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峰低着头,两只小手搓啊搓的,说:“小小男子汉啊。”
“谁是自己人?”
“毛毛叔,毛毛姨。”
神棍抗议:“怎么我不是自己人吗?我呢?”
“能不能被人欺负?”
“不能。”
“要不要凶?”
“要!”
“想爸爸妈妈怎么办?”
“打电话。”
“绝对不能干什么?”
“哭鼻子。”
说到“哭鼻子”三个字的时候,还拿手搓了一下鼻子下面,吸了一下。
岳峰满意了,伸手摸摸岳小峰的脑袋,转身上车,毛嫂急了:“不进来喝口茶啊?你毛哥,你毛哥还没出来呢……”
“不了,反正过几天还要回来接小家伙的。”他发动车子,忽然又揿下车窗,朝神棍勾了勾手。
“要不要跟爷一起走?”
神棍双眼发光,激动了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有……有好玩的?”
岳峰递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专业对口,相当刺激。”
说完了,一踩油门,神棍嗷的一声,跟在车子后头猛跑,在毛嫂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手忙脚乱拉开车门,像枚近距离发射的鱼雷似的,几乎是窜跃进后车座的。
车门试关了几次,终于带上,到岔口时打了个漂亮的旋弯,不见了。
这……这就走了?
毛嫂站在忽然冷清下来的空气之中,身侧不远处,几个小学生娃娃在掼纸牌。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下一刻,她忽然反应过来,神棍一大早就杵在大门口,不是说要“迎接”朋友的吗,就这么……走了?
***
即便缺少了神棍这个中间人,毛哥和罗韧他们的初次见面还是比较圆满。
比照着神棍之前的介绍,毛哥一一跟眼前的人对号。
在他眼里,虽然罗韧这个人做事最为稳妥,礼貌谦和,但是,想和他深交或者再进一步,其实相当困难,换句话说,罗韧不是个轻易和人交朋友的人。
相反的,和一万三以及曹严华,倒是一拍即合,这两个人最像他业已认识的那些朋友,身上有股子随遇而安的浪荡气,聊了没几句,一万三就大方的表示,晚上可以在酒吧帮忙,顺便指导一下毛哥店里不太灵光的调酒师。
炎红砂是个自来熟,围着他转前转后问个不停,一副不把古城的旅游咨询摸个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毛哥注意的最多的,反而是木代,因为,在几个人之中,她最不引人注目。
她站在罗韧身后,话不多,一直听罗韧和其他人讲话,偶尔和毛哥的目光相触,会浅浅的笑一下。
真奇怪,人是有气场的,眼前这几个人,罗韧、一万三、曹严华乃至炎红砂,气场都是外放的,唯独这个木代,是往里收的。
毛哥寻思着,过去许多年,见过许多人物,真是……很少有木代这样的。
***
进到后院,炎红砂靠着从毛哥那打听来的讯息,俨然资深导游架势,发号施令说,大家先回房放行李,待会院子里集合,我们要先去吃xxx,再去玩xxx,下午还可以租自行车环古城。
实在是个人才,吃、住、游,半日行的路线都已经被她安排好了。
木代的行李有人代劳,这是兼有男朋友和徒弟的好处,大家各自回房的当儿,她一个人在后院闲等,毛哥的后院收拾的颇具情调,有玻璃顶的阳光小书屋、秋千花架、假山、小花圃。
她边走边看,蓦地在玻璃书屋外停下。
里头有个两三岁的小家伙,在哭。
哭的很克制,不是嗷嗷大哭的那种,但伤心的很,一直拿手背抹眼泪,哭一会儿,就从纸巾盒里抽一张面纸擤鼻涕。
木代偷偷把玻璃门推开了一条缝。
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嘟嚷。
——“我真可怜,我是捡来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已经会说连贯的句子,但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一字一顿的认真劲,听来尤其搞笑,木代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个小家伙立刻警惕起来,噌的回头,凶巴巴地,说:“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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