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最前面——这个番外我之前有在v章里作为福利发过一部分,现在继续更新,因为不想读者还要翻过去一章一章的找,所以就整理好发在这里,今天是有五千字左右的更新的,在最后面,之后就如常更新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先发四千字,再修改补充,是不算字数的,请勿担心。
失误了,一章不能超过两万字,再发一章,明天弥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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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裔((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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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英格威只有一百五十岁,而埃戴尔那比他早十年出生,如果他们是一个人类,那么即便是施法者或是受神祗眷顾着,也已经度过了人生中的大半部分,但对于精灵与龙裔来说,他们的生命之卷只是刚刚展开,甚至来不及在上面描画下最为深刻与重要的痕迹。
那时候,英格威还是无忧无虑的,他的母亲是翡翠林岛的王,作为一个王者,她将更多的精力与时间耗费在了政务与她的长女身上,英格威是她的次子,继承了父亲的浅金色长发与铁蓝色的眼睛,还有他张扬不羁的性格,与他有着黑色长发与翡翠色眼睛,生性严谨,固执刻板的母亲与长姐就像是天平的两端。英格威当然是爱她们的,她们应当也是如此,但自从英格威能够拍打着一双小脚飞奔在王庭的石板地面与湿漉漉的青苔,以及盘根错节的树根之后,无论是母亲,姐姐还是侍从们都很难捕捉到那点飞扬跳脱的小小黑影——他的好奇心与行动力强烈到不像是个精灵,在对于人类堪称漫长的一百年里看,英格威已经为林岛中的每一株树木都取过了名字,在他想要为林岛中的每一片叶子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绰号时,一个侍从找到了他。
“飓风即将来临了,”侍从说:“请和我回去吧,您的母亲和姐姐正在等待您呢。”
“谢谢,”英格威说:“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侍从回答得太快了,以至于英格威一下子就听出他在说谎,但英格威没有去揭破他,这位年长的侍从曾经是他和长姐的武技导师,即便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式的战士,他仍然应该对这位**保有一个尊敬的态度。另外,他也需要一点准备,还有一个同谋。
“我要大叫了。”佩兰特不高兴地说,他将手臂抱在胸前,强硬地抬起下颌。
“别这样,”英格威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我是真的听到了呼唤声,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佩兰特?”
“王并不希望你与人类接触的太多。”佩兰特无可奈何地放下手臂,“我也不喜欢他们。”
“人类中的一些确实如此,他们的眼神与思想令人作呕,但不是每一个人类,”英格威说,他微微歪过头看着佩兰特,那双会显得格外冷酷的铁蓝色眼睛在阴沉的光线中闪光:“我喜欢他们的故事,我希望我在完成游历的时候也能成为一个吟游诗人们传诵的英雄。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在那些传说中,”佩兰特想了想说,“最后能够成为一个英雄的都是人类。”他犹豫了一下,删去了那些会让英格威失望的事实——譬如说,精灵在传说中永远只能是英雄的朋友,爱人或是战友,从来没有一个精灵可以成为一个人类的英雄:“也许,一个精灵也可以......”
