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中午能剩多少,在场的人心里多少有数,听得居然被四个人就吃空了,纷纷变了颜色,这可不是饿死鬼投胎么!
那人还道:“公孙先生说,人是少尹吩咐要安置在班房的,日后在府里当差,叫我们速速煮了吃食,要将人喂饱。”
“不是还有些隔夜饭么,炒些蛋炒饭吧,速度也快。”云雁回提议道。
掌厨的也只得点点头,一边嘀咕着一边去炒了。
云雁回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大胃,还是四个,便上食堂前头去看了。只见一张方桌上,公孙策背对这边而坐,左右手各坐了两个壮汉,面前是一堆空盘子空碗。
云雁回注意到,公孙策手边有个空瘪的包袱,那分明是公孙策临走前,他给打包的,现在里面的食物都不见了。
因不知公孙策要去多久,当时云雁回是按了七日的分量包的,但是公孙策才去了不到三日,包袱却已空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四个人吃空了。
云雁回走了过去,和公孙策打招呼,“公孙先生,你回来了。”
公孙策也正看着空盘发呆,抬头一看是云雁回,方醒过神来,“雁哥儿啊,我刚回来,在这吃饭。”
公孙策早吃完了,一只孤零零的小碗在他自己面前。
云雁回装作不知道,“嗯,听说您带了四位新同僚回来,后厨在做蛋炒饭了,很快就能上来。”
那四人面前食物不多,一听还有蛋炒饭,精神都是一振。
公孙策大概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能吃,有点精神恍惚,还是云雁回说到这四人,才想起来介绍,“这四位唤作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原是少尹的旧识,现来投奔,少尹吩咐安置在班房当差。这位是云雁回,天庆观的文吏,现也管管食堂之事。”
云雁回一听是四个,心里早有猜测,此时听公孙策叫破名字,心道果然是开封府f4,当下便唱喏见礼。
公孙策虽然没说,云雁回也知道,他们四个原来是山匪,练武之人,比常人能吃也是正常的,像他们家里,傅云沣和双宜就特别能吃。
王马张赵四人,本就折服于本府美食,一听这位小哥管食堂,对他自然和颜悦色,纷纷暂时放下碗见礼,叙过来历。
赵虎特别实诚地说:“我们原来住在土龙岗……”
云雁回差点喷了,正常人不会住在那种地方,住在上面的都是土匪,就算你们以前是土匪,也不用一认识就说出来吧?
这是他在这里,换了别人,肯定早就说拜拜了。
云雁回看其他人也有些尴尬,知道赵虎比较缺心眼,为了缓解尴尬,便道:“我原来还住在大相国寺呢,还拜了和尚为师,呵呵。”
果然,立刻气氛就轻松了一些了,赵虎特别感兴趣地道:“大相国寺向来对外租赁房屋,但是你还拜了和尚为师?难道你出过家?”
看上去好端端出家,按他们的想法,都是犯过事的,这小郎看上去斯斯文文,未必也犯过事?
“我家在那儿租房,多凭一位禅师照顾,后来便拜其为师,做了俗门弟子,却是没有出家的。”云雁回笑呵呵地道。
“原来如此啊,大相国寺这几年可是越来越有名了。”四人干脆就大相国寺这个点切入,展开话题。
“嗯,庙会越来越繁华,但是秩序井然啊。”
“还不是因为寺里出了个狠人,听道上的兄弟说,此人手腕毒辣,凡是敢在寺里犯事的,落在他手里,都好不了。”
“不错,我听闻此人生得天生奇矮,想来也是异相。”
云雁回一听,奇怪地道:“我也在庙会的节会管理处工作过,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啊。”还天生奇矮,那是什么,武大郎吗?
一听云雁回没听说过,四人也来了兴致,细细八卦。
“你竟没听说?不可能吧,此事绝对是真的,此人绝对存在!”
云雁回挠头,“啊?那人叫什么名字?”
“这人名字却没传出来,凡是提到他的,都讳莫如深,”赵虎神秘兮兮地把手伸出去,在比桌子高点的地方比划了一下,“说起他,都是用手这么划拉一下高度。”
“可见此人隐藏得也颇深,雁哥儿,你回想一下,寺里难道没有这么高的侏儒吗?”
云雁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寺里哪有侏儒。
见云雁回还是一脸呆呆的,王朝说道:“许是你不太关注这些道上的事情吧!”
