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哈!
刚到奥尔洛萨的人会觉得奇怪,奥尔洛萨的人们为何会突然热衷起举办奢华的晚宴与舞会来。
此地虽然盛产钻石,但挖掘钻石的人从未享受过钻石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最初挖掘钻石的人是被流放至此,哀叹着“生活中的所有温暖已离我远去”,衣衫褴褛,光着脚带着脚镣,拿着木棍和铁锹的罪犯;再来是被贵族们的羊群夺去了土地,迫于无奈不得不在这个严冬能够长达十个月的鬼地方谋求一条生路的农民与小手工业者;在国王被赶走之后,据说是属于每一个公民的政府大手笔地将一批又一批的工人与他们的家眷强行迁移到这里,并为他们建立了一个城市,就是奥尔洛萨。
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寻获钻石的工人能够凭借着手中的小石头分得不菲的红利,只有奥尔洛萨的工人还拿着固定的微薄薪资——工人们痛苦地抱怨:“我们是在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挖掘宝石,得到的钱却只够购买供全家人充饥的面包”,奥尔洛萨的餐馆和酒店都是为了官员和到这儿购买钻石的游客与商人预备的,藏在地面与天花里的机器保证里面既温暖,又干净,而奥尔洛萨的其他地方却被钻石坑散发出来的硫化氢气体笼罩着,他们的头发和衣服,皮肤里都是一股子臭鸡蛋的味儿。
他们又怎么会有心思和这个财力来吃喝和跳舞呢?
举办舞会和晚宴的只有很少的一小撮人,他们之中的大多人也不是因为喜欢才那么做,他们只是在阿谀奉承,争宠邀媚——谁不知道,北方暴徒的首领,年逾八十的克洛文夫人最喜欢晚宴和舞会了呢?但为了保证安全,她从不自己召开舞会,也不会邀请人来共进晚餐,可如果她在某处逗留时。恰好碰到了别人在举行舞会或晚宴,她会在没有接到邀请和给出通知的情况下,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主人面前,有时她连主人都不见。只是匆匆跳上一两段舞,喝上几杯甜酒就会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如今能够让克洛文夫人轻松一下的事儿是越来越少了,正因为如此,她对能让她开颜一笑的人分外慷慨,舞会的主人如果是个暴徒,他会得到一定的提升;若是商人,他将得以减免两年到三年的各种“费用”;假如他是一个官员呢,他会得到不记名的一大笔政治献金。
克洛文夫人尤其喜欢假面舞会,因为她能躲藏在面具后面欢乐地跳上近半个通宵,所以很快。所有人都懂得该举办什么样的舞会了。
今天晚上的舞会,背后的主人是康斯坦丁.克洛文。
舞会的邀请函被发给了富有的商人与官员们,能在奥尔洛萨一掷千金的少数外来的客人也得到了邀请,两三百人在宽阔而深长,铺设着拼花细木地板的大厅里翩翩起舞。背景是深色橡木的护墙板与金碧辉煌的丝绸壁布,落地长窗被厚重的褐色提花绸子窗帘遮蔽,不留一丝空隙。
按照舞会主人的要求,每个人都带着黑丝绒的面具,打扮成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贵族的样子——男性穿着带蕾丝花边的领子与袖口的白色衬衫,外面系着绸子的三角巾,衬衫外面是宝石蓝色。鲑鱼红或是祖母绿色的真丝质地的背心,上面有着精美的刺绣,背心的纽扣一般都在三十只以上,一粒紧挨着一粒,它们中间只有三分之一或一半是有着真实效用的,其他都是装饰品。。
让有些男士感觉不适应的大概只有他们的裤子和鞋子了。十八世纪的贵族们穿的都是到膝盖的短裤,膝盖处有纽扣,下面是白色的长袜,他们就可以穿高跟鞋,也可以穿靴子。但必须都是小羊皮的。
女性的衣着我们只需要参考凯德.卡逊为他兄长的未亡人所预备的那套衣服就行了,丝绒以外,厚重的呢、缎子和丝绸也是大摆外裙的最好材料,它们上面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层层叠叠的刺绣,还点缀着闪烁光芒的水晶、玻璃与人工钻石——当然啦,贵族们应该是用钻石、有色宝石和珍珠来装扮自己的。但今天的服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此次舞会的主持人为了保证舞会的质量而特意提前预备,借给各位没准备的客人的。
除了衣服,他们还提供形形色色替代用的装饰品,像是男士的羽毛帽子,带链怀表,手杖和手套,女士们的珠宝,小包,腰间的链子,男女通用的羊毛假发,在有需要的人的面孔上贴上剪成月亮、水滴与马车形状的黑丝绒片的化妆师。
酒店房间的隔音很好,何况舞会在一层举行,而卡逊的房间在六层,被叫来照顾奇兹.卡逊的女服务生呆呆地蜷缩在床边的椅子里,看着鼻子上涂抹着药膏,呼吸平稳的女孩,女孩蓬乱的头发里还有着一只钻石发夹没拿下来,那是真的钻石吗?她想,应该是真的,但她可没那个胆子“拿”,能住在这个套间里的人非富即贵。
她又坐了一会,幻想中的音乐一股劲儿地往她的脑子里钻,她大概只忍耐了五分钟,就蹑手蹑脚地脱下了鞋子,跑进了套间的小会客厅。
小会客厅空无一人,她打开箱子,那件薄雾玫瑰色的礼服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它,把它提出来,比在自己身上,对着镜子照;她拥抱着那件衣服,赤脚踩在厚软的剪绒地毯上跳舞,她是在和一个年轻,英俊,有钱的男人跳舞,就像是今天带来了这两件漂亮衣服的先生那样的男人——他的身上弥漫着番红花的香味,而不是臭鸡蛋味,他的手臂有力,举止优雅……
“你在干什么?”