“当然可以,”他的朋友说:“我是英格威,这个名字应该被刻印在碑文和记载在卷轴里。”他用一种骄傲而又泰然的口吻说道。
佩兰特不禁微笑了:“但你在找什么哪?”已经有三个箱子被翻开了,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东西,“西玛丽尔。”英格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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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要随时和我保持接触。”英格威说,西玛丽尔可以把他们带回到王庭。
“您要答应我在飓风登陆之前离开。”佩兰特说。
“没问题。”英格威说,这个时候,天际的云层就像是被卷起来了似的,云层的下方弥漫着不祥的紫色,海面起伏不定,佩兰特先是变化成一只海豚将自己和英格威迅速地潜入海中,而后变成一只大乌贼,用触须缠绕着英格威的手臂,带着他一起往前迅疾地游动。
在距离翡翠林岛约有一千尺的地方,浪潮突然变得凶猛起来,但不是因为将到来的飓风,而是翡翠林岛的迷锁,它保证了不受邀请的客人无法在任何时间和任何地方进入翡翠林岛,一旦有船只,或是怪物触动了迷锁的警报,海浪就会如同高墙一般地耸起,它们就是林岛的城墙,坚不可摧并且一如不死的巨人那样可怕。
一艘单桅杆小船就在这样的峰谷之间翻转着,无数次地被海浪吞没,又无数次地刺穿它们。
英格威在海浪中哈哈大笑,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已经不再呼喊,而是在诅咒与咒骂,词语之丰富多彩简直连在海面上漂泊了几十年的水手也无法与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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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戴尔那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了。他固然是个年轻并且有所成就的法师与战士,并且同时有着银龙与精灵的高贵血脉,但他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对抗迷锁,以及愤怒的自然,尤其是他还带着自己垂死的母亲。
他已经不再试图突破迷锁的屏障,但就像是精灵们可以感知到的,他知道飓风就在自己身后,埃戴尔那试图摆脱海浪的桎梏——或许他可以在飓风之前寻找到一块高大与稳固的礁石,但船只发出了轧轧的不祥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咒骂。那根饱受折磨的桅杆终于折断了,鲸鱼皮的帆布跌落在埃戴尔那的身上,将原本就扶摇不定的他推倒在甲板上,他没有受伤,但他听到母亲那微弱的声音,“我很好。”他简短地说,但在他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个高耸的浪头将他还有他的船一起掀翻,压在了狂乱舞动的波涛之下。
林岛周围的海水是那样的澄澈与温暖,但这对于落入海水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假象,微微带着盐味的海水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埃戴尔那冷静地借助着极其微弱的光找到了船舱的位置,而**紧手指,猛然一击,船舱就被打出了一个深凹的坑洞——足以让一个成年的男人脱离船舱的那种,他伸手撕开那些可能造成创伤的边角,比起海水,更为黑暗的船舱里海水形成了一个漩涡,所有没有被固定的东西都在相互撞击,然后,埃戴尔那碰到了一支冰冷的手臂,埃戴尔那立刻停住不动了,任凭里面的人抓着自己游出已经快要成为海中墓穴的船只。
埃戴尔那环绕着母亲的腰,在父亲,一只银龙在法则的召唤下,万般无奈地离开了本位面之后,母亲就陡然憔悴了下去,她当然是爱着埃戴尔那的,但埃戴尔那并不是她的爱人,有时候,年少的龙裔也会憎恨他的父亲,或说憎恨自己的母亲,但他无法拒绝母亲最后的期望,才会带她回到翡翠林岛。问题是,就如人们传说的,翡翠林岛拒绝所有非精灵的存在,但如果只有埃戴尔那的母亲,虚弱的她如今连自己走动都艰难,更别说驾船或是游水了。
失去了船只的庇护,海浪对于埃戴尔那的压力就更为沉重了,如果不是血脉给了他一个坚实如同钢铁的身躯,以及可以在最微弱的光线下视物的能力,即便没有被波涛击断肋骨,他或许也会在惊惶中带着母亲潜入海水的更深处,但幸好他并没有犯下这样的错误——只是命运赐予他的恶作剧似乎还没结束,就在他能够隐约看到薰衣草色的天空时,他手中的母亲突然向外一挣,一只巨乌贼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也许是海潮的巨响与缭乱的光线影响了埃戴尔那的判断,他竟然没有发现,乌贼的触须缠绕着他母亲的手臂,正在和他争夺她的所有权。
