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在四合院上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望向斗缸后,均咕噜咕噜咽了咽吐沫。真要说起来,七厘战八厘的赌局想必大家也看过几场,但那仅是七厘九战八厘或七厘九战八厘一的,像这回的七厘三战八厘二,却当真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已有了结果,恐怕谁也猜不到结局吧?
“怎么会……怎么会……”航子失神地盯着活活被咬死的黑红牙:“那是七厘啊,起来,给我起来!”
凯子咬牙拉了他一把:“哥,死了,黑红牙死了。”
航子喃喃自语:“不可能会输啊……没理由会输啊……它……它……”
那边的小龙喜极而泣,回身抱着袁雅珍的腰边高呼边蹦跶:“赢啦……呜呜……姑姑赢啦……顾哥哥赢啦……呜呜……姑姑不会走了……不会丢下我了……”
袁雅珍激动地嗯了一声,蹲下身,用脸蛋贴住他的头发:“赢了,咱们赢了。”
忽地,航子满脸怒色地瞪向我:“你他妈使诈!”
我哑然地摇摇头:“裁判是你们的人,自始至终我都没碰过金头和黑红牙,是老青先生一个人鼓捣的,对吧?我使诈?那你倒说说我诈在哪里?在哪做了手脚?航子先生,话可不能乱讲,咱俩谁使了诈,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还没追究你什么呢,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这叫什么道理?”
航子愤愤道:“你要没用诈,七厘怎么可能胜八厘!”
我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呵呵,蛐蛐儿是在你们的地盘买的,斗缸、探子、土也是你们的,我压根没接近过斗缸,使诈之说从何而来?航子先生,你是不是输不起,不想给钱了?”
一旁的几个小年轻看航子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凯子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再看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我道:“你们刚刚也说了,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怎么?换到你们身上就不适用了?”
凯子道:“哥,再跟他赌一把!”
“你一边待着去!”航子发火道:“蛐蛐儿都没了,还赌个屁啊!”
金头的威风他们也见识到了,我估计他是不敢和我赌了,其实,我又何尝敢和他赌?历史出现了一些偏差,本来二十多连胜的金头第二战就遇到了强手,结果导致翅膀受了伤,就算等几天能恢复,恐怕也再没了当年之勇,如果再来一只八厘虫儿做对手,我可没把握它再能取胜。
渐渐地,航子恢复了些冷静,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不甘心地一咬牙,从兜里摸出那张二十万的欠条碰地一把拍在桌子上:“……拿走!”见状,我走过去捏起欠条看了看,点头拽进了兜口,但没离开,眼神仍看着他,示意还有二十万呢。
凯子道:“哥,你真给他啊?那可是四十万!”
航子怒道:“废话!不给怎么办!”言罢,他肉痛地拉开手包拉锁,啪啪啪,将一沓一沓的钞票扔到桌上,粗略一数,大概有十一万,航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后咬牙看向凯子:“你那还有多少,都拿出来!”
凯子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用力扯开皮包,又拿出了九万元现金拍到桌上。
他俩这回算丢人丢大了,输给一只七厘的小虫儿不说,还赔上了二十万块钱。
我找了个报纸将现金包好,然后放入塑料袋里,挂在手腕上:“钱齐了,老青先生,把我的金头取出来吧?我们该走了。”闻言,袁雅珍站起来,拉着小龙走到我身后。
老青一动不动,懊悔地看着斗缸,没言声。
我皱眉道:“怎么?不想给我了?”
“不是……”老青迟疑着看我一眼,又瞧了瞧面色难堪的航子凯子,道:“嗯,金头卖么?”
“卖?卖你?”我怔了怔,没打算再赌蛐蛐儿的我想着就把金头送给袁雅珍让她回家听叫了,根本没想过要卖,嘿,有意思了,刚刚从他这儿花七百块买的,现在又要自己往回收么?我道:“你想出多少?”
老青一琢磨,道:“金头翅膀伤了,又是七厘,嗯,一万块吧。”
我看了袁雅珍一下,狮子大开口道:“伤了也能恢复,再说,最后那一击必杀不是就在它伤了的情况下用出来的么?您也别拿七厘说事儿,它的力气怎么样,大家都看得真真切切的,嗯,一万绝对不行,三万,一口价。”因为老青跟航子凯子合伙吭了袁雅珍,所以我对他没什么好感,干脆漫天要了价。
老青眉头蹙起:“太离谱了吧?”
我坚决摇摇头:“你要是不买,就给我取出来装罐子吧。”见他还是不动窝,我就抓起过笼准备自己上手。
“稍等,我再考虑考虑。”顿了顿,老青拿探子试了试金头的牙口,眨眨眼睛,沉吟道:“……好,三万!”
我呃了一声,心说你还真买啊?
等老青把三万块钱拿给我,我忙将其一股脑装进塑料袋里,想笑,但没好意思。
原本我是很气他仨合伙欺诈袁雅珍的,但现在,航子凯子出了血,丢了面子,老青也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花天价收回了那只本来是它的廉价蛐蛐儿,也算是替袁雅珍和小龙出了口恶气,我胸口憋着的那股火顿时消散开来,心情很舒畅。袁雅珍不是个爱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但从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此时的她应该跟我一个心情,很痛快。
在航子、凯子、老青等人煞是复杂的目光下出了四合院。
小龙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他姑姑,一蹦一跳地拉着我们往车站方向走,嘴里唱着儿歌,从没见小家伙这般高兴过,“……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面……”现在的孩子很少唱这些曲目了,估摸是袁雅珍教他的。
呃,顺带一说,我们仨手牵手的样子,倒真像极了带孩子遛弯的夫妻。
在报国寺前的丁字路口边,我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便道:“别给孩子饿着,去饭馆吃吧,我请客。”
袁雅珍询问的视线看向小龙,小龙用力一摇头:“饭馆菜太贵!我要吃姑姑做的饭!”瞧人家孩子,多懂事儿?
我摸摸小龙的头发:“是啊,你姑姑的手艺比那些个厨师可好多了。”
袁雅珍瞅瞅我,哦了一声:“……那回去吃,我给你们做。”
报国寺离牛街就一公里不到,犯不上坐车,于是我们溜溜达达地先跟菜市场买了点菜,逐而回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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