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默宫出来,宇文烺携了姜钰上了龙辇。
这一路上宇文烺都不说话,姜钰偷偷的抬眼看过去,只觉得今日的宇文烺有些心事重重的,一直沉着眼在出神,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与昨日对她那种热情的态度很有些不一样。
姜钰想他大约是在担心刚刚在皇后手里受了委屈号称动了胎气的孟蘅玉?
姜钰心里很有些不爽,撇了撇嘴,有些故意想拿话挤兑宇文烺,抬眸望向他,含笑道:“刚刚淑妃那模样,怕是身体很有些不好,皇上不去看看淑妃?”说着又故意挑了挑眉,别有些深意的道:“淑妃此刻怕是极想皇上陪在身边的。”
宇文烺“嗯”了一声,仿佛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接着声音淡淡的回答她道:“淑妃身体不好,自可以去找太医,找朕做什么。”
说着倒是十分深思的看着姜钰。
姜钰在心里讥讽的“呵呵”了两声,心道,别这时候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心疼得再滴血。
不过姜钰也向来帮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牵姻缘线的生母情怀,所以也不再说话,反正不管孟萱玉好不好,都心疼不到她身上,她才懒得管。
姜钰原以为宇文烺会跟着她回紫宸宫的,而龙辇的方向也确实是往紫宸宫的方向。
不过就在她和宇文烺谈完上面这段对话不久,龙辇继续走了没两步,宇文烺突然从看她的神情中转回头去,然后让龙辇停了下来。
宇文烺道:“朕突然想起还有些折子没有批,让万得意先送你回紫宸宫吧,朕去宣清殿。”
姜钰心里哼哼道,果然还是没有忍住想去看孟萱玉。
姜钰抬起头来眉眼带笑看向他,十分“善解人意”的用一种“我都知道你想去干什么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说的”的语气浅声道:“不必了,臣妾病了这许久,好不容易好了些,想要在御花园走走。政事要紧,皇上快去吧。等一下臣妾逛完了御花园,自己就能回去。”
宇文烺点了点头,然后道:“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寒,别在御花园呆得太久。”
姜钰浅笑着道是,然后起身下了龙辇,站到一侧又躬身屈了屈膝,表示恭送皇帝的意思。
宇文烺看了看她,然后才让人起轿。
姜钰缓缓的直起身来,默默的看着宇文烺的龙辇越走越远,直到有些看不清,然后心里在猜,或许龙辇不久就会转个方向往孟萱玉的椒兰宫而去,或者宇文烺会装模作样的去宣清宫点个卯然后再去椒兰宫安慰抚慰美人,又或者会故技重施的偷偷将孟萱玉抬到宣清宫去相见。
总之,宇文烺一定是急着去见孟萱玉的。
而事实证明……姜钰也有想错的时候!
因为就在宇文烺走后,她在御花园逛着不久,她就在御花园里看到了孟萱玉,身边还跟着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徐昭容和郑才人,一人一边的扶着孟萱玉。
姜钰看了她一眼,心里“哟”了一声,刚刚还一副动了胎气要不行的模样,如今都有闲情逸致逛花园了,这身体素质可真够好的啊,恢复得还挺快!
就在姜钰看到她们的时候,孟萱玉三人也看到了她,徐昭容和郑才人相互望了一眼,然后随着孟萱玉过来给她这个贵妃行礼。
孟萱玉倒是十分的跟她不客气,只是十分敷衍的微微给她行了个礼就站起来了,然后便一副姐妹无间的模样笑着道:“蘅儿,姐姐还以为你随皇上回紫宸宫了,怎么会自己在御花园。”
孟萱玉行了礼之后就起来了,徐昭容和郑才人便也跟着行完礼就起身。
徐昭容倒是一副十分为孟萱玉抱不平的模样,虚拉了拉孟萱玉的袖子,抬眼瞥了姜钰一眼,接着道:“淑妃姐姐倒是心胸宽阔,您对人笑脸相迎,可别人却是拿一副冷脸来对您。这样的人,淑妃姐姐何必还要上前讨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才人悄悄的拉了拉徐昭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徐昭容却甩了甩袖子,偏不肯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说着看向姜钰,继续不平的道:“想想淑妃姐姐平日是怎么对待贵妃娘娘的,恨不得掏心掏肺。而贵妃娘娘平日又是怎么对待淑妃姐姐的。就拿今日来说,皇后娘娘这般为难淑妃姐姐,淑妃姐姐还怀着小皇子呢,贵妃娘娘却不肯为淑妃姐姐开口说半句话求半句情。本是亲生的姐妹,贵妃娘娘如此棱形冷清,没有半分姐妹情谊,今日便是得罪了贵妃娘娘,臣妾也要说一句贵妃娘娘的行为实在令人寒心和不齿。”
接着抬了抬眼,又继续道:“臣妾知道,贵妃姐姐不过是端着嫡出的身份,看不上淑妃姐姐这个庶出的姐姐罢了。像臣妾和淑妃姐姐这样不幸生为庶出的,又有什么错……”
孟萱玉这时候突然出言打断她道:“韵儿妹妹,你快住嘴,不许再说了!”
韵儿是徐昭容的闺名,其父是大理寺卿徐大人,其实出身尚算得好,只是她是徐大人的庶女。
一旁的郑才人也适时的再次拉了拉徐昭容的袖子,低声的对她说了句什么,大约是劝她不要再说的话。
比起话太多十分爱为孟萱玉打抱不平的徐昭容来,郑才人的话就显得十分少了。
郑才人原是个宫人出身,闺名叫“绿袖”,原本是崔太后宫里的奉茶宫女。某天被宇文烺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崔太后塞给宇文烺变成了宫妃。
因宇文烺将她看成崔太后的人,对她也不宠爱,她自己出身也不好,所以在后宫中十分的小透明,不爱说话,也不大爱跟其他宫妃交往,就跟孟萱玉还走得近一些。
不过孟萱玉的这句打断,却是说的时间却是十分的时候。
徐昭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偏偏就在徐昭容都快将话说完了她才开口,可见说话这也是一门艺术,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同一句话在什么时候该说在什么时候不该说,都是个门道。
孟萱玉打断了徐昭容之后,接着眉眼带着柔柔的浅笑,缓缓的走过来,握住姜钰的手,脸上一副“我原谅你”的表情,柔声对姜钰道:“蘅儿,姐姐不怪你。姐姐知道,皇后一向也爱为难你,你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
姜钰低头看了看她握在她手上的手,再抬头看了看那张此刻温柔含笑看着她,一副包容大度的脸,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深深的看着她,再深深的看着她,开口道:“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在乎你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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