埃戴尔那没有释放法术,在海水中,最具打击力的法术当然是雷电类法术,但他或许可以承受法术的余波,他的母亲却不能,龙裔没有停下,他顺着乌贼的力量与自己的母亲靠近,在看到乌贼那双硕大的眼珠时,他抬手就是一抓——如果被抓中了,那么佩兰特可以就要提前很多年退出精灵战士的行列了,这当然是英格威所不允许的,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嘈杂混乱的情况下,佩兰特与埃戴尔那的母亲仍然听到了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埃戴尔那的利爪与从触须的后方伸过来的短剑交叉在了一起。
这是一段非常近的距离,间隔着一个女性精灵和乌贼的触须,在乌贼努力上浮的过程中,玎珰声不绝于耳,直到巨乌贼浮上了海面,躲藏在一块堪堪浮出水面的礁石后方,借此抵御越发凶狠的飓风时,才不耐烦地一人给了一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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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的想法非常简单,他们或许只需要等那么一小会儿,等他离开了,格雷仍然可以留在这个洞穴里直到飓风远逝——英格威是精灵们中对半精灵抱持着善意的一小部分中的一个,他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警惕,但他也不希望看着这个有着翡翠色眼睛,褐色长发的少年人就这样消失在风暴之中,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抵达彼岸。
埃戴尔那粗鲁地脱掉了上衣,因为伸出过双翼的关系,丝绸的衬衣已经被割裂成布条,几乎没有了任何遮挡和御寒的作用,他就像是一只精悍的幼龙那样盘踞在温暖的细沙里,感受着辉石传来的暖意。
“你想知道些什么?”埃戴尔那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从哪里来?”英格威问,他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好奇心胜过应有的节制与礼仪。
“法崙。”
法崙是一个古老而又庞大的帝国,据说它是在数千年前由一只良善的银龙缔造的,虽然说,那个时候,人类还只是巨龙的奴仆,但毫无以为,这只银龙做到了所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在巨龙逐渐没落之后,人类继续沿用了巨龙留下的国名,法崙,是龙语的变体(通用语),在龙语中,它是银色火焰的意思。在巨龙们被法则与神上之神驱逐之前,还有不少和善的银龙、青铜龙与黄铜龙居住在法崙的山林湖泊之中,他们和人类的后裔也不在少数,不过看埃戴尔那显露出来的鲜明特征,他的父亲应该是只巨龙而不是龙裔。
埃戴尔那看了英格威一眼,年少的精灵看上去就像是极北之海的坚冰琢刻而出的人像,但事实上,他并不冷漠,反而带着犹如晨光一般淡薄而又澄澈的温暖,不过说句真话,这样的温暖也许是会致命的,他是说,对英格威而言:“你呢,”埃戴尔那决定拿回主动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英格威给他一个微笑:“西尔维。”
好吧,西尔维是精灵语中银白色的意思,和格雷(灰色)简直相称极了。
就在英格威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埃戴尔那突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但随即他明白过来,那不是埃戴尔那在跳动,而是整个洞穴都在摇晃。
敌人。埃戴尔那无声地说。
英格威看了他一眼,反手拔出自己的精灵短剑,在他用眼神示意,询问埃戴尔那是否需要武器的时候,龙裔拒绝了。
下一刻,岩壁骤然破裂,黑暗的海水汹涌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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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并非来自于自然。
塔洛斯的主任牧师们展开手臂,向着低沉的天空咆哮似的**着,他们身着着蓝白色相间的长袍,绣着爆裂闪电形状的红色纹样,浮在海面上的英格威借着潮水的遮蔽匆匆一瞥,就看到了三艘黑色的船只,以及船首上矗立着的塔洛斯最为忠诚的追随者,看来这是塔洛斯的子民们一次如同惯例般的袭击,为了取悦他们的神祗,但这个时机他们选择的真是太好了——怀疑的思绪从精灵的头脑中一闪即逝,虽然格雷确实是一个半精灵,但半精灵被作为工具和武器的情况并不在少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衣的牧师看到了精灵耀眼的淡金色长发,他欣喜地叫喊着,想要伸出手指指出精灵的位置,但一袭黑影骤然从几乎触及到船帆的海水中跃起,只一下就将塔洛斯的牧师拖入海中。
