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昭容看了一眼吴贵妃,再看了一眼林嫤,笑了笑,对林嫤道:“娘娘说的是,皇上崇尚节俭,尚且下令御用之物一应从简,咱们作为宫妃,更应该与皇上一起一身作则。”说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林嫤跪道:“臣妾提议,从臣妾的华阳宫开始,每年减少一半的份例,以充国用。”
崔贤妃顿了顿,也道:“臣妾宫里人少,每年下发到臣妾宫里的份例之物也是用不完,一年压一年的积在库里,也是平添浪费。既然昭容已经提议了,那臣妾的永安宫的份例也减一减吧。没有皇上都节俭度日,咱们还在后宫铺张的道理。”
几个末等的采女也都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跪下来称也愿意减等份例。
何宝林看着其他宫妃都已经表态,心里也有些不安的蠢蠢欲动,只是看向吴贵妃,却看吴贵妃并打算附和,只得低下头握着拳头忍住。
吴贵妃在心里“呵”了一声,又气又恼的撇过脸去。
林嫤也并不准备征询她的意见,道:“减少一半的份例倒是不用了,减个两三成吧。虽说要节俭,但也没有让大家过得捉襟见肘的道理。本宫会以后宫的名义向皇上上一道折子,禀明削减后宫份例之事。”
林嫤又道:“宫里以前的例子是一季度发放一次份例。但是观察下来本宫发现,各宫份例下放之后,并不能很好控制使用,前两个月过得裕足有余,到了第三个月,份例用尽,则过得抓襟见肘。所以本宫改一改规矩,份例一月一发。怎么发放还是按原来的规矩,各宫拿着宫牌到长坤宫来领。各宫明日就可以来长坤宫领取下个月的份例了。”
崔贤妃和胡昭容等人纷纷道是,唯有吴贵妃坐着不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崔贤妃和胡昭容从长坤宫出来后,胡昭容笑对崔贤妃叹道:“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不知道这火能不能烧得起来。”
崔贤妃浅浅笑了笑,并不说话。
而吴贵妃回到昭阳宫之后,直接伸手拍碎了小几上放着的一个青花瓷梅瓶,眼睛冒火的骂道:“小贱人!”
何宝林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见此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使眼色。
宫女上前,轻声轻手的将碎落在地板上的碎片收拾了出去。
何宝林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别生气,长坤宫不过是想挣个贤名而已,娘娘不是还有后招吗?”
吴贵妃这才缓了缓心中的怒气,接着吩咐道:“去,将二皇子给本宫叫过来。”
何宝林屈了屈膝,然后出去,吩咐昭阳宫的太监去将二皇子叫来。
二皇子来得不算快,进来昭阳宫的时候,吴贵妃甚至有些生气的问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比起太子和三皇子来,二皇子长得并不怎么像皇帝。他长得更像是吴家的人,特别是那一对狭长的凤眼,十分的像吴贵妃。
他比太子小了一岁,并不算大的年纪,但身上却有着不股不符合年龄的老成。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深衣,衣上绣四爪草龙纹,虽未弱冠,却结髻插簪。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母妃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是长坤宫又给您气受了?”
吴贵妃原本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升了上来,紧皱着眉头,道:“说起这个来本宫就来气。”
二皇子走到吴贵妃身边坐下,拉了拉她的袖子,笑着道:“母妃,新皇后进宫还不到半个月,儿臣看倒是将你气得老了十岁。要儿臣说,您何必跟她较这个劲,父皇现在天天去她宫里,也不过是看在她是林家的女儿又是皇后的份上。说到情分,自然是陪伴父皇十几年的母妃您,跟父皇的情分更深。”
吴贵妃被儿子一安慰,气倒确实是消下去不少。
她转过头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边为有这个儿子骄傲,一边又淳淳叮嘱道:“敬儿,你要争气,一定要为母妃争这口气。”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不喜。
这句话,几乎是吴贵妃每次见他的时候都会叮嘱的一句话。小的时候看见她被嫡母压在下头,听她叮嘱的时候还会有所感触,会下决心想着好好在父王面前表现好给生母争一口气。只是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也免疫了,以及有些觉得有些厌烦——她的气,凭什么要让他来争,她自己不会争去。
有时候二皇子也真的是觉得这个母妃有些不大争气,从前被林宪压着,现在林嫤一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丫头,比他这个儿子都长不了两岁,还是能压她一头。
二皇子问道:“母妃这样急急忙忙的叫儿臣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吴贵妃这才想起来,道:“你不说母妃倒是忘了,我问你,你宫里每个月的花销用度为何会这么大,比太子宫里还多。”
二皇子不满道:“母妃问这个做什么,儿臣花销用度虽大,可都是没有超出规制的。”
吴贵妃哼了一声,道:“我问这个做什么,你是我儿子,我问这个能做什么?今天可是皇后问起来了,说太子节俭,说你该向太子学习呢。”
二皇子不屑道:“她手伸得可真长,当上皇后才几天呢,就连皇子宫里的事都管到了。”
吴贵妃道:“你将花销用度削减一些吧,宫里的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皇后的话只怕不消几天就能传到外头去,传来传去没得传成太子节俭,你这个二皇子却生活奢靡。皇后刚拿了宫权正在兴头上,连后宫各宫的份例都准备减了。”
二皇子皱了皱眉,道:“怎么减,儿臣现在都觉得花销抓襟见肘了,再减儿臣宫里都要喝西北风了。”
吴贵妃道:“你花销怎么这么厉害,太子花的可没你多,可不见他来喊穷。”
二皇子道:“儿臣怎么能跟太子比,如今无论儿臣还是太子都还没上朝议事,现在的主要做的事是与其他宗亲勋贵公子打好关系培养人脉,难道出去交际不用钱。而太子呢,一个储君的身份在,别人都是趋之若鹜巴结他的,哪里需要他用钱。”
吴贵妃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想了一下,对二皇子道:“没银子你找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们补贴你,宫里的用度还是削减一些。”
说起来太子虽然是储君,但该用银子的时候也还是要用银子,他账面上花销小,说不得私下里就是林家的人在补贴他。他倒是机灵,知道不从账面上走银子,却找林家补贴,既赚了名声,又得了好处。反倒他们,白白让人抓住了把柄。
吴贵妃哼了一声,要比银子么,她不相信吴家还比不过林家。
二皇子又道:“说起来,皇后这些举动都是针对母妃的吧,母妃难道就任由她长坤宫这样欺负,您不是说六宫二十四司,泰半都是您的人吗?您让她们给长坤宫找点麻烦呀。”
吴贵妃道:“你放心吧,母妃有分寸。哼,本宫倒是看看,没人她倒是怎么管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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