女服务员吓了一跳,她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去,那个小女孩正站在门边,穿着睡衣,面色苍白地盯着她。
“我……”她慌里慌张地说:“我……我只是在整理衣服……”她把那件衣服举起来,庆幸这件衣服不是塔夫绸的,她不会在上面留下手指印子。
“我妈妈呢?”奇兹问:“还有这件衣服,衣服是从哪儿来的?我不记得我们有带过这件衣服。”
“你爸爸送来的,”女服务员讨好地说:“他还送了你妈妈一件丝绒衣服呢,他们下去参加舞会了——留我在这里照顾你,你想要喝牛奶吗?还是蛋糕,还有巧克力?”
“舞会在哪开,”奇兹说,两只眼睛亮得出奇,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帮我换件衣服。”
“可是……”
“你不想去看看吗?”奇兹擦掉药膏,说:“他们有吩咐过你要跟着我吧。”
女服务员没说话。
“不要这件衣服,”奇兹说:“我有一件厚礼服,”她指了指服务员:“这件衣服归你了,赶快。”
与衣服配套的面具只有一只,奇兹给了服务员,“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你妈妈那件是墨绿色的,丝绒,你爸爸那件是灰绿色的亮面缎,很相配。”
奇兹古怪地笑笑。
“我们走吧。”她说:“还有,那个男人不是我爸爸。”
女服务员涨红了脸,和奇兹走在走廊里的时候她紧张极了,特别是有两个经过的侍者向他们鞠躬行礼,祝玩得愉快的时候,但他们都没能认出她来。
这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奇兹没费什么力气就在绸缎与假珠宝的漩涡里找到了她妈妈和她的叔叔,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她觉得恶心。
有人来邀请女服务员跳舞,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奇兹。
“我先回去了。”奇兹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是你妹妹吗?”来邀舞的男士说:“她的脸色很差。”
“哦,没关系,”女服务员急忙说:“她就是爱发点小脾气。”
大厅里喧嚣的可以令一个真正的十八世纪的贵族死而复生,据说只有服务人员知道的通道里却寂静的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奇兹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有墙壁高处的壁灯在为这条不常用的通道照明,脚下和身边都是黑洞洞的,她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嘿!”那人叫道:“你!”
“抱歉。”奇兹冷冷地说。
那个人也是个女孩,和奇兹差不多大,她转动着眼珠,端详着奇兹的鞋子,衣服,还有头发上的钻石发夹。
“你是这里的住客?”她说:“你看上去不太好。”
“不关你事。”奇兹说,她想从那女孩的身边绕过去,那女孩伸出一条手臂,把她拦住了。
“你需要来点吗?”
“不,我什么都不需要,”奇兹不耐烦地说:“不要牛奶,也不要蛋糕,更不想吃巧克力。”
“你可真爱开玩笑,”女孩说:“行啦,圣女,别装了,我说的是这个。”
她弯下腰,抓住蓬起的裙摆,一口气将裙子拉到能跳康康舞的地方,她用了吊袜带,丝袜紧绷着大腿,在丝袜和大腿之间,是一排被卷成烟卷形状的锡箔纸包。
“上好货色,价格低廉,保证纯净,不掺面粉也不掺糖,今晚买还附赠未开封的一次性注射器,怎么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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