“他们就在这里!”一个难听的声音大叫道,那是个海鬼婆,她无意中窥见了英格威的踪迹,然后作为一份珍贵的情报出卖给了塔洛斯的牧师们。
“找到他,”牧师说,“不然我会挖出你的心。”
海鬼婆朝他吐了一口酸臭的口水,她不愿意,她看到那个东西是怎么把牧师拖下去的,它有尖锐的爪子,还有双翼,就像是一只凶恶的鸟。
主任牧师不悦地举起了法杖,海鬼婆喃喃地诅咒着,退到船舷边,不无勉强地跳了下去。
“盯着她,”主任牧师说:“准备好卷轴和**。”
海鬼婆在海水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召唤她豢养的海蛇与章鱼,这些软体动物比她更不情愿地来靠近海面的地方,这些波涛会将它们撕碎,或是抛起来扔在礁石上,把它们砸的粉身碎骨,但它们不能够不听从主人的吩咐——海鬼婆伸出爪子,抓住一只章鱼,命令它用触须抓住自己,然后打开了身上的一个水草缠绕而成的囊包,包里面是一种微小的海鱼,它们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但能够在昏暗的海水中为鲨鱼和其他比较大的食肉鱼类指出食物所在的地方,它们的身躯可能只有一只蜻蜓的脑袋那么大,但每一群都有成千上万只,被放出去后,它们就弹动着与身躯不成比例的长尾巴环绕着海鬼婆与章鱼游个不停——没办法,你不能指望这种小鱼有着多么高的智商,海鬼婆用一种特殊的药水驱赶走了它们,然后她就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海鬼婆不懂得计时,只能说她几乎无法支持下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骤然爆发的一团光亮——这种小鱼在寻找到,尤其是热血生物的时候,就会发光。
多么狡猾的小东西啊,他竟然又转回到那个已半崩塌的洞穴中,依靠着峥嵘的礁石与残余的空隙遮蔽自己。
英格威同样看到了光亮,他放弃了原先的藏身之处,如同鱼儿一般地向上游去,但那群发光的鱼始终紧随着他,而借助着这个光亮,他也已经看到了正在一伸一缩游来的巨型章鱼与附着在章鱼身上的海鬼婆。
他转手将短刀拿在手中,但海鬼婆根本不需要靠近他,她浮上海面,青色的手指指向发光的地方,塔洛斯的牧师们立刻看到了,他们举起手臂,举起弓弩,将法术与箭矢倾泻在奔腾的海水之中。
英格威在此之前就下沉了,但一只**还是擦过了他的肩膀,发光的小鱼顿时疯狂起来,它们拥挤在伤口上方,轮番吸吮着伤口里的血,尾巴末端发出的光几乎可以照亮一整个房间那么大的地方。比它们更明亮和强烈的光突然迸发了,雷电从海水中爆裂,一下子就让一个族群齐齐翻了白肚皮,英格威自己也遭受到了闪电的伤害,但还可以忍受,他的短刀从麻痹的手中失落——精灵喝了一口咸涩的海水,借助潮水的遮蔽,想要找到另一块可以将他隐藏起来的礁石。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突然一重,尖锐的疼痛从腿部往上蔓延,他被海鬼婆捉住了,她紧紧地抱着英格威的腿,牙齿刺入他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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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并不慌乱,他不是那种任意妄为,然后给别人带来无数麻烦的蠢货,西玛丽尔正紧紧地攀附在他的手指上,一旦他的生命迹象低落到能够触发西玛丽尔的底线,魔法宝石会立刻将他带回温暖而又平静的翡翠林岛。现在,一个海鬼婆带来的小问题除了让他有点恶心之外,还没到让英格威无法对付的地步,他可以在眨眼间割断海鬼婆的手臂,重新获得自由飓风固然会让无数生物迫不及待藏匿躲避,免得被狂暴的海水撕裂身躯,但精灵永远不会在这个行列里,他们轻盈的身躯与灵巧的四肢可以让他们在峰谷浪尖如同海鸟一般地飞翔,又或是如同大鱼一样在惊涛怒浪中穿梭,大浪不但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盟友,关键在于他应该如何使用它。
可惜的是,对他不抱什么信心的除了海鬼婆之外,可能还有他刚刚认识的那个“格雷”,英格威甚至一时间没能理解自己遇到了什么是塔洛斯的牧师在施放神术吗?他的身体被猛地提上了半空,精灵的眼角掠过了一抹银白色,在他放声大喊之前,那个显然弄错了援救方式的家伙陡然往下一沉,然后在一个牧师投掷而来的长矛前突然升高下面是再一次被丢入深绿海水之中的英格威,还有海鬼婆。
“你比我想象的更重!”埃戴尔那高声喊道,算是解释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援救这个精灵的,毕竟他为自己省去了很多烦恼,问题是他也带着自己的母亲飞过,精灵特殊的身体构造几乎只有同身高与体宽女性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那么重,携带起来毫不费力,所以他没想到自己抓住的竟然是个那么沉的家伙天杀的,他看上去还是虽然身材颀长,但还是能够以纤细来形容的难道是因为男性精灵与女性精灵有着很大差异的关系?
