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是你亲妹妹,哥哥,我是风家的女儿…”风允儿拿着化验单,欢喜雀跃的铺到风冿扬怀里。
而风冿扬反手抱了她,抚下她被风扬起的飘到他脸上的发丝。
将她搂在怀里。
风冿扬将那张化验单,拿给了风老爷子和风爸,而,风老爷子沉默,风爸哼了一声。
然后,风允儿又一次回到了风家,又成了风家的小姐,顾家的准儿媳。
宋如玉成了精神病,每天都关在阁楼上,然后由风允儿在照顾她。
中午在风家山庄里吃饭,大家似乎都因为风允儿身世的真相大白而感到高兴,风家至少又添了一个小姐,风家的小姐又回来了…。
而风冿扬的感觉也还不错。
然后,盘子里的东西才吃到了一半,风冿扬身上的手机就响了,是佣人打过来的。
大拇指优雅的按了接听键,在一片饭桌上好不容易才有的欢笑声里,风冿扬的电话却是陡然间落了下去。
脸色倏尔变色…。
‘啪’,电话在掌心中自动滑落,然后,风冿扬觉得那刻自己的呼吸快停止了。
医院——
那尖锐的救护车声音赶到的时候,风冿扬冲在前面,后面跟了一些风家的亲属。
而冉家,根本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知道冉依颜出事的消息。
混乱,一切都是混乱,风冿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来的。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路上没有任何的注意力的开车,然而,车却开到了医院。
当车奔跑在路上,他几乎不能形容自己在听到那一消息自己心里的一瞬间的感觉。
在车里,赶到医院的车里,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就抵在鼻尖。
眼睛毫无情绪的盯着前面从他侧旁插过去的车辆,许久,眼眸里有微微的湿润。
去他妈的,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一把掌拍在方向盘上。
而,赶到医院,医生出来告诉他,冉依颜失血过多,正在抢救。
抢救不过来,人就只能这样子呃,但是,医生也告诉他不要担心。
冉依颜的情形发现的还比较早,是比较良性的一种情况。
而风冿扬朝着医生了解情况后,只能在手术室的大门外那坚硬的皮鞋底哐哐的在坚实的地面上来来回回踱步。
很清冷的走廊,所以,他的脚步声,有轻微的荡漾的回声。
他埋着头,心里太多的情绪一起涌上来,在医院的门口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埋着头。从下午等到晚上,从白天的阳光等到了晚上走廊的节能灯…
一个下午,来来回回,他走的腿都僵了,身体也僵了,烟也没抽,之前是冉依颜的行为如行尸走肉,现在换了,换成了他了。
脚都走的没有知觉。
恍然间,他才知道什么是无奈,深深的感知什么是无奈。
许久,对着手术室的大门,他终于停下脚步,然后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梳了一口气。
然后,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
已经是将近五十岁的老手术医师告诉他手术很成功,但是却说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
风冿扬知道医生告诉他情况不稳定的用意是什么。
于是,她脱离危险了,而他却在一小时之后都不敢进去看她…。
终于,他想起了烟,想起了自己还有烟。
许久,抽了两只烟,他的心绪似乎终于平复下来,然后推开手术室的门进去。
然后,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儿。
鼻子上带着氧气罩,很憔悴的苍白的脸。
风冿扬走进去,缓缓的脚步踩进去,然后踱向床边,一语不发,他站在床头看她,而她的眼眸也半睁,然后,他就看见从她的眼角流下的两行泪水。
无声的眼泪。
他的心就猛然揪起,痛。痛的不能呼吸。
但是,最后,他终于是没有勇气颤抖着伸手去抚上她那憔悴的脸。
他的手支出去,颤抖着,最终却又收了回来。
然后,飞快的转身,朝着手术室的大门方向。手术台到大门的位置,他走了一多半的路,然后站定,那穿着长款的大衣颀长的背影背对着她,眼眶有些湿润,他仰起头,仿佛那样才能让眼泪不流下来。
“离婚协议书我会签了字拿给你…”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床上的女人听到他轻轻的吸气声,然后,那背影就那样的离开,迈着步子离开,越来越远、、
而女人,盯着那抹消失在暗沉灯光里的身影,越来越远,仿佛有什么东西也从她的生命里渐渐远离。
