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田启年终于见到了舵爷。
在一个并不如何豪华,却绝对高档的小区。
不豪华却高档,这种形容词,似乎有些矛盾,但了解京城或者其他省会一级大城市的人,却绝不会觉得矛盾。
豪华是指外观,高档却指的是业主的身份地位。
京师之地,藏龙卧虎,许多豪门贵戚并不一定会住在那种特别豪华的新式建筑小区,反倒喜欢住在传统老式的四合院。
一些四合院,看上去破破旧旧,保不齐里边就住着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这种事情,在首府级别的大城市里,特别常见。
京城中就有那么一色人,不喜欢住新式豪华小区,也不乐意住在老式四合院,而是住在一些相对僻静,同时又能彰显身份地位的新旧参半的小区。
舵爷就是如此。
来接人的车子驶进这个小区,田启年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就对了。
和他猜测中,舵爷的身份十分符合。
舵爷应该就是那种本身职位并不显赫,甚至压根就没有什么官身,隐性权利却极大的豪门贵戚。
熟知我国历史的人都很清楚,历朝历代,有一种人的隐性权力极大,但往往在朝廷中又不会担任要害职务,这种人,统称——外戚!当然,历史上也有十分有名的外戚权臣,比如霍光,比如王莽,比如窦宪,比如梁冀,比如杨坚,比如杨国忠,比如贾似道,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人谋朝篡位,由外戚变成了皇帝。
而更多的外戚,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却也有影响朝廷大事的能耐,总之是一群极其不好招惹的人。
时至今日,类似外戚身份的豪门贵戚,依旧为数不少。
名位不显,能耐通天。
不过这个时代的豪门贵戚,通常为人都比较低调,喜欢闷声大发财,只和圈内人交往。
圈子外边的人,很难挤进去。
王泰坤也勉强算是一个豪门贵戚,只不过他同时又算是门第不高的世家子弟。
这两种身份,在现今的时代,是可以互换的,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区分。
豪门与豪门之间,彼此联姻的情况还少吗?
田启年自己,勉强算是挤进了这个圈子,他的一个表妹,就是某大人物的原配正室。
可惜只是表妹,所以田启年的“贵戚”身份,并不被大多数人承认。
田启年还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再依靠着泰鼎集团,才能勉强得到小范围的认可。
而面前这样的小区,田启年是没资格入住的。
倒不是说他买不起这小区的房子,也不是说他买了房子之后人家不让他住进去,关键你涎着脸住进去了,人家也照样瞧不上你啊。
在一个小区内,被大多数邻居鄙视,很舒服吗?
一念及此,田启年轻轻舒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下一刻,又有一丝更重的疑虑,在田启年的心间腾起。
既然是豪门贵戚,为什么会干贩毒这种杀头的勾当?
真正的豪门贵戚,有的是其他生财之道,利润之大,绝不在贩毒之下,甚至于少数垄断性质的生意,利润犹在贩毒之上。
并且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至少到目前为止,田启年还没听说过那种身份地位特别尊贵的豪门贵戚,却做贩毒的。
莫不是假借的身份?
田启年可是很清楚,纵使在这样的高档小区内,入住的也绝不可能都是贵戚,也有一部分硬要抬高自己身份,千方百计往大人物身边靠拢的投机钻营之辈。
这样的人,哪怕真的让他抱上了一两条粗腿,关键时刻,也不足恃。
任谁都知道,硬拉上的关系,和真正的血脉姻亲,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比如你的一个好朋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尽可以和他一刀两断,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绝不会影响到你和其他人的关系。
可如果是你的亲兄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能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吗?
尤其双亲尚在之时,更是顾忌良多。
这就叫剪不断理还乱,打断骨头连着筋。
田启年脑子里翻江倒海,跟随在引路者身后,走进了一栋单元楼,在二楼的某个套间的客厅里,见到了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舵爷”。
“董先生?”
见到客厅沙发上安然端坐的那位中年男子,田启年不由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
他和董先生可是老相识了,虽然谈不上是什么过命的交情,却也绝不是点头之交,双方至少在一起喝过好几回酒,也曾一起唱歌娱乐过。
还经常在五星酒店的地下拳场碰面。
田先生尽管没开口求过董先生帮忙,但按照董先生在圈子里的名声,田启年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开口,如果不是太紧要的事,董先生绝不会拒绝。
在京城的贵戚圈子里,董先生是以慷慨仗义闻名的。
可他,怎么能是舵爷?
就算自己从来没有和舵爷见过面,却通过无数次的电话,董先生和舵爷的声音完全不同,田启年绝不会听错的。
他们决不能是同一个人。
莫非,董先生也是舵爷请来的客人?
这个念头只在田启年脑海里一转,随即就被否决了。
否决掉这个念头的,正是董先生本人。
“启年,很惊讶吗?”
董先生一开口,田启年就再一次呆住了。
就是他!他就是舵爷!尽管眼前这个人,长着和一张和董先生完全一样的脸,但口音却已经彻底改变,和这些年来,田启年再熟悉不过的舵爷,一模一样。
可是,同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田启年脑袋里满是浆糊。
完全被搞懵逼了。
见到田启年目瞪口呆的样子,董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不必惊讶,就是点小技巧而已,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口技。”
而这句话,却又是以田启年熟知的董先生的口音说出来的。
田启年长长吐出胸中憋着的一股浊气,由衷地赞叹道:“真是神乎其技!”
董先生哈哈笑着,连连摆手。
“谈不上谈不上,雕虫小技罢了。”
“来来来,启年,这边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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