英格威在咆哮的海水里呸了一口,经过刚才那失败的一抓,他已经被塔洛斯的牧师看到了,他们就像是猎人看到了一只与鹿群失散的小鹿那样兴高采烈地围拢了过来。但就在他们施放法术与射出箭矢之前,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就像是消失时那样迅捷如同雷电般地冲向了海面,魔法的光芒亮起,然后海鬼婆只觉得爪子里突然一空,那个被她紧紧抓住的精灵突然从她的手里溜了出去,她尖锐地喊叫,疯狂地四处搜索,但就像是塔洛斯的牧师那样,她什么也没能找到。
或者说,他们只是没能找到精灵,守候一侧的埃戴尔那一等自己的法术生效,就一把提起了湿漉漉的小羊,拍拍翅膀冲入高空。
当塔洛斯的牧师们想到这只小羊就是那个差点就落入他们手中的精灵时,埃戴尔那已经飞得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碧岬堤堡的白鹭脚旅店今天来了一位非常奇怪的客人。
在这个时间段上,碧岬堤堡仍然属于那个尚未分裂的,伟大而辉煌的巨大帝国,它被国王派遣的总督管理着,即便不能说是最好,也不能说是最坏,至少要比亚速尔的尖颚港要温暖和安全得多,暂时性的,它只有三层白色的城墙与十二座塔楼,码头的规模已经相当可观,但也无法与一千年后的千船之港相提并论。
作为一个龙裔,埃戴尔那当然不会囊中空空,他轻而易举地从一个盗贼公会中取得了所需的凭证,凭证都是真实的,只是城门前的卫兵再三看了埃戴尔那好几眼,因为作为一个商人,他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而且他没有商队,没有马车,就连行囊也没有,唯一的行李就是一只性情暴躁的小羊,之所以说它性情暴躁,因为它被主人夹在手臂里的时候,不是用它刚露出一丁点儿的小角顶着对方的肋骨,就是狠劲儿地用小蹄子踢腾着他的胯部。
“好啦,好啦,”埃戴尔那无可奈何地说:“我发誓我之前施放过很多次变形术,但像你这样就算用法术解除也无法变回到原先样子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你确定这是我的问题?”
小羊的蹄子停顿了一下,他身上当然有防护性的符文,还有西玛丽尔,在他被突然变成羊的时候,它就立刻化作了一根细巧的项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奇特的原因才让他怎么也变不回去魔法深邃如同星空,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从未说过已经掌握了它的所有秘密。
白鹭脚旅店是埃戴尔那看到的第一家旅店,我是说,能够满足龙裔需求的,他将小羊转换到另一侧的手臂下面,走进旅店,旅店中的人们盯着他看,在这里,湿漉漉的人不算什么奇观,令人瞩目的是埃戴尔那昳丽的面容,说真的,旅店的主人看到有好几个游侠和商人都在叹气,这个少年走进来的时候,整个昏暗的厅堂都在发光与他们相反的,旅店的侍女露出的笑容可要甜美真实的多了。
“您需要些什么?”旅店的侍女说:“一杯热腾腾的蜜酒怎么样?”她一边好奇地看了看少年夹着的小羊,那只羊和少年简直一样美貌,它浑身的毛发都如同雪和云朵那样的洁白无瑕,一圈圈地打着可爱的小卷,它的鼻子是粉红色的,耷拉着的耳朵内侧也是,就连蹄子也透着柔亮的粉色,眼睛和她之前看到的羊仔不同,是海水一般的蓝色而不是通常的灰色。
“我需要一个房间,”埃戴尔那说,随手抛出一枚金币,金币在桌面上滴溜溜地打转,在即将落到地上的时候,被小羊的蹄子一下踩住:“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蜜酒,还有一些食物。”
在看到金币的时候,侍女的眼神就更加热切了,还有几个盗贼,他们注意到那个拿出金币的皮囊还是鼓鼓囊囊的,从形状上来看,应该都是相同价值的钱币小羊打了个喷嚏,向后退了两步,好让侍女尽快拿走它,它感觉很冷,湿了的毛皮更是让他感到难受,在还是一只羊的时候,他可没办法像是脱掉潮湿的衣服那样脱掉皮毛。
他们很快得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甚至还有一个黑曜石的浅口盘,里面装着辉石与香料的粉末,侍女加了一点水后,辉石的热量很快就让这个小小的房间变得干燥起来。
“噗通!”