她以为当他说到把离婚协议书给她的时候心里会很高兴,可是,并不是这样,悲伤,还是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悲伤。
一种很矛盾的苦涩在心里晕开。
而最后,这抹苦涩变成了她唇边的含着泪水的笑意。
为什么心里还是痛。
而最后,第二次,风冿扬真的来了,是中午,将那厚厚的离婚协议书给她放在床头。
她的伤口已经缝合,在收拢,但是,那道扭扭曲曲的像蚯蚓一样丑陋的伤疤,却会这样跟着她一辈子…
也是她永久的伤痕。
几天不见,风冿扬变了很多,又一次来到她的病房的床头,她觉得他真的是一下子憔悴了一截。
眼眸里布满血丝,连唇都是泛白干裂的。
那双颊全然的消瘦下去,剩下两边高高凸起的颧骨…。
那头发也乱蓬蓬的,甚至,冉依颜约莫看见了几根白发。
就参夹在他的头顶的发里,她的心也痛的忽然一窒,原来,最让人痛的不是黑色,而是白色…。
而,最终,出院后,冉依颜还是离开了,上次她打包好的行李根本没有怎么动。一直放在房间里。
她的精神已经全然的好全了,医生说是当初情绪太压抑了,所以导致的神经虚弱,现在,解脱了,就好了…
临走,她仔仔细细的看了这间卧室,也看了卧室外面的阳台,阳台上有一株开的很艳的月季,是她亲手种的。
而孩子就抱在风冿扬的手里,在卧室里,他目送着她走,她漂染的粟红色的发又长了很多,就那样像瀑布一样落下来,落到背上,一两小络儿落在胸前,那张小脸除开有些憔悴,有些苍白之外,依然很美,美的醉人,美的让人心碎…
然后风冿扬怀里抱着孩子,第一次,面对她的离开,他这么淡定,这么平静,只是那双颊依然是消瘦到不行。
冉依颜穿着金黄色的贴近的长款毛衣外套,下面是蓝色的长裙,下面是黑色的皮鞋。
最后还看了一眼这里,久久的看了一眼,以后,自己就再也看不见了,这辈子,自己都再也看不见了,心刺疼。
然后,她拖着行李下楼,将脖子上的长围巾又多绕了一圈。
临走,亲了亲抱在风冿扬怀里的宝贝女儿,女儿已经有一岁多了,只不过,因为太多的事情耽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太多,没有来得及给她办满周岁的酒席。
再见,宝贝,妈妈永远的宝珠…
最后就着风冿扬的怀抱抱了一下孩子,然后,冉依颜干脆的放手。
转身,再也不想有任何留恋的放手…
她实在是背负的太多,这段感情太沉重,沉重的让她心里的确是背负不动了,宝珠,风家不会让她带走的,所以,她也就不带她走了。
留在风家,是给孩子最好的归宿。
毕竟,孩子的养成离不开一个富裕的经济环境。
而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宝珠‘哇’的一声大哭的声音,“妈妈——妈妈——”孩子才刚满一岁,但是却通人性的很,此刻,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妈妈永久的要离自己而去,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然后嘴里大声的喊着‘妈妈——’
每一声都叫的冉依颜心如刀割,背对着离开的背影那眼泪哗的两行就从眼眸里流下。
临别,她又回了一次头,泪眼模糊的看到孩子的小身板在爸爸的怀中隔着遥远的距离朝她倾过来,然后那美丽的大眼睛都哭的眯着了,那晶莹的泪珠儿珍珠串儿似的从肉肉的小脸上滚落下来。
一张肉肉的小脸哭的皱皱的,两边的肉嘟嘟的脸蛋挤在一块儿。
孩子在叫她,在喊她,要她抱她。看到这一幕,冉依颜终于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骨肉分离的痛楚。
那热泪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眼泪几乎泛滥成灾。
“妈妈——妈妈——”小丫头还在不停的哭喊。
宝珠,不是妈妈不要你,而是妈妈要不起你。宝贝,我的女儿。
泪如泉涌,冉依颜几乎觉得自己就会这样的哭下去。她狠了狠心,决然的转了头…
在孩子的呼喊声中,闭眼,抹泪而去…
既然决定走了,就不能再留恋了。
冉依颜走的第一晚,风冿扬是非常的不习惯,心里很难受,那种难受如同刀隔开的那样的难受,一刀刀的割开,如凌迟般,疼痛折磨。
没有冉依颜的房间,卧室,仿佛都是家,根本不是一个能待的地方,那冰冷的床铺,那没有了她身上的淡淡体温和淡淡香气。
没有了她,一切都不再是,一切都不再有,顷刻间,他仿佛变得一无所有,他就是一个废人,他成了一个废人。
他依然有洁癖,每天,佣人会准时为他换上消了毒的白色床单,那上面还会带着一点清香的柠檬味。
小丫头被爸爸放在床上,穿着厚厚的毛线外套,然后下面还穿着纸尿裤。
放在床上,那美丽的大眼睛懵懂懵懂的,那根根曲卷的上扬的睫毛还沾了湿湿的眼泪,黑葡萄般的清澈盈亮的眼眸。
睁的大大的,两边肉肉的双颊被泪水沁的红红的。
