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一轮明月高悬。
夜空下一剑横行。剑身巨大,有一人坐于其上。
萧煜向往已久的御剑而行来得水到渠成,将天澜祭炼以后,再以自身履霜境界的元气驱动,已经可以勉强御剑载人,只是想要乘剑而上九千里对他来说还是不可能的,现在最多只能离地一丈左右,而速度也只是和骏马一般,比起他全力奔跑的速度还略有不如。
不过这也让萧煜大为惊喜,如此以来,他的左腿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不过因为不能如天人境界一般飞于九天之上,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他只好在夜间趁着人少之际御剑前行。
萧煜盘膝坐在天澜剑身上,膝上横着破阵子,手上仍是天魔册,不过这一次他看的不是天魔化茧,而是一门叫做锻体的功法。
名字很简单,但是内容却不简单。修行五脉中,道宗和儒门对于身体并不看重,甚至道宗修士到了逍遥境界可以神魂出窍,这已经是完全摆脱了身体的束缚。相应的佛,魔,武三道却是对身体修炼颇为重视。佛门不用多说,金身一道,内外兼修,萧煜曾经用瞑瞳吸过一个金刚寺僧人,得了一些金身感悟,不过终究境界太低,对于现在的萧煜已经没有半点用处。而武道则是偏向于外在,将元气凝与体外,就像穿上一层盔甲,现在萧煜对敌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萧烈的那一脚给萧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萧煜可以感觉得出来,萧烈没有动用半分元气,完全是依靠自身的身体强行踩碎了他的护体元气,要知道如果萧煜全力用浩然气护住自己,即便是大管事的无形剑气也只是让他受点轻伤,然而却被萧烈不含元气的一脚轻松踩碎,这是怎样恐怖的身体?
唯有魔教的锻体才能有如此威力,锻体顾名思义,就是将身体锻造的意思,与武道截然相反,是将元气如同打铁一般全部铸进自己的身体中,将身体也变成一副坚不可摧的兵器。这样的身体即便死后也不会腐烂消失。
萧煜蓦然抬起头,他忽然想起在大雪山那个菩萨居处里看到的一团灰烬,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将锻体已经达到了极致的魔教教主变成灰烬?
秋叶曾经说过是他的老师,也就是道宗掌教真人告诉他菩萨居处的所在,难道说魔教教主是死于掌教真人之手?
若果真是如此,那么那位被称作现世菩萨,现在已经变为菩萨金身的那位摩轮寺大明妃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一时间,萧煜对于草原的形势有些更明确的判断,这一次道宗强势进驻草原绝不是临时起意,或许在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道宗就已经开始为此着手准备。
萧煜喃喃自语:“杀了魔教教主,魔教教主大位空悬,五大长老内斗不休,对于草原之事即便想要插手,能拿得出手的力量也相当有限。佛门暗地里早与道宗眉来眼去,说不定为了紫魂衣闹翻也不过是做一场戏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郑帝好像一直对草原之事无动于衷,这兴许也是道宗的手段,才让郑帝决定坐山观虎斗。至于其他大小宗门即便有心,无奈距离草原太远,与大局无碍。那么……只剩下一个剑宗,若是道宗在草原大胜,剑宗就是一个元气大伤的局面,那么接下来……”
萧煜脸色说不出欢喜还是发冷,“接下来就是收复剑宗。若是收复了剑宗,那么就是东有剑宗,西北有草原,东南有道宗,再加上西边的佛门为援,大郑四面皆敌。再接下来,就只剩下大郑天机阁和后建魔教了。”
萧煜脸色不可抑止的苍白起来,虽然他猜想的不一定是事实,但是他坚信距离事实已经不远了,若真是如此,修行界变为道宗的修行界并不是一句空话。
道宗当兴。
萧煜摇头一笑,暗叹自己没来由的为别人瞎操什么心,现在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一会而赶着进城的百姓就要上路了,萧煜收起天魔册,将天澜收回身后剑匣中,开始徒步前行。
应天府落在他的身后,在蒙蒙晨光中就像一头巨兽。
再过一个时辰,这只安眠的巨兽就会从沉睡中醒来,开始新一天的繁华。
城楼上的兵卒扶着手中长枪,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伶俐的身影从他身边翻身而过。
叶夏此时已经恢复了本来相貌,虽然胸前还是太平一片,不过已经可以看出长大后祸国殃民的本钱。
她刚刚去东都玩了一天,不过天子脚下权贵如云,想要站住脚都累,更不要说游玩了,凡是出彩点的地方,不管是秋台还是流泉楼哪个不要银钱?就是去上个香,和尚道士们也是要香火钱的。总之这也要钱,那也要钱,在卫国什么时候有人敢问她要过钱?东都也不过如此嘛,没劲透了。
那个爱笑的光头走了,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也扔下她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有自己那个自小便离家的哥哥,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十年了吧,叶夏有些伤感,而父亲整天就知道闭关闭关,好像也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们都只盯着自己所谓的大事,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的感受。
叶夏不由得想起娘亲一直爱唠叨的一句话。男人啊,偷心贼,无情汉,没个好东西。
哥哥大概早就忘记这个家了吧?父亲呢,这个家在他心底又算什么?她又算什么?她只是个不能传承香火,注定要嫁到别人家的女儿。
她出身卫国一等一的大家族,年纪虽小,却已经是同龄女孩中的佼佼者,打她注意的青年才俊可一点也不少,也不乏一些剑宗的年轻剑侠,未来剑仙,不过她都不喜欢,这些家伙不是意图不良就是木讷无趣,还不如光头和那个坏家伙来得有趣。
光头去草原了,那个坏家伙呢?那么多想杀他的人,他应付的过来吗?
她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的从城墙上落下,回头看了眼淡淡夜色下的应天府,又看了眼东方那片深蓝天空,俏脸一红,轻轻骂了一句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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