埃戴尔那诅咒了一句。他只不过一转身,小羊就跳进了热气氤氲的浴桶看来精灵们的敏捷尚未因为形体的变化完全消失,但埃戴尔那丝毫不觉得安慰,他不可能和一只羊共享一只浴桶,更别说那只羊比他更早地跳进了水里他不得不再让侍女们通知仆役,他需要新的浴桶和热水。
“您的蜜酒。”侍女说,一边惊讶地打量着浴桶里的小羊,它看起来颇为悠闲自得,不过在看到那根镶嵌着宝石的项圈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贵人们的喜好总是很奇怪,据说还有一位伯爵大人养了一只猪,和它一起在卧室里睡觉,一起大嚼肉排,一起在银槽里喝水,这只小羊至少要比一只体重五百磅的猪可爱多了。
“晚餐你想要些什么?尊敬的客人,我们今天有很好的炖鸡。”
“不,不要炖鸡,”埃戴尔那说:“给我来份烤羊,嫩嫩的小羊,大小和在浴桶里的那一只相仿佛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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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情?
英格威当然不知道在另一个位面,一千多年后将会有与他现在的心境如此契合的神之三问,但他可能再也无法用其他的言词来描述他如今的卧槽心情了。
唯一能够让他略微有所安慰的是,“格雷”要的那只烤小羊虽然被味香色美地端进了房间,但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连尝上一口的机会都没有——烤羊上不但涂抹了蜂蜜,还涂抹了附子和乌头的混合物,如果说这还不能完全表现出命运的恶意的话,那么三名身手出色的刺客也许很能说明一些问题——英格威不知道化名“格雷”的埃戴尔那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让他想要将埃戴尔那诅咒到无底深渊那一端的是,在匕首,**和短剑的三重威胁下,他居然还记捞走浸泡在浴桶里的小羊。
英格威倒宁愿他把自己留在旅店里呢,也许他能找到一个精灵,毕竟碧岬堤堡往往是翡翠林岛与陆地的第一个交接点,初次游历的精灵会在这里熟悉外界,而回归林岛的精灵会在这里稍作休憩,但他也很清楚,更有可能的是,他会被某个傻瓜割喉剥皮变成一锅子香喷喷的羊肉汤——虽然精灵并不怎么清楚,在变形术生效的时间里,不幸前往哀悼荒原的受害者究竟是以动物的形态还是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笼子或是锅子里。
但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往最坏的地方考虑,英格威觉得对“格雷”他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的理解的,就像是他没有试图将英格威还给翡翠林岛——是啊,你要他怎么解释呢?姑且不说他是否可以进入林岛,当翡翠林岛的王前来寻找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还能直接给她一只......小羊吗?想到这里英格威就有点不寒而栗,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整个林岛的精灵都会争先恐后地来喂他,抱他和摸他。
随后英格威发现,他在真实地打颤——在发觉无法摆脱那三个跟踪者的时候,“格雷”在越过一堆蓬松的茅草的时候,它就从他的臂弯里掉了下来——也许三人中有谁看见了,但一只只会咩咩叫的小羊显然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原先的计划,英格威好不容易从茅草堆里钻出来,浑身沾满了草屑与尘土,他的毛皮半湿不干,风一过就带走了大部分的温度,他犹豫片刻,考虑是否应该钻回茅草堆,但他想到,如果那些人失去了“格雷”的踪迹,或是被他击退,那么他们也许会想要在它身上试试自己的运气。
小羊蹦跳着(给自己加加温)穿过了小半个树林,一只褐点鸮在树枝上转动着脑袋看着他,但最后,它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上去挺肥美的猎物,倒是有两只黄鼬紧随在小羊的身后,但在看见小羊一蹄子踩死了一只想要给它一口的蝮蛇后,它们也悄然失去了踪迹。
树林外是一条宽阔却荒凉的道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条足以容纳两部马车并行的道路路面上遍布着树根与藤蔓,而上空也被肆意生长的树枝阻挡和遮盖着——小羊耸动着鼻子,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当小羊灵敏的耳朵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吱嘎咔嚓声的时候,英格威有点犹豫,是立刻躲起来,还是看看来人是谁再做决定?