“宝贝,妈妈走了,你没有妈妈了…”将孩子放在床上,男人在床边蹲下来,将头埋下,埋在宝宝的胸前,抱住孩子,那声音沙哑,里面有种说不尽的悲伤,或许也是哭的久了,小丫头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那样抽了一下小小身体。打了个颤…
“宝贝,你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妻子了,你不伤心么——”将头埋在自己家宝宝的怀里,男人心痛的如刀割,真的如刀在心上一来一去残忍的划开,割的血肉淋淋,痛的他无所适然…
“她说我不爱她,她说跟着我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我把我能给的我都给了,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还是说她不幸福,她还是要走,她还是要走——”
眼泪就从男人的眼眸里哗哗的流下来,他没有压抑自己的哭声,和放肆自己,抱着自己孩子,而自己却也哭的像个孩子。
那颤颤的声音带着沙哑。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满满的哭泣声含在里面。
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不让她走,难道真的要逼死她么,让她割腕第二次么,他能怎么办?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用那么惨烈的方式了解自己,割腕。
她是要效仿他的妈妈么,留下妈妈一个伤害,一个这抹不去的伤害还不够,她也要在他生命里留下这无法抹灭的痛和伤痕…
从小,他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那个时候他才两三岁,两岁妈妈就离开。
他从懂事起一直就知道割腕,因为妈妈就是割腕自杀,他那时不懂什么叫自杀,后来懂了,但是却也感觉到了这里面那种悲怆的死法。
他讨厌这个,讨厌这几个字,这几个字给他的童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记忆力从来没有母亲,尽管有人跟他提他的妈妈很漂亮,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外婆里也有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
他害怕,害怕看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这一切是在逃避什么,有人说他坚强,心硬,冷血,他承认,他有时真的有想要毁掉一切的念头,那来源就来至他从小缺失的母爱,没有爱的孩子行为会很极端…
然后,没有人知道他也有的脆弱的一面,其实,他真的很脆弱,母爱的缺失一直是他心头的伤。
不能说只是母爱,小时候,这个大家庭里,连父爱都那么的缺失。
长大了,他才能去明白父亲,理解父亲。
母亲的死究竟是谁铸成的他一直不想去追究原因,也不想提起关于母亲所有的事儿,那不是他不愿,而是不敢,在这方面,他仿佛就是一个懦夫。懦弱的出格。
他从来没有将全部的母亲自杀的责任像爸爸那样一股脑的推给冉家,其实,爸爸也不是推,风冿扬明白,其实,这么多年,风爸一直将责任推给旁人,而最放不下,最自责的还是他自己,他一直沉浸在对妈妈的悔恨和眷恋里拔不出来,才造就了今日的他。
他心里似乎在责怪旁人,怪罪冉依颜的亲生父亲,冉父,其实,他最放不过的却是他自己。风冿扬知道,爸爸这些年来一直都知道妈妈的死自己有责任。
所以,才会那样的一蹶不振。
而现在,他又怎么让他心爱的女人又一次走上这条悲惨的不归路。
他不想放手,想死死的抓住,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紧,让她喘不过气,他舍不得她死,最后,他还是选择,让自己的心死掉,去成全她。
而,此刻,他哭了,什么男人的自尊,什么权势,财富,什么风家少爷的这些荣誉的光环,他都不要了,他背负着它们,何尝不是万千枷锁,曾经,他以为他有这些,就能给他最爱的女人想要的一切,可是,他给了她一切,她却不想要。
他尽力了,他已经尽力了,所以,此刻,他哭,从小到大第一次哭,哭的狼狈,哭的肆意,哭的像个孩子。
他哭,怀中的小丫头也哭‘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小孩子永远是跟着大人的感觉在走,尤其,对他们依赖的人的情绪非常敏感,所以,每次,看到冉依颜哭,她会哭,此刻,看到风冿扬哭,她也陪着爸爸哭。
肉肉的小手环在爸爸的颈脖间,哭的比爸爸还大声,还悲恸…
哄睡了孩子,佣人将孩子抱到婴儿床里去休息,而风冿扬就在卧室了喝闷酒。
他从房间的酒柜里取了两瓶威士忌,拿了酒杯,自己一个人喝,将酒杯放在床头自己倒了酒喝。
