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当初就是为了找到那个突然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才会选择去当警察的。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贝尔摩德马上八卦地追问道:“是她离开你了...还是?”
“哈哈。”降谷警官打了个哈哈:“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还是不提了吧?”
他的嘴巴还是这么密不透风。
每次都只漏那么一点点,让人捉摸不透。
而在他们这番闲谈畅聊、互相试探之中,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翻过了那个山头,接近了这个案子的案发现场。
那是一处靠近溪流的茂密树林。
当林新一等人赶到的时候,还能看到现场周边围绕一圈的树木上,那歪歪扭扭拉着的警戒线。
“总算到了。”
林新一稍稍松了口气。
他粗略打量了一番这片荒凉死寂、空旷无人,大白天待着都觉得瘆人的树林。
“真不知道那些驴友怎么就喜欢往这种地方跑...”
“幸好这片山区还有手机信号。”
“不然要是在种地方出了意外,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前世就被这些“探险家”坑得经常往深山老林里钻,爬个大半天山进去、还得再扛着一具腐烂尸体回来的林新一,忍不住又发起了牢骚。
但牢骚归牢骚,他知道这次的案子不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驴友玩极限越野整出的意外,而是一场经过精心筹划的谋杀。
“好,我们来勘察现场吧!”
林新一稍稍修整了一下,便着手对这片案发现场进行重新勘察。
而这次勘察的重点,就是要验证他对此案的种种猜测。
其中首先要验证的,就是这到底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要验证这一点其实很简单:
“尸体是在这处地面发现的。”
“被发现时呈仰卧位,面朝上,背朝下。”
林新一首先找到了现场勘察报告里,尸体被发现的具体位置:
“如果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后来没被人挪动过的话。”
“那结合其前胸中枪的死因,不难想到:”
“当时死者应该站在这个地方。”
“凶手面对面地站在她身前,用霰弹枪向其胸口近距离射击。”
“铅丸穿胸而过,自后背射出。”
“那这些铅丸应该是飞到了...”
林新一还原出当时弹丸飞行的方向,试着往远处走了几步:
“这里。”
走了没几米远,他就找到了。
那块地面上真的有霰弹枪的铅丸存在。
只不过这些黑色小铅丸尽皆嵌在黝黑的泥土之中,肉眼看上去很难分辨罢了。
但只要低头盯着地面,仔细一点观察,就肯定是能看见的。
可就是这么重要的一份物证,先前负责现场勘察的群马县县警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唔...”林新一脸色变得很微妙:“这些家伙...”
他本来想骂句脏话,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些家伙是星际玩家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群马县县警“瞎”。
当时那位负责指挥现场勘查的山村操警官,在看到那具长满蛆虫的腐烂尸体之后,就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警员们为了把长官活着送下山抢救就已然耗尽了心力,哪还有心思认真勘查呢?
正因为如此,现场勘查报告上才会缺漏了霰弹铅丸这么重要的证据。
现在林新一总算把它们找到了:
“看来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在这里被凶手枪杀之后,尸体就再也没被挪动过。”
林新一得出这么一条重要线索之后,便准备继续往下勘察。
而就在这时,协助其勘察现场的降谷警官,似乎也有了什么大发现:
“林先生,你看!”
“这小溪边的石头缝里,好像藏着一个小纸团!”
林新一和贝尔摩德都好奇地围了过去:
只见在降谷警官注意到的那处离尸体位置不远的石滩上,几块大石头的夹缝之中,的确隐蔽地藏着一个小纸团。
不用想...这又是被群马县县警漏掉的证据。
“这纸团会是凶手和死者留下的么?”
大家都有些好奇。
降谷警官从石头缝里夹出那个早已被雨水泡烂的小纸团,打开后一看:
“这是...”
降谷警官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这是...‘广田雅美’的遗书。”
“什么?”林新一有些讶异地凑了上去:
只见在这皱皱巴巴的纸张上面,的确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
“当你发现这几箱钱,还有箱子里的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请你帮我报警,把这十亿日元归还给四菱银行。”
“如果可以的话,请再帮我向银行的大家道个歉吧:”
“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广田雅美。”
遗书上留的是广田雅美的名字。
而不是“宫野明美”这个真名。
但林新一知道,这封遗书的确是宫野明美写的,而不是凶手伪造的。
因为他以前就跟宫野明美聊过这件事:
她说她当时在把十亿日元赃款藏到酒店寄存处之后,因为担心自己会死在组织手上,没机会回来处理这笔仓库。
所以她就干脆在运钞箱里以劫匪广田雅美的名义留下了这封遗书,希望发现钱的人能良心发现地帮她报警,把这笔赃款归还给失主。
不得不说,明美小姐的确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她当时面临着死亡危机,都还想着请人帮自己归还那些她本不愿意抢来的赃款。
但很可惜...
