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着面前的热牛奶，陷入了沉思。

容玖不敢打扰邓布利多，小声地问斯内普：“他……有弱点？”

“他的名字说明了一切。”邓布利多回过神来，替斯内普回答了这个问题，“Lord Voldemort，飞离死亡。他制作魂器，并把它们严密地藏在各个地方，我可以确定，就算是他最忠诚的手下，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哪儿。他畏惧死亡。”

“没有人不畏惧吧？”容玖垮下脸，这个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孩子，死亡并不可怕，它只是意味着一种解脱。”

容玖捧起热牛奶，喝了一大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身体里突然涌起的冰冷。

她刚刚……不是也这样想的吗？

她不安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而后者又开始盯着他的热牛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平素看起来慈祥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居然和黑魔王有令人相似的压迫感，虽然一个是畏惧，一个是敬畏，但都是那样的冷漠，仿佛已经和众生脱离，高高在上，却孤寂无依。

只是，在这一瞬间，她居然觉得，邓布利多看起来比黑魔王还可怕。至少那个人还有所畏惧，而邓布利多连死亡都不放在心上，还有什么能让他顾忌的呢？

邓布利多究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让他能这样的漠然，甚至……渴望死亡？

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片低迷中。虽然他们夺得了三强争霸赛的冠军，但是随着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亡，这一些都没有了意义。

离开学校前的一天下午，容玖一个人来到了黑湖边的草地上，靠在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她身上，惬意十足，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也顺从地半闭着眼，回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短短的一年里，她就做出了选择，并且这样让她意想不到——她加入了食死徒，却站在了邓布利多那边。像教授一样。

多讽刺，是不是？教授因为深爱哈利的母亲，所以义无反顾地站在了邓布利多这边。他演着一个尖酸刻薄的坏人，不管别人的误会和厌恶，只是为了保护哈利。而她，在这种时刻，也作出了和教授一样的选择。

“她是我的恋人。”

她没有立场要求更多，但是在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是忍不住会窃喜，会贪心，会奢望……这就是事实。

容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内心的躁动和渴望。

都是我自己选的。她苦涩地想，自己心甘情愿，不是吗？在得知那样荒唐的事情之后，还是一头撞了进来，全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这么做，那我现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在焦躁呢？

最开始，我只是想要一片面包，可是当我有了面包后，我又想要牛奶，想要黄油，想要培根，想要精美的碟子，想要结实的桌子，想要华美的衣裳，想要精致的饰品……

所以现在，我拥有了面包，开始想要牛奶了吗？

温柔的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丝异样的凉意，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惊讶地看着手指上的水珠。

虽然说，自己选的路，那就不会后悔，跪着也要走下去，但是仍然会难过啊。

我也希望能这样被人捧在手心，生的时候就握着他全部的感情，死了还能让他用他的一生来保自己的儿子安全。但是，他的所有的感情和关注都给了别人，我再努力，也无法得到它们。

容玖想的出神，并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直到那人开口说话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容玖微笑着招呼道，“哈利。”

“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哈利不安地说道，“我只是随便走走，看到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想这里没有人是心情好的，不是吗？”容玖看着平静的湖水，摇了摇头，“发生了那样的事……”

哈利低下了头，玩着一片叶子。

“是啊。”他说，声音十分低落，“塞德里克本来不用死的……”

“这不怪你。”容玖安慰道，“如果你想说，是因为有人想害你所以连累了塞德里克，我可以告诉你，这并不成立。”

“你都知道？”哈利有些惊讶，毕竟目前来说，决赛那天发生的事可都是秘密。

“恩，教授告诉我了。”容玖一言带过。她并不想在哈利面前提起教授，毕竟那个人，是哈利的母亲。看到哈利还想说什么，她直接带开了话题，“哈利，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哈利重复了一遍，不解地看着她。

“是啊。”容玖轻声说，“一个人的命其实是有一个大趋势的，如果该你魂归西天，那么不管你那天在哪里做什么，哪怕你在家里躺在床上，都有可能突发疾病或者被窗外莫名其妙飞来的东西砸中死亡，谁也逃不掉。所以不用自责，那是迪戈里的命，就算这是一次正常的三强争霸赛，或者他干脆没有参加比赛，都不会逃脱这样的命运。你不用在这里折磨自己。”

“或许吧，”哈利无精打采地说，“但我也记得你说过一种叫做生门的东西。”

“那不一样，哈利。”容玖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她又开始艰难地措辞了，“那是劫，不是命……怎么说呢，九死一生的是劫，十死无生的是命，能明白吗？”

看到哈利困惑的表情，容玖放弃了解释：“算了，你知道这不一样就行了。”

哈利笑了笑。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谢谢你。”突然，哈利没头没脑地说道，“整个斯莱特林或许只有你在为他难过。”

这次轮到容玖困惑了，不过很快的，这种困惑转成了懵逼。

等等，这个误会是不是有点大？我刚刚并不是在为迪戈里难过啊？

过了一会儿，哈利被格兰芬多的人叫走了，这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容玖舒心地往后一靠，继续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无论如何，都这样了，那就只有一直向前。

未来谁都说不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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