喝的很快,很急,如同在喝白开水般。这么多个夜,他都是这样过的。
自从冉依颜在医院住院以来,这么多天,他都是这样过的,喝酒,只有喝酒才能麻木自己,只有喝酒才可以在没有她的房间待下去,只有喝酒才可以假装她还在,可在在他一觉醒来之后,阳光照常照进来,而她,那美丽脸蛋慵懒的表情如同一只小猫缩卷在他的怀里。
是的,她还会在他怀里,她还在这儿…
那被泪水刺痛的眼睛红红的,他将手里端着的刚倒了的半杯酒一仰头,那白色的晶亮液体就顺着喉咙下去,流入胃里。
喝酒。只有喝酒,才能麻醉自己那脆弱的神经。
“喝。哈哈。喝…。”房间里,风冿扬自己一个人对着空瓶耍着酒疯…
而余梦芝知道,今天,终于那个碍眼的贱人走了,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而且是顺利的多啊,比预计的时间也短了很多,看来,这什么狗屁感情也不如此。
已经是入夜,快十点了,这是冬夜,佣人们都差不多休息了。
她穿着一件暴露的蓝色的缀满了亮片的长裙。
然后,在楼下化了妆,踩着高跟鞋一步步从楼梯上来。明明是冷夜,她却穿的很少,上身搭了一件白色外套。
今天的卧室里,不会再有那个女人的存在,风冿扬,扬,终于是属于她的了。
看看谁,才是最后胜利的赢家?
从门缝里透出的暗黑的光,幽黯的光,除了从里面传出一股巨大的酒气,什么声音也无。
余梦芝的唇角一勾,那妩媚的眼上挑,她就知道,只有她,才能抚慰扬心中的烦郁和伤痕。
她轻轻的推门进去。
接着灯光,她看清了房间的全部,一个空酒瓶扔在床脚的地毯上,而另外一个捏在风冿扬的手里,男人半躺在床上。
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就是她的方向。
闭着眼。
他现在已经是喝的很醉了,不是喝的太多,而是心里烦闷,喝酒就容易醉。
余梦芝走过去,她知道,今夜,这个别墅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她自顾着过去,坐到床边,终于,现在,这个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只离她一个人如此之近,这种感觉,仿佛就是她的私人独占品。
以前,她就这么这么的爱他,但是,因为中间隔着冉依颜,她一直觉得就是那个女人在中间捣鬼,风冿扬才不看她的。
否则,她长的这么漂亮,那个男人这么舍得将她这种销魂的女人丢下啊。
而,现在,那个搁在他们中间的女人终于走了。终于滚走了。
“扬。只有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才配爱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是有意的,你每次不都狠不下心让我走么,扬,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每天的梦里,我都会梦见你,我梦中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你用你的独特的方式在爱我,保护我,我都知道…现在,没有了那个女人,我终于可以这样肆意的站在你身边了。”
女人在男人的脸侧呵气如兰,然后手去夺了风冿扬抓在手里的空酒瓶,而半醉中的风冿扬,迷蒙中,也就放了手。
他睁开迷离的惺眸,一直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可是,不知道那是谁,很多个影子在眼前重叠,看不清是谁。
“你是谁——”他努力的睁大眼,然后发现嗓子很痛。
“扬,我是依颜啊,我回来了,我在你的身边。”女人轻笑,然后俯身去贴近他的脸,手开始去解他喉咙下的领带。
但是,她的手才刚碰到他的领结,立即被风冿扬反手一下子刷了过去
“不,不,你不是冉依颜,你是谁——”男人仿佛是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那眼眸努力的睁到更大。本来是无神的眼眸,一下子也清明了起来。
“你是余梦芝——?”他的酒意似乎一下子醒了大半,问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那黑色的瞳孔里的色依然浑厚,里面露出些许细细的精光,那是一种危险。而身体也慢慢的从床上弯起来
“是,我是余梦芝——”见到无法隐瞒,女人也只有闷着声承认
“你上来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佣人是不可以随意进入主人的房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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