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呼吸的声音,那并不是木代。
由始至终,木代没有发出过声音,她一定打输了,但她没有呵斥,没有怒骂,没有哭,也没有叫过疼。
罗韧心疼的心都揪起来,眼前忽然模糊。
听到猎豹说:“罗。”
罗韧没有说话,下意识伸手抽出枕边的匕首,黑暗中,锋刃闪着寒光,他死死攥住了刀柄。
“事情这么顺利,我应该谢谢你,一天之内,把所有的人都调走了。”
是,是他的过失。
猎豹的声音低的像是耳语:“昨天晚上,雾很大,山里的路很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的小美人。”
“不过没关系,虽然出了点波折,但结果,还是一样的,罗,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她挂了电话,几乎就在电话挂上的刹那,罗韧手中的匕首迸射而出,他也说不清使了多大的力道,只看到银亮的锋刃一闪,瞬间没入正对着的墙里。
安静的夜晚,安静的卧房,远处,旅游区特有的夜景灯火依然闪烁,氤氲的流光勾勒着泛着光泽的河道、绿树、石桥。
罗韧下床,站了半晌突然愤怒,两手抬住床身,生生把整张床都抬起来,到一半时,又蓦地松手。
轰然巨响,铺设的木质地板几乎砸裂,罗韧大踏步出门,下楼梯时,住的较近的几户,陆续亮灯,窗口处,晃动着惶惶不安的身形。
这里一向的宁和安逸,深更半夜,陡然发出的巨响,让邻居们顿时陷入深重的不安:出什么事了?歹徒入室吗?要不要报警?是不是……有人受伤?
***
聚散随缘。
因着景区的治安很好,加上酒吧总有多人入住,所以打烊之后,大门所谓的“锁”也只不过是内里上一道木枷。
罗韧一推不开,忽然焦躁,两手攥住门环,先拉后猛推,两爿门哄然震开,刚抬脚跨进门内,斜侧忽然有人影猛扑过来。
蓄势满满,刚猛凌厉,几乎是瞬间逼到眼前,一手锁喉,膝部重重撞压他胸腹,直接把他掀翻在地,紧接着,一道锋利的冰凉压住喉咙。
罗韧知道那是青木,没躲,也没反击,青木似乎察觉到来犯之人的异样,“咦”了一声,手里的刀刃翻了个个,变成刀背压喉。
灯光大亮。
是闻讯赶来的炎红砂,张叔和一万三也起来了,曹解放一定被惊动了,扑腾的翅膀声传达着不能越出笼子看热闹的焦躁,青木愣了一下,站起身来,罗韧胸腹的压力骤减,但随之而来的是力道的反噬,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那是最后下来的霍子红,披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青木阴沉着脸,伸出手给罗韧,想拉他起来。
罗韧顿了一会,才伸手握住青木的手,只是坐起,并不起身,说了句:“喝酒。”
青木听懂了,转身去到吧台,也不管酒色分类,只要是酒架上的酒,径直伸手去抓,两只手抓了六瓶。
有几瓶绝不便宜,也就识货的人晓得心疼,一万三急了:“哎,那酒……”
青木冷冷瞪了他一眼,几乎是同时,霍子红拉了拉他的衣裳,说:“算了。”
又看剩下的人:“回屋睡觉吧。”
她看出事情不对,却又觉得是青木和罗韧的私事,不想太多过问。
各人陆续回房,炎红砂帮忙关灯,给青木和罗韧留了盏壁灯,想上楼时,忽然心中一动,避在墙后,偷偷探了半个脑袋去看,无意间,眼光余光瞥到曹解放,差点笑出声来。
这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鸡脖子伸出笼口,俨然学她,一副精神抖擞听墙角的模样。
但关键是,她的角度,是能看到青木和罗韧的,但曹解放,脖子伸的再长,也只能看到吧台的台面,你伸个什么劲儿?
看到青木在开瓶盖,手里的匕首一别一拧,嘣的一声瓶盖旋开,打着转儿落地,极潇洒利落。
他跟罗韧碰瓶。
瓶颈相撞的脆声,罗韧并不动,握着酒瓶子,透过瓶口,看里头琥珀色的液体轻微漾动。
说:“青木,拜托你件事。”
“讲。”
“猎豹这两天应该就会露面,到时候,我想请你安排一切。”
青木听不懂:“什么意思?”
“你来统筹,我听安排。”
青木看向罗韧,罗韧沉默了一下:“木代在她手里,我怕我没法冷静调度。”
就好像,如果绑匪劫持的人质是某个警务人员的至亲,那整体的解救计划,都要由另外的人安排——关心则乱,怕你冲动、害怕、瞻前顾后、延误最佳时机。
青木冷笑:“你是被猎豹打垮了志气吧?”
罗韧沉默。
“先是塔莎,后来是九个兄弟,现在是你的小女朋友,罗,你败给猎豹太多次了,你不承认,但是你已经害怕了。”
罗韧继续沉默,攥紧的骨节渐渐泛白。
炎红砂屏住呼吸,自己都没留意到,原先只是扶住墙面的手指,变作了死死扒住。
青木哈哈笑起来,自顾自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手背擦了擦嘴角。
“可以。”
罗韧转头看他。
他依旧在笑,目光冷戾:“但是罗,有件事我先说清楚,我对付猎豹,终极目的是为我的兄弟复仇,我的安排和计划里,你的女朋友是可以被牺牲的。”
罗韧陡然暴起,狠狠攥住青木衣领,将他往桌角一抵。
青木并不躲闪他的目光,直直迎上,领口被拽的歪斜,但还是泰然自若,擎住瓶子,仰头饮了一口。
说:“有问题吗?那又不是我的女人。”
“罗,谁也顾不了谁,我可以为了我兄弟死,为了复仇,我不会顾惜她,为了达到目的,我会毫不犹豫牺牲她。”
“想救她吗?你自己救,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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