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的血腥味和阴森之气令姜钰十分的不舒服,她在暗室里呆了没有多久,然后小声的叹息一声便又出来了。
回到紫宸宫之后,姜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宇文烺倒是挥了挥手让紫宸宫的宫人们都出去,然后问姜钰说话道:“现在凶手朕已经帮你找到了,朕可以将人交给你,你想怎么报仇随便你。”
说着顿了顿,又道:“显然你也早已知道她是害你的人,你倒是比朕想象得要聪明得多,你是怎么发现的?”
姜钰道:“臣妾并不聪明,臣妾会发现也只是偶然吧。”然后将那天在后宫碰见郑才人跟罗姑姑见面和交谈的事情说了。
姜钰继续道:“罗姑姑自毁了容貌一直呆在浣衣局里,我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又只看到了个背影,其实并没有看出她就是罗姑姑。但只是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背影熟悉的却跟郑才人有私下联系的人,自然好奇,然后自然要仔细查一下。但等我准备细查的时候,罗姑姑这个人却又像是消失不见了一般离开了浣衣局。罗姑姑这些年虽然像个暗影一样活得谨慎,但只要在浣衣局呆过,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许多东西就算没有证据也能猜出七七八八了。我还以为她是被郑才人的人送出宫去了,却没想到落到了皇上的手里。”
说着又道:“郑才人是临王安插在宫里的人吧?”
照这样猜测下去,害她的主谋自然也就是临王。
宇文烆恨她她知道,他对宇文炜十分尊敬和爱戴,偏偏他尊敬敬仰的兄长仿佛是为了她而死的,不恨她才怪了。
而罗姑姑对她的恨意恐怕不下宇文烆,在罗姑姑心里,是她害死了宇文炜,而宇文炜的死又导致了万德妃的死,她要报仇自然想要杀了她。
而罗姑姑不仅恨她,恐怕对宇文烺也是恨的,在她心里宇文烺也是夺走宇文炜和万德妃一切的人。还有真正害死了宇文炜和万德妃的人,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
所以万德妃死后,她并没有像万德妃身边另外一位麽麽那样撞壁殉主,而是自毁了容貌,隐去了身份躲在了浣衣局里,帮着宇文烆做事,希望宇文烆有一天能扳倒太后崔家扳倒宇文烺为宇文炜和万德妃报仇。
她此时被抓,恐怕十分遗憾没有看到大仇得报。
至于郑才人,自然也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但是郑才人跟她无冤无仇,也无利益之争,害死她则完全只是听命行事了。
宇文烺说道:“你倒是挺能忍,知道害自己的人就在身边竟然没有动手,委实不像你的性格。”
姜钰道:“我没有对郑才人动手,是怕坏了皇上的盘算。皇上不是也早就知道郑才人是宇文烆的人,你都没有动手我急哄哄的动手,坏了皇上的大事就怕皇上会不饶了我。”
宇文烺道:“那刚刚的罗姑姑呢,你打算将她怎么办?”
姜钰转过头来看着宇文烺,有些认真的问道:“如果我跟皇上说,不如放了罗姑姑,皇上会不会认为我有病?”
说着又急忙的比划着解释道:“我是这样认为的哈,你抓罗姑姑至今没有弄死她,估计也是想从她身上探听一些临王的事情,现在关了这么久,能被你们问出来的估计也都问出来了,没有问出来的罗姑姑估计也不会开口。罗姑姑对皇上来说是没有用的了,而罗姑姑被皇上弄得这么惨,看样子好像手脚都废了,活着恐怕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让她活受罪,不比让她死了什么痛苦也都没有了强。”
宇文烺道:“看来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对罗姑姑不仅没有仇恨,还想放过她。为何?就因为她是和宇文炜有关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弯了下来,语气中有他都没有察觉的冷意和微微酸意。
姜钰默了一下,微微撇开眼去,然后才道:“也不能这样说,从罗姑姑的角度来说,她杀我也是她对宇文炜和万德妃的忠心,也算得上是仁义之举。”
宇文烺呵呵了两声,微讥讽的语气道:“倘若杀你的人不是罗姑姑,而是另外与宇文炜毫无相关的人,你还会这样体谅她的动机?”
这个问题姜钰有些答不出了,若说会,以德报怨好像不是她的性格,若回答不会,那不成了她现在对罗姑姑就是特殊对待了。
姜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当我是愧对宇文炜吧。”说着微微抬了抬头,思绪有些飘远,幽幽的道:“先不说罗姑姑为人怎么样,对我做过什么,但她这个人却是极其忠心的,不管是对万德妃还是对宇文炜。宇文炜曾跟我说过,罗姑姑自小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的吃食罗姑姑都是要先亲自尝一遍毒才会让他吃。他八岁的时候不小心误被蛇咬,罗姑姑什么也不顾将毒帮他吸了出来,为此差点丢了性命。”
宇文烺道:“看来宇文炜在你心中真的是极不一样,连带着照顾过他的人在你心里也不一样了。你是有多爱他,为了他,连杀你的凶手都不愿意追究了。”
姜钰难得愿意跟宇文烺敞开心扉说几句真心的话,道:“其实我觉得说爱不爱都有些远了,皇上知道我这个人,冷情到有些自私。我对情啊爱啊这些一向没有什么信任感,也很没安全感。其实连我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爱过宇文炜,还是只是愧疚。但我总归知道,他是我在最苦难的时候带给我阳光雨露和温暖的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宇文炜是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
姜钰继续道:“很多人都觉得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像罗姑姑临王甚至是浔阳,都觉得倘若我在被太后利用来逼迫他的时候,我能够自我了结性命让太后威胁不了他,他或许就不会死。我一直对自己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死想活着不是我的错。但偶尔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是他用自己的死成全了我的活着,所以偶尔终归也是会愧疚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些幽深黯然,但表情是极其平静的,仿佛就像是在述说极其平常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的平静的模样,却反而让人觉得疼惜。
疼惜?宇文烺微微一愣,这实在是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的对她的感情,而他现在竟然会对她觉得疼惜。
宇文烺慢慢的撇过了头去,有些想要甩开脑中这些不该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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