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没哄沈氏,三个时辰后,齐正致悠悠醒转。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片刻呆滞。
眼前的场景雾蒙蒙的,辨不清在哪儿。
他想着是不是已经去了地府。
若真来了地府,又该如何向白言峰说姚氏母女之事?
白兄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她们,一定会骂我无情无义。
不对,我若死了,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卉娘、母亲,孩子们,还有大哥二哥和四弟,还有众多的亲人们……
他们应该也会因我之死而伤心难过吧。
齐正致这般想着,胸口涌出难言的酸楚,眼角有了泪水。
就在他遐想之时,耳畔传来沈氏惊喜的呼喊声,“三郎,你终于醒了。”
卉娘!
齐正致心中一喜,忙扭头去看,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明,妻子温婉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卉娘,我还活着吗?”他问道。
声音一出口,他才发现好小好无力。
“说什么傻话呢,你当然活着……”沈氏嗔道,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先前见丈夫面色蜡黄的躺在那儿,她真的好怕。
怕他就此离她而去。
他对白莲与姚氏母女的态度是令她无法忍受,可他们毕竟相濡以沫了十几年,感情已经深入彼此的骨髓,并非轻易就可以舍弃。
再换个角度来说,他要是真对姚氏母女残酷冷漠无情,毫不犹豫下狠手,那又表明他这人心肠坚硬,性子凉薄。
两者相比。她倒宁愿他心地善良一些,也不要枕边人自私凉薄歹毒。
当然,他的性格要是二者中和,那是最好。
杀伐果断却又不失人性良善,这也正是齐妙对父亲的期望。
只是齐妙也知道,这件事此生是绝不会在父亲身上发生了,且等下辈子再说吧。
见妻子流泪。齐正致不由心疼。忙抬头去替她拭泪,“卉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手一动,胸口立即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不由蹙了下眉,紧紧咬了牙。
怕妻子担心,忍着没呼痛。
沈氏还是细心的发现他情绪的变化。忙将他的手轻轻放回原处,道。“伤口处又疼了吧,别说话也别动,有话等好了之后再说。”
齐正致轻轻点头,不敢再说话。
沈氏让宝珠去松鹤院。将齐正致苏醒的消息告诉了马氏。
菩萨保佑!
马氏双手合起,抬头看着半空,轻轻呢喃着。
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而后她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还是去了海棠苑看望儿子。
见到齐正致。马氏自是少不得又要抹一番眼泪。
明月阁内。
齐妙正与秦丝二人在说着悄悄话。
秦丝已想起罗子青是何许人。
“罗子青乃是成南王嫡长子,年方十七,两岁丧母,成南王很快娶表妹花氏为继室。
他自幼体弱,四岁那年,父亲将他交给一位游方道人,自此离家,直到去年年底才回来。据说今年年初,成南王就准备为他请封世子,可就在这时出了一桩丑事……”秦丝说道。
“什么丑事?”齐妙好奇的问。
这个罗子青倒挺可怜的,自幼丧母不说,就连亲生父亲也将他送得远远的,四岁就失去了亲人的呵护与陪伴。
在可怜罗子青之余,齐妙悲哀的发现自己与他是半斤对八两。
她不也是五岁就被送走了嘛,远离了父母亲。
不过,她比他幸运许多,她有母亲,还有疼爱她的外祖一家人。
父亲与罗父还真像,嗬!
齐妙唇角现出一抹讽笑。
“这种事不好对你说的。”秦丝撇了撇嘴。
“你都能知道,我为何不能听?”齐妙反问,白了她一眼。
“我和你不一样的。”秦丝答道。
“有何不同?你是多了个鼻子呢,还是多了只眼睛?”齐妙不满的反驳。
秦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妙儿,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自幼就在江湖中长大,什么样粗俗难堪的事情没见过。
可你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有些事儿的确不敢对你说,万一被三夫人知晓,一定会怨我说话没分寸。”
向来爽朗的秦丝,提及身世时,黑亮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伤痛之色。
齐妙心一酸,跟在后面轻轻叹了口气,答道,“秦丝姐姐,其实这后宅之中有时比你所见到的那样更龌龊肮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干净。
不说其他人,白莲母女所为你该清楚吧,她们所做的那些事儿哪桩不龌龊?”
这倒是,秦丝轻轻点头。
想了片刻之后,她终于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桩丑事就是罗子青与成南王的侍妾有染。
听说这侍妾十分美貌,年纪只比罗子青大两岁,成南王得知这件事之后暴怒,提了剑要杀儿子。”
“那后来如何了?”齐妙不由为罗子青捏了把冷汗。
“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跑了吧,这些事儿都是我年初在南方听旁人说的,真假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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