马车很快就出现在了小羊的视野里,车门上的玻璃窗被打开着,里面的人似乎正在享受着夜晚的微风,她甚至比车夫更早地看见了英格威,在昏沉的黑暗中,小羊就像是珍珠那样的发着光,马车徐徐放缓,然后在距离小羊还有十来尺的地方停住。车夫跳下马车,为里面的贵人打开门,她是一个两鬓银白但容颜依稀的尊贵的夫人,穿着丝绒的长袍,外面是同样质地与颜色的厚实斗篷,看上去就很暖和。
“让我看看,”那位夫人惊讶地微笑着,“诸神在上,我是看到了一只小羊吗?”她向英格威走去,在小羊警惕地后退时,她没有固执地紧逼,而是就地放下膝盖,双手在腿上拍拍,“来啊,”她说,像是施放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散发着香气的苹果——英格威真不想承认自己的唾液顿时分泌的更加旺盛了,他已经拦着一夜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该死的“格雷”,该死的刺客,那只烤羊嘴巴里面还叼着一只梨子呢,虽然熟过头了......而那位夫人,雪上加霜地一用力,就将苹果掰开了,一半放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简直让英格威有点眩晕,一半则稍稍往前送了一点,“怎么样,小羊?很好吃的苹果哦。”
反正——她也不可能知道一只路边的小羊就是林岛之王继承人之一......英格威对自己说,而且那只苹果看上去和闻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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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一把抓住了凑过来咬住苹果的小羊,小羊不甘愿地扭动了几下,但在她抓紧的时候就不再胡乱动弹了:“好乖乖,”她说,一边抚摸着小羊凌乱的卷毛,“你从什么地方来?羊圈,还是商人那儿?你的妈妈呢?”在触摸到坚硬的东西时,她拉起来看了看:“看来你有一个非常富有的主人。”
是哦,所以还是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等的,谢谢。英格威不敢继续挣动,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夫人的身躯是那样的羸弱与苍老,就连肋骨都清晰地硌到了他的身体,他真怕自己一蹄子下去,这位夫人就从回家变成回归哀悼荒原了。
“和我回家吧。”那位夫人说:“也许我能够帮你找到你的主人,在外面你不是会被狼吃了,就是被人吃了。”
好吧好吧好吧,您还有苹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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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有点阴森。
英格威想,也许是怕他跳出去,所以马车的窗在他上车之后就关上了,但他可以从马车通过吊桥,以及城门,还有接下来一段的路程来估量这位夫人的宅邸有多广大,或者更正确地说,这应当说是一座城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值深夜,城堡中安静的过分,佣仆们人数不多,殷勤备至,但几乎不怎么说话。小羊英格威被侍女带下去清洗,水很热,而且放了珍贵的香料,幸好不是罗勒或是紫苏,不然这么浓郁,英格威会认为他们正在作烹煮前的入味准备。
英格威被洗的干干净净,侍女们用棉布给他擦拭,还有银梳子给他梳毛,项圈也被擦拭的闪闪发亮,侍女还在他的短尾巴上系上了粉红色的蝴蝶结缎带,他一晃尾巴就能听到缎带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他还能怎么样呢,他也很绝望啊。
小羊被送到夫人怀里的时候,已经蓬松的像团白色的云朵,夫人爱不释手地吻了吻他的鼻子,“我带你去见我的丈夫,”她说:“他会高兴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的。”
如果说之前是安静,那么随着夫人一步步地向下走去,那么英格威所能感觉到的只能用死寂来形容了,他不安地动了动,夫人的反应是用自己的斗篷把他裹紧,“嘘,嘘,”她小声地说:“不要乱动,不要叫,亲爱的,我的丈夫不喜欢吵闹。”
在看到幽魂的时候,英格威已经感觉到极其不妙,但夫人已经走到了阶梯的末端,蜡烛突然亮起,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坐着夫人的丈夫,此地的主人。
他看上去除了面色苍白一些之外,似乎与旁人毫无区别,但他身上那种只有不死者身上才会出现的腐朽气味让英格威瞬间僵硬了。
“那是什么?”他声音轻柔地问道,“一只羊?”
“我在路边捡到的,”夫人说:“它很可爱,所以我想让你看看。”
她的丈夫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是的,”他说:“的确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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