发现那笔钱的人,显然没有回应她的这片好心。
林新一大致可以猜到,凶手就是看了这封遗书,才更加确定这笔赃款来自于那起十亿日元大劫案。
而他把那空运钞箱和这封遗书一并留在现场,也都是为了误导警方的视线,让警方以为这具无名女尸就是广田雅美。
只不过,群马县县警只发现了那只再瞎都能看见的大箱子。
没发现这只可能是被风吹到这里的,卡在石头缝里的小小纸团。
林新一心里正努力推演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听旁边的降谷警官突然说道:
“这是广田雅美亲手写的遗书没错。”
“嗯?”林新一微微一愣:
虽然他知道这的确是宫野明美的遗书。
可降谷警官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呢?
难道他也向宫野明美问过??
“降谷警官,你怎么确定这就是广田雅美亲笔写就的遗书。”
“而不是凶手为了混淆警方视线,自己伪造的呢?”
林新一试探着问道。
这时只听降谷警官随口答道:
“因为这封信上的字和标点符号,笔锋上都有反复涂划、笔墨加重的痕迹。”
“广田雅美她一直都有这样的书写小习惯:”
“每当她伤心难过、心情不畅的时候,她写东西就会反复停下来,一边沉思一边无意识地在字和标点符号上来回涂划,使得笔锋变得很粗。”
“这封信就是这样...”
降谷警官深深一叹:
“我想,广田雅美她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
“心情应该很沉重吧。”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过去的记忆,表情也变得异常深沉。
但林新一和贝尔摩德的表情,却都已经变得很微妙了。
贝尔摩德更是抓住机会,仿佛无意地问道:
“降谷警官...原来对那广田雅美这么了解啊?”
“我...”降谷警官神情一肃。
他意识到,自己不经意地漏了些相:
曰本公安知道宫野明美有这样的书写习惯很正常。
但“宫野明美会在伤心难过的时候用这种笔法写字”——这可是对她非常熟悉的朋友,才有可能获得的情报。
降谷警官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对宫野明美的了解程度。
不过...在他看来,这次小小的失误其实影响也不算大。
“哈哈,我们当然对广田雅美够了解了。”
降谷警官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不要忘了,我们的工作是干什么的。”
他把自己对宫野明美的了解,归功到了曰本公安的情报团队身上。
所以这最多能让人知道“曰本公安找到了什么和宫野明美比较熟悉的人”,除此之外,便不可能带来什么更坏的影响。
降谷警官是这么想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林新一和贝尔摩德都没能从“曰本公安十分了解宫野明美”的这个线索上,推理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但价值这个东西是相对的。
有时对某个人完全没有价值的垃圾,放到另一个地方就可能是件珍宝。
比如说,现在...
藏在暗处静静窥探的赤井秀一,就从降谷警官刚刚不经意透露出的线索之中,分析出了许多极为重要的情报:
“那个降谷警官怎么会对明美这么了解...”
“她伤心的时候会无意识涂重字的笔画,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赤井秀一察觉到情况不对。
因为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女朋友:
宫野明美是个温柔、乐观、开朗、且坚强的女人。
她永远只会在人前展现自己阳光开朗的一面,从不会轻易流露伤心难过的负面情绪。
尤其是在父母离世之后...
她就再也不是那个会在人前展现脆弱可怜的撒娇小姑娘了。
为了照顾保护妹妹,她必须变得坚强。
所以能见到她伤心样子的人都少,能知道宫野明美伤心时会这样书写的人,那就更是少之又少。
一般只有她的亲人、爱人,才有机会了解这件事情。
赤井秀一也是在跟宫野明美交往许久之后,才知道她有这个小习惯的。
可那降谷警官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已经跟宫野明美熟悉到了堪比爱人的地步?
赤井秀一:“......”
他瞬间摒弃了这种荒诞可笑的想法。
那么剩下一种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
“会是宫野志保么?”
“明美的那些小习惯,都是宫野志保告诉曰本公安的?”
宫野志保从组织逃脱了,现在人还不知道在哪。
作为地头蛇的日本公安本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个选项。
而现在,这位降谷警官又展现出了对宫野明美不同寻常的了解。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
“宫野志保...的确有可能在曰本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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