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欲之外,血腥是最好的助兴药剂。
那原本围绕着瑞克的病人们这会儿不敢上前,但是这并不妨碍当他们看见罗修脸上飞溅上的同伴的血液时所受到的刺激——当漂亮的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用自己那白得近乎于透明的手指触碰瑞克那张丑陋肮脏的肥猪脸——
他们感受到了愤怒,因为美好的“仪式”被强行打断。
他们感受到了嫉妒,好想、好想让那漂亮的、一看就很柔软的手指也来碰一碰自己的脸。
他们感受到了欲.望,在血液之中奔腾,从心脏流过,最后集中在下.体的某一个点——啊啊啊,身下已经完全不行了,那原本还是半昂着头的丑陋东西现在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它在渴望,在叫嚣,希望在鲜血之中得到释放……
那些人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终于,其中一个身高体壮的病人忍耐不住了——那是罗修平常并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病人,因为他似乎很少会来到公共休息室和大家呆在一起……浮屠罗门很大,如果一个人决定将自己孤立于人群之外那么他很容易就能做到这一点——这个男人是一名高大的年轻白人,名叫巴莱,种族偏见让他成为了浮屠罗门的病人里的一个小头目……事实上,今天这场“欺负欺负瑞克”的小娱乐就是他发起的。
而此时此刻,他怒目圆睁,手指颤抖着拍了拍蹲在地上、沉默地捧着瑞克那张肥猪脸的黑发年轻人的肩膀——然后,在对方猛地皱起眉回过头的时候,他的手劲瞬间加大,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面前的漂亮黑发年轻人拎了起来,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将他重重地压在了墙角里——
背部毫无征兆地撞击到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从脊梁骨传来的冰冷与刺痛让罗修眉头紧锁并痛呼出声,而他很快发现他的这种呼声似乎让抓住他的那个人更加兴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属于白人的、正写满了疯狂无限在他眼中放大的扭曲面容——
“爱丽丝……爱丽丝……你叫爱丽丝对吧?”
巴莱的嗓音因为沾染上了疯狂的欲.望而变得沙哑,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毒蛇在嘶嘶地吐着芯子露出可怕的獠牙。
“爱丽丝,我们来玩,我们来玩啊,代替瑞克,来和我们玩,好不好,好不好——”
罗修厌恶地拧开脸,但是这个时候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他卡住了他的下巴,伸出自己湿漉漉的舌头,像是品尝什么美味的甜点似的舔了舔黑发年轻人的面颊——
那湿润、柔软的感觉让罗修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唤醒了。
身体先于神经做出反应,当罗修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脚已经重重地踹到了对方完全暴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柔软腹部之上——这身材看似纤细的黑发年轻人腿脚上的力量大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名比他高大了不少的白人几乎是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他踹飞出去,他撞翻了一张沙发,头部撞击在沙发上让他瞬间陷入了某种晕眩状态——而下一秒,他只恍惚看见从墙角处飞奔过来一个身影,那个人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当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鼻腔留下的时候,如雨点般的拳一个个重重地落了下来!
——罗修近乎于带着某种崩溃地发泄地情绪将自己的拳头砸在这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
他的大脑近乎于被完全地放空,脑海之中,只是像是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地重复播放着瑞克那张哭泣着的脸——
【我只是觉得我懒得逃。】
那仿佛陷入了某种彷徨和自我否定的面容深深地映入了罗修的脑海之中,紧接着,当罗修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因为一辈子都忘不掉这张糊满了眼泪鼻涕的胖脸而陷入魔怔时,这张脸又发生了变化……从瑞克脸上掉下了一块块的肉和黄色的脂肪,覆盖在他的胖脸之下的是一张毛茸茸的脸,他的门牙在拉长,他的脑袋顶上长出了一副新的、长长的耳朵——
瑞克变成了兔子邦尼,兔子邦尼微笑着看着站在池塘边,手捧着一条巨大肥美鲜鱼的黑发年轻人说——
【哦,它们懒得逃。】
“啊啊啊啊啊——”此时仿佛有无数的金针扎入脑海,又像是一个什么人正在试图撕裂他的大脑,剧烈的疼痛让罗修停止不了挥舞的拳头,他不顾身下的那个白人只剩下哇哇往外吐血碎裂的牙齿和血沫子的惨状,拳头一下下地落在对方的脸上,“太懒了,太懒了——你们究竟出了什么毛病,懒到连命都不要——太懒了,太懒了啊!!!!!!”
最后一圈仿佛汇集了罗修剩余的所有力量,他不知道被这样揍一拳这个白人会不会就这样死去,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直到他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有力的双臂揽上了他的腰间,然后在他的拳头完全亲吻到那个白人的脸颊时,罗修的背部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而对方,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直接将他像是拎小鸡仔似的,从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巴莱身上面抱了起来……
“咦?”
