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笑着点点头,对崔太后道:“的确,母子名份在那里,皇上行事也要顾忌自己的名声。不过,凡是也有例外。”
崔太后的目光裂了开来,狠狠的瞪着她,仿佛等着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姜钰接着道:“若是太后娘娘您做了什么错事,甚至是有损大周传承和社稷基业的事。您看,皇上都二十好几了,膝下却连半个子嗣都没有,不仅是宗室们看着着急,就是外面的文武百官们也都盯着什么皇上什么时候能生下皇子呢。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宫妃怀孕,所以没有孩子自然也不是皇上的身体有问题,可怎么就是有人怀却就是生不出来呢。太后说,这样奇怪的状况,就是外面文武百官也要时不时的嘀咕上几声吧。”
崔太后冷笑着哼了一声,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凭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就想扳倒哀家这个皇太后?”
姜钰仍是笑,道:“瞧太后说的,臣妾又不傻,哪能天真的以为凭流言就能对太后娘娘造成什么影响。臣妾不过就是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想得多了,没事去仔细查了查为什么宫里的宫妃就是生不出孩子,顺便收集了点证据。像是淑妃和臣妾失去的孩子就不说了,像是早年就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李婕妤,她是第一个帮皇上怀上孩子的宫妃,那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吧,还是以皇子的身份生活在宫里。都说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没了孩子的,更因此被先帝责怪和受皇上冷落。但臣妾却听到了另外一个说法,说真正造成李婕妤小产的却是她平日用的保胎药,而那时李婕妤的胎是已经自杀死了的陈太医负责的吧。哎呀,陈太医死了的确是能带走许多秘密,但有时候也能让许多秘密大白于天下。比如说,陈太医知道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事情,或许会留下点东西给自己的家人保命,而臣妾运气好,偏让这些东西落到了臣妾的手里。再比如说,当年怀孕时候被人害死的邓贵人……啧啧啧,这宫里真是邪门得很呐,凡是怀孕的总会出点事故。”
崔太后目光阴冷阴冷的,但语气却依旧能保持如常,道:“真没想到,贵妃还有这般心机。”
姜钰继续笑:“跟着太后娘娘办事,臣妾没点心机哪成啊。太后当初许诺臣妾的东西,谁知道太后会不会兑现,臣妾总要准备点东西护身保命,您说是不是?”
而后缓缓收了脸上的笑容,又道:“太后娘娘自己想想,臣妾没点准备哪敢来见太后。皇上现在或许只是一直怀疑太后,但苦于没有证据。要是臣妾今日出了事,自然有人会将臣妾用来保命的那些东西献给皇上,想必皇上收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很高兴。到时候皇上将这些证据往天下一公布,太后娘娘的名声可不好听,文武百官和黎明百姓恐怕也会同情皇上。当然,太后犯再大的错误,皇上也不能不孝而弑母,但是建座宫室请太后住进去,再学郑庄公来个‘不到黄泉不相见’,想必也没人会说什么。太后可不是皇上的生母,怕不会再学郑庄公来个‘掘地见母’。”
说完最后来了个总结,道:“所以太后娘娘,有话咱们还是要好好的说,不要随便就动手动脚的,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崔太后看着她道:“贵妃,你很好,胆子够大也够机灵。但你以为哀家这么轻易会被你唬住?”她的手脚一向做得干净,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找到半点证据。
姜钰道:“臣妾是不是唬太后,臣妾觉得太后最好还是不要试了,容易后悔。说实话,臣妾觉得这段时间与太后合作得很愉快,还是想继续与太后合作的。宁国公世子的事情,臣妾真的也很遗憾,但臣妾觉得作为合作伙伴,太后还是应该给予臣妾一些信任。您看,布防图这么重要的东西,臣妾都帮您从皇上那里偷来了,您也一定查验过了,这布防图是真的。您总该相信臣妾的诚意吧。”
然后继续胡诌了,道:“太后娘娘觉得宁国公世子的事情是一场阴谋,臣妾觉得这幕后的人最可能的是淑妃。对,一定是淑妃。您看成王妃最近一直淑妃交好,能指使得动成王妃往宣华宫去的,肯定是淑妃呀,总不至于是臣妾这个成王妃讨厌的人。您还知道没有,当时徐昭容是想来抓臣妾的奸的,而徐昭容是淑妃的狗腿子。所以臣妾怀疑,淑妃一开始或许是想算计宁国公世子和臣妾的,顺便让成王妃也一起来抓奸好让事情捂也捂不住,结果中间环节走错了,却闹成了是宁国公世子和成王妃。太后想想,这个猜想是不是很合理。”
崔太后自然猜想过是孟萱玉,但她最怀疑的依旧是孟蘅玉。
崔太后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特别幽深的目光狠狠盯着姜钰,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姜钰叹了一口气,道:“臣妾已经将事情掰扯得这么清楚了,太后若能宽容臣妾刚才的失礼和不敬,继续信任臣妾,臣妾还是愿意继续为太后效劳的。若是太后不愿意再信任臣妾,那一拍两散虽然令人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臣妾这条贱命,太后还是留着吧。”
崔太后脸上的沉郁之色突然舒展了开来,笑了一下,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道:“或许你说的对,哀家的确不该怀疑你,不管怎么说,你给哀家献上布防图总是大功一件。”
说着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姜钰的肩膀,又道:“别怪哀家刚才出手重了些,哀家也只是想再试试贵妃对哀家的诚意。现在试探过了,贵妃果真很值得信任。”她将“很值得信任”这几个字咬得有些重,听着倒像是有些咬牙切齿一般。
接着又继续道:“至于贵妃的命……”太后又伸手摸了摸姜钰的脸,一副欣赏的表情道:“这么鲜活漂亮的一条命,哀家怎么会舍得。”
姜钰将脸躲了躲,躲开了崔太后的手,也笑道:“太后能想明白就好,臣妾也还是很信任太后的。”
崔太后重新坐直身体,垂下眼睑,又道:“既然如此,那你说的那些证据,是不是该交给哀家。”
姜钰笑:“太后娘娘不是说了信任臣妾,那些东西就让臣妾替您收着吧,太后一定明白臣妾是不会把它们交给皇上的,是吧?”
崔太后再次没有说话,看着姜钰,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般脸皮厚的人。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的殿门突然被人“叩叩叩”的敲了三声,崔充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道:“太后,万公公来问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说皇上醒了在找贵妃。”
姜钰站了起来,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妾这就先告退?”又道:“太后娘娘也知道的,臣妾在这里呆久了皇上肯定是要怀疑的。”而后对崔太后屈了屈膝,道:“臣妾有空了再去给太后您请安。”说完不等崔太后再说什么,便转身从宁安宫出去了。
直到出了大门,当着崔充仪的面,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跟崔充仪小小的打了个招呼,就大步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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