“嗳,不是说这位(手比划一下),手底下还有个强人,虽是女子,却武功高强。平日里替他办事,战无不胜……”
“还豢养了一头异兽,凶残至极!”
云雁回越听越不对,和旁边的公孙策对视一眼,表情都诡异至极。
公孙策不禁问道:“那这女子名号可有传出来呢?”
赵虎抓抓脸,“好像,好像叫双宜……”
云雁回:“………………”
公孙策:“………………”
卧!槽!!!
云雁回在心里狂咆哮,到底是谁啊,在外面败坏他的名声?!
流言真是太不可靠了!他不过就是带着和尚们揍过流氓而已,就被这些人传成什么样了!你们道上混的都这么八婆吗?
说他们家双宜战无不胜也就罢了,所谓的异兽云贝贝很凶残也是真的,怎么他就成了毒辣担当呢?说得好像他是一个变态虐人狂一样……
还侏儒,我靠,十年前他才多少岁啊?那是还没长高好吗?
还不敢提名字,只比划身高,什么鬼,难道他是大相国寺的wwho吗?
四人看云雁回和公孙策都表情诡异,原本兴奋的表情也不由得淡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此事瞒不了许久的,公孙策尴尬地笑道:“呃,雁哥儿的姐姐,便叫做双宜。”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云雁回郁闷地说:“一定都是误会,当初我管过一段时间庙会的治安,许是比较严厉,但没到凶残的境地。我那时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姐姐的确习武多年,家里养了头做宠物的竹熊,可能因为这样,就被误会了吧……”
王马张赵四人再三打量云雁回,也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若非亲眼看到你真人,我们真不敢相信啊,那些人传得言之凿凿,可雁哥儿你本人如此柔弱斯文,怎么可能是传言中的毒辣侏儒呢?看来,江湖传闻,不可尽信啊!”
云雁回嘴角抽了几下,“……谢谢你们啊。”
“误会,都是误会一场。”公孙策都郁闷了,其实他听到侏儒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有想到流言如此可怕。
四人讪讪与云雁回继续搭话,恐怕刚才的误会让人不愉快。
云雁回也有心把自己洗白白,于是大家继续友好交谈起来。
这再一交谈,就聊到了云雁回的继父傅云沣,四人竟也识得,只因傅云沣身在武馆,也混过江湖,大家又都住在京畿地区,他们甚至有过一面之缘。
既然有相识的人,这就好说了,四人都松了口气,没想到傅云沣和他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纷纷说既然是傅云沣的继子,那更不可能是传言中的那样了,傅云沣是个正派人啊。
这时蛋炒饭也上来了,四人一人捧着一大碗蛋炒饭吃。
云雁回又叫人把酱菜拿出来给他们下饭,着意在言语中拉近关系,而后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虽说已经说明白了,但我还是很好奇,还有哪些关于我的具体传闻吗?”
四个莽汉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王朝看他表情不像是生气,便老实说来:“说你手底下有悍匪十数人,都杀过人,有次有人在你的地盘里抢了东西,你把人的头发一根根薅光了……”
“还有说你因为自己矮,所以将人的腿也敲断了……”
“还有……”
云雁回:“……”
云雁回咬牙切齿:“谣言,都是谣言!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仗着我不混贵圈,就给我造这种谣,这些案例我听过,明明都是别人做的!”
他就下过寥寥几次狠手,其他的,都在正常范围内,后来更是只用恐吓就行了。就那几次,也绝没有那么夸张。
公孙策擦擦汗道:“怕是因为雁哥儿管理庙会,导致那些人心有不满,便编造故事抹黑你。便是你听到了,他们也可以说自己没指名道姓,推脱干净。”
不错,人家说起他,都是比划一下(当年的)身高,并不点名。
云雁回想到这些无赖就来气,居然扣了他这么久的屎盆子,若不是和王朝四人聊起来,他还不知道呢,不禁低声道,“看我寻到机会怎么整你们……”
公孙策耳聪目明,隐约听到,“什么?”
“啊,没什么,”云雁回抬起头甜甜笑了一下,“我说不想这些伤心事了,我亲自下厨给四位做道禾花鱼吧,是我家里给我送来吃的,就当是接风了。”
一听禾花鱼的大名,王马张赵四人都流着口水点头,“好,好,这鱼我们吃过一次,真是难以忘怀哩。”
公孙策却狐疑地看了云雁回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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