漂亮年轻人的黑色眼睛微微睁大,就像是一只充满了困惑或者迷茫的小狗。
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沙发上——那柔软的、温暖的触感让罗修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并稍稍放松下来,尽管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只是立刻的发现,似乎是有那么一双手,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从那令人压抑的、仿佛如同地狱一般令人疯狂的气氛之中解放出来。
“——爱丽丝,保护同伴固然勇气可嘉,惩罚罪恶也理所当然,但是有时候我们必须要注意,矫枉过正始终是不对的行为。”
温和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传入耳中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耳边拉起了低音的大提琴。
罗修抬起头,却看见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蹲下保持着与坐在沙发上的他同样的高度——漂亮的异色瞳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对视上怔愣的深黑色眼睛,那仿佛是小狗似的茫然眼神让乌兹罗克微微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笑什么。”罗修嘟囔。
“明明是你揍了别人,为什么偏偏要露出这种你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给我看?”
男人伸出手,用戴着白色手套的那边手轻轻擦去了面前黑发年轻人脸上的血液——与此同时,从门外涌入了一群带着担架的修女,她们就像是一只只受了惊的小鸟,七手八脚地惊呼着上帝的垂怜,将那些受伤的人一个个地放上了担架抬走,玛利亚修女从乌兹罗克的身后走过时,还探头看了一眼罗修,似乎是问他有没有事儿来着,并且还说了一句“还好有你,爱丽丝,否则我们都不知道瑞克最后会怎么样”。
罗修麻木地点了点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赞扬的话,并且在他艰难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感觉到面前的乌兹罗克不急不慢地捏住了他的绶带——
黑发年轻人松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在场面因此为沉默变得更加尴尬之前,乌兹罗克那充满了缓和作用的声音再次响起:“爱丽丝,这已经是我送给你衣服之后你弄脏的第二套衣服了。”
罗修:“……”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干净的好,”乌兹罗克用戴着手套的那边手在绶带上飞溅了血液的地方蹭了蹭,抬起头果然看见了白色的手套之上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铁锈黄——他顿了顿随即放开罗修的衣服,不急不慢地说,“如果你能像是克莱克那样保持干净——”
啪。
在罗修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发现自己因为某个名字的出现,重重地用自己的手拍开了半蹲跪在自己面前的英俊男人的手。
掌心传来的因为击打而产生的微微麻酥让罗修陷入了片刻的怔愣。
良久,他低下头,抱住自己的膝盖,以只有他和乌兹罗克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黑发年轻人低着头,当然不能看见在他郁闷得几乎就要死掉的声音响起时,那半跪在他面前的那人唇角边的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乌兹罗克用没带手套的那边手蹭了蹭黑发年轻人眼底下的青色:“最近没休息好?”
“不敢睡。”罗修嘟囔了一声,像是对什么事情产生了厌恶的情绪似的。
“为什么不敢睡?”
罗修最开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时,他又妥协了——从那一次在废弃花园的午睡之后,罗修发现自己近乎于是不可控制地想要靠近这个男人……就好像是在冰冷的湖底深处看见了一束从水面投下来的光,而那光,还带着温暖……
尽管不想承认,罗修觉得自己信任乌兹罗克。
虽然有时候这个男人挺令人讨厌的……
啊,就像是一只花孔雀什么的,不停地在招惹着花花草草——罗修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讨厌地皱了皱鼻子,他拒绝承认自己是那些愚蠢的“花花草草”里的其中一员,该死的,他才不要加入什么“乌兹罗克粉丝后援会”呢!
想到这里,罗修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不小心地再一次神展开来了,他清了清嗓音抬起头,平静地对视上了面前男人那双异色瞳眸淡淡地说,“不想睡,是因为会做奇怪的梦——那不纯粹是噩梦,但是那内容过于荒诞不经……本来那次在废弃花园……”说到这里,罗修顿了顿,看上去有些挣扎地咬了咬下唇,这才继续道,“本来那次在废弃花园,因为有你在旁边,我睡了个无梦的好觉,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也相安无事……我以为已经没事了,直到前几天我又一次掉入了梦境之中——我发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从伦德尔开始,现在又是瑞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产生变化,睁开眼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世界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黑发年轻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相比起刚才,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这会儿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只是在平静地诉说着一个与他无关、甚至是发生在另外一个次元的故事一般。
当他话语一落,却听见在他面前的男人在片刻的沉吟之后居然发出了更加清晰的笑声——这有什么好笑的?罗修皱皱眉,看上去有些不满的抬起头,却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乌兹罗克将自己脑袋上面的那顶绣着教会标志的帽子取下来戴在了他的脑袋上,并拍了拍帽顶,斩钉截铁地说:“爱丽丝,你在撒娇。”
“什么?”罗修掀起那帽子——它被压得太下挡住了他的视线,“我没有。”
“你有。“乌兹罗克说,”不过因为你今天救了瑞克,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些奖励——好吧,今晚你可以不用回到你的宿舍去,我的床足够大,倒是可以再塞得下另外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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