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道:“不想听。”
良姑姑仍旧含笑看着她,但眉毛却跳动了两下,对她的答案有些意外。
姜钰笑了笑,道:“本宫并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故事,说不好还是说出来吓唬她的话,鬼才爱听。
良姑姑笑着道:“娘娘不妨听一听,就当听个乐趣。”说着顿了下,又道:“说起来也是先帝时候的旧事了,宫人们闲时也都爱谈论,娘娘定然也听过。”
良姑姑脸上露出了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缓缓道:“先帝时有两名出名的妃子,一个是出身名门的万德妃,如贵妃一般长得国色天香倾城佳人。一位是白贤妃,长相虽也漂亮但并算不得绝色,但长相楚楚可怜,能引起男人的怜惜。这位白贤妃的出身并不好,不过是位教书先生的女儿。先帝有次微服出巡时看上了她,带回宫里封作了妃嫔。
两名妃子,按出身按容貌,任何一个男人本应该都选择万德妃。可偏偏先帝并不爱这位出身名门倾城绝色的万德妃,反爱极了这位小家碧玉的白贤妃。大约是长相楚楚可怜的女人都能惹起男人的保护欲,先帝怕这位白贤妃在这宫里柔弱被人欺负,于是将朝堂里帝王权术那一套都用在了后宫上,故意面上冷着白贤妃反而宠着万德妃,将万德妃立在白贤妃前面,为她挡住了所有后宫其余女人的嫉妒、愤怒、恶意以及算计。”
姜钰自然知道这个故事,这位万德妃后来生了皇长子宇文炜,而这位白贤妃则生了现在的皇帝宇文烺。
良姑姑接着转过头来,浅笑看着姜钰道:“结果娘娘看到了,万德妃生的成王殿下战死在沙场化作了一堆白骨,万德妃也跟着自裁身亡,而白贤妃生的今上却做了皇帝。娘娘,不知您听了这个故事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就是想用万德妃和白贤妃的故事暗喻她和孟萱玉的关系嘛。
姜钰道:“本宫这个人十分的懒,向来不喜欢思考,所以委实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不如良姑姑提醒一下本宫?”
良姑姑依旧含笑,看着姜钰,却不再说话。
姜钰脸上淡淡,这个故事里面的万德妃自然可怜,但白贤妃的结局却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白贤妃早年带着宇文烺出宫去皇觉寺给先帝祈福时,回宫的路上遇袭,人被刺了七八剑死了,听说她死的时候被人刮花了脸,死得挺可怜。
宇文烺命大,失踪了几日被先帝寻了回来,自此以后性子就变得乖涙。先帝大约也是怜惜他失去生母,对他颇为溺爱纵容,所以那时宫里的人都怕宇文烺,直到他当上了皇帝才正常起来。
姜钰当年进宫的时候,白贤妃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委实没有机会一睹这位贤妃的风采。后来先帝十分宠爱的许婕妤,听说性子和眉眼间倒有几分白贤妃的影子。
那时候万德妃倒还活着,那真是位倾城国色风华绝代的美人,在后宫威势甚大几乎可以和崔太后分庭礼抗,又生了位出色的儿子,只是活得满腹心事并不见快活。
但她对姜钰却是颇为照顾的。
只是宇文炜死后她也跟着心冷自裁,很令人唏嘘。
先帝面上宠的和心里爱的女人,一个万德妃和一个白贤妃,很难说谁的结局更好一些,应该说都不怎么好。真要说好的,倒应该算是现如今还活着的景安宫里的崔太后。
姜钰正想得入神,忽又听一旁的良姑姑道:“娘娘,宫辇来了!”
姜钰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宫辇停在了她的前面。
良姑姑亲手扶着姜钰上了轿子,轻轻放下帘子,然后屈膝站在一旁,道:“奴婢恭送娘娘。”
姜钰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收回来,然后才道:“起驾。”
宫人抬着宫辇缓缓而动,等走远了景安宫,姜钰才掀开帘子伸出脑袋问谷莠道:“皇上在哪里?让承香去请皇上来景安宫去请了吗?”
谷莠只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道:“皇上在上林苑跟周中郎比试骑射剑术。”
姜钰有些发脾气的将帘子用力一甩,坐回宫辇里,骂了一句:“这个渣男!”他倒是好兴致,还比试,她一个人在景安宫差点没将心吓出来。
姜钰气道:“去上林苑!”她要去给他喝倒彩。
姜钰到达上林苑的练武场的时候,宇文烺与周耘已经比试完了骑马和射箭,两人正在比试剑术。
姜钰知道周耘的骑射甚好,但宇文烺显然还是略胜一筹——平日看宇文烺一副老神在在并不喜欢拿剑的模样,还以为是娇弱的白面书生,倒是不知道他的骑射剑术也这么好。
姜钰掀开帘子一边下来一边往他们比试的方向看。
泛着银光的玄剑在半空中飞舞,映射出无数的刀光剑影,空气中传来刀剑相触的“叮叮当当”声。
宇文烺攻势强劲步步紧逼不留余力,周耘显然也拼尽了全力应对宇文烺的剑势。
两人都不肯相让先败下真来,脸上是既认真又凶狠的表情。
姜钰从宫辇上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宇文烺一个利落的抬腿,将周耘踢翻在地,等周耘持剑准备起身时,宇文烺的剑刃却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前,近的几乎就要刺穿他的脖子。
周耘睁着眼睛看着皇帝,一动不动,脸上仍是一副执拗不肯服输的表情。
而宇文烺的脸上,同样目光坚毅,寸步不让。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火花迸现,仿佛两股火势在空中互相碰撞。
姜钰站在那里,突然有些明白了,这并不是臣子与君王之间的比试,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她垂眉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轻声叹息一声,又转身回了宫辇。
谷莠奇道:“娘娘,您不去找皇上啦?”
姜钰道:“不去了,回紫宸宫。”
周耘先看到了姜钰,他看到她时她正扶着谷莠的手往回上宫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站着看了多久。
他突然先败下来,颓然而自嘲的呵了一声,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对宇文烺道:“臣输了。”
不管是比试还是他心爱的人。
宇文烺随手收回剑入稍,循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然后看到那道娇倩的身影,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宇文烺道:“今天就到这吧,朕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下次朕再和周卿比试。”
说完是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周耘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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