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看着跪在地上的侍茶一眼,笑了笑,笑得让人心惊胆战,道:“你以前是在哪个宫伺候的?”
侍茶跪在地上,诺诺不敢回答,过了会,才小声的回答:“掖庭宫。”
掖庭宫啊,掖庭宫可是犯错宫人的去处。林嫤又怎么将她找了出来,是不是交给了她什么任务。
侍茶抬起头来辩解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是奸细。”
吴贵妃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玉簟对押着她的太监使了使眼色,太监放开她。
侍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脸上还带着害怕,一直到了吴贵妃的跟前,屈膝行礼,唤了一声:“娘娘。”
吴贵妃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悠悠的道:“好一个人蓄无害的模样,倒是个做细作的好苗子。”
长得普通,所以不会碍着人的眼;性格唯诺,让人不容易有戒备心;放在人群里就容易被湮没,所以不容易被人注意。她若是要找人做钉子,可不就该找这样的人吗。
吴贵妃放开她的下巴,又道:“端杯茶给本宫。”
侍茶诺诺的道了声是,然后去到小几旁,端起茶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双手端着递给吴贵妃,道:“娘娘,请用。”
吴贵妃接过,侍茶双手一放,接着茶碗却从吴贵妃的手上滑落下去,“叮”的一声摔碎在地上,碎片四落,水花四溅。
吴贵妃眉头一皱,骂道:“好大胆的奴才,你想烫死本宫。”
侍茶吓得连忙跪到了地上,身子簌簌发抖。
吴贵妃又笑道:“你虽是皇后娘娘赐给本宫的,但这般笨手笨脚的,本宫也不能留你了。”说着大声唤道:“来人呐,将她发落到掖庭宫去,让掖庭宫的掌事姑姑好好关照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就在掖庭宫好好再学学规矩。”
夏蝉看着侍茶被拉出去,脸上一脸的得意。
吴贵妃又看向她。
夏蝉见了连忙跪下,唤了一声:“娘娘。”
吴贵妃问道:“你叫夏蝉?”
夏蝉连忙笑着回道:“是,娘娘。”说着又连忙仰着脖子解释道:“奴婢以前是贤妃宫里叶姑姑的徒弟,那时候奴婢还小,但时常听叶姑姑提起娘娘您,所以奴婢对娘娘一直十分敬仰。”
叶姑姑啊,当年她为王府侧妃时,她对她倒是十分关照。
她是当年贤妃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个姑姑之一,可惜贤妃当年更看重另外一个杜姑姑,而杜姑姑却对林宪更加亲近,倒是叶姑姑,对她关照有加,时常给她透露消息。
先帝驾崩,贤妃也仅做了不到一年的太后就跟着去了,她身边的人包括杜姑姑和叶姑姑,都被皇上荣放出宫。
吴贵妃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你,很好。”然后吩咐玉簟道:“将她调到内殿里来伺候。”说完就进了寝殿。
夏蝉脸上高兴起来,对着吴贵妃的背影重重的磕头谢恩:“谢娘娘。”
玉簟却有些不赞同,内殿里面伺候的必须是中心可靠的人,夏蝉虽说举报侍茶有功,但毕竟是皇后送过来的人,将她调到内殿来是否草率了。万一真是皇后为了安插钉子让她跟侍茶唱的双簧呢,就算不是皇后的人,也难保不是别宫派来的人。
玉簟跟着吴贵妃进了寝殿,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吴贵妃不在意的道:“那你就好好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长坤宫。
穆清走进来,对正在低头看册子的林嫤屈了屈膝,道:“娘娘,侍茶被贵妃发落回了掖庭宫。”
林嫤低头继续翻着册子,点了点头,接着道:“将她调到司衣局去吧。”
林嫤顿了一下,又道:“贵妃那里,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夏蝉。”
穆清道:“娘娘放心吧,夏蝉的身份绝对经得起贵妃那一边的调查。”
林嫤不再说什么,穆清做事向来没有出过差错。
她接着又放下手中的册子,抬起头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册子上面,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洒金小册上的名字。
穆清循着声音看了一眼,问道:“娘娘,这是……”
林嫤看着她回答道:“这是秀女初选后的名单,礼部刚刚送过来的。”
所谓的秀女初选,是对官员报送的各地秀女进行身份的筛查,包括其家族之中五服之内是否有犯罪者,家世是否清白,父母兄长是否有担任官职,且送选的人必须非巫、非医、非商、非百工。通过了这一关的秀女,才能进京检阅。
进京之后再由礼部一选,内监所和尚仪局一起进行的二选,最后才是由宫妃和皇帝进行的终选。
林嫤在这份初选的名单里面,赫然发现了中山侯江家的姑娘。
江家的二公子娶了林苎,江家与林家是姻亲,而她是皇后,按理说江家要送姑娘入宫,不该不跟林家通一下气,哪怕是为了让自家的姑娘入选,也该请林家的人跟她打声招呼,让她关照一下江家的姑娘。
但到现在为止,她却并不曾听林家的任何人跟她提起过。
是家里人觉得这件事用不着跟她说,还是江家故意瞒着?
如果是第二种,那林家就要重新看待与江家的关系了。
江玺,江玺。
她可记得中山侯府的嫡支里面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如果不是嫡支,那就是旁支。
但名单上写着她的身份是中山侯的侄女。中山侯只有一个弟弟,他那弟弟算上庶女也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出嫁,一个半年前才出生——他的宠妾给他生的老来女。且他这两个女儿,林嫤记得都不叫江玺。
林嫤叫来慕枝,吩咐她道:“你明日去一趟武国公府,将太夫人或国公夫人请进宫来。”
这些事她要问过家里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清见比,询问道:“怎么了,娘娘,可是名单有什么问题?”
林嫤沉了沉眼,过了一会,问穆清道:“穆姑姑,你对中山侯府的感官如何?”
穆清垂眉思索了一下,道:“元后曾评价过中山侯,墙头之草,见利则上,不可多信。”
倒是跟林英对他的评价一样,只是林英说的时候更直白一些,直接两个字“小人”。
当时跟中山侯结亲时,林英就不大同意,照他的意思,宁愿将林苎送到寺里面去,也别摊上这样的姻亲,省得捅你一刀。只是作为国公的林勇同意了,李氏碍于名声也点头,他作为弟弟,也不好驳斥兄长的决定。
殿外太监通报,皇帝来了。
林嫤只得先起身,出殿外去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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