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贪婪人性

谢雨涵与铁蛋重逢，内心感到欣慰，她催促铁蛋跟穆老师去接老人和孩子到家里住，大家在一起，心中才能踏实。

铁蛋征求了穆老师的意见之后，决定由周凡陪她回去接人，自己留在医疗点寻找庄金海。

周凡跟穆老师一起离开，铁蛋安慰了谢雨涵片刻，转身欲走，谢雨涵拉住他的手依依不舍的望着他，说：“杨文铁，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么重要——我爱你！”

“雨涵，我更爱你！”铁蛋一把将谢雨涵搂在怀里，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我去去就来，答应我，一定不要在乱跑，到处都乱糟糟的，找一个人太难了，让人绝望！”

“嗯——我不乱跑，再也不乱跑了！”谢雨涵含泪松手，望着铁蛋的背影远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铁蛋平安，谢雨涵的心并没有因此就踏实，她又开始担忧小正、小冉，心想：不知道燕雀村有没有受灾，老人、孩子是否都平安？

……

燕雀村所在的县县城受灾严重，就连县医院的门诊部和住院部都垮塌了。

地震发生的当时，大夫和病人争先恐后的从窗口往外跳，有个大夫跳下来，身体不幸插入钢筋，死了；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伤。

燕雀村虽说地处山区，受灾却并不十分严重。当时，村子对面的山垮塌了，村民都被半匹山瞬间坍塌的情景吓呆了。

铁蛋爹、娘一人怀里抱一个娃儿站在院坝里，志国风风火火的赶来，接他们去村里小学的操场上避难。

铁道爹犟着不肯走，他把小正塞到志国的怀里，说：“志国，你帮我把小正抱走，我要守在屋里，不然，我们辛辛苦苦养的猪仔、鸡娃要是死了，那就亏大了！我还等着杀过年猪！”

志国着急的说：“叔，您就快跟着我走吧，受灾严重，国家会酌情补贴的！”

铁蛋爹顿时眼睛一亮，问道：“房子塌了给陪不？”

“给陪！”志国并不是分清楚，为了劝走铁蛋爹，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铁蛋爹说着话，把铁蛋娘和志国硬生生推到院门外。

铁蛋娘担忧的回头望着他，问道：“他爹，你这是要干啥呀？”

“妇道人家，别那么多话，赶紧走！”铁蛋爹不痛快的黑着脸。

“婶儿，快走吧，咱们得为娃儿着想，万一出个啥事儿，咱们咋跟铁蛋两口子交代？”在志国的劝说下，铁蛋娘无可奈何的迈开步子，三步一回头。

铁蛋爹蹲在门口张望，看志国和铁蛋娘走远了，赶紧关上院门。在院子里东找西寻，瞅着一把板锄嘿嘿的笑了。

铁蛋爹把板锄扛在肩头，雄赳赳的走到屋檐下，找准位置，挥动板锄，狠命砸下去。

土坯墙在外力的横砸猛打下，立即裂开一道道口子，看上去摇摇欲坠，很是危险。铁蛋爹换了一个方向，依法炮制，其他的墙面也同样裂开口子，不敢再靠近。

铁蛋爹把板锄上的泥土擦净，拍着手上的尘土，围着屋前屋后绕了一圈，嘿嘿嘿笑得很得意。他嘴里念叨着：“眼下不都时兴盖新房么？瞧好了——俺家不久就要盖新房了，也盖个小二楼，国家掏钱！”

铁蛋爹悠闲地掏出烟枪，灌了一管旱烟丝，吧唧吧唧抽着，朝小学走去。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的智慧感到兴奋，却还不停地叮咛自己：这事儿，可不敢说出去，让大伙儿知道了，依葫芦画瓢的人不少，别到头来锅里就那些，分的人多了不划算！”

……

金都市医疗点，周凡和穆老师已经把老人和湘湘接到了医疗点，谢雨涵看到他们，心里总算少了一份担忧。

谢雨涵的心系在铁蛋的身上，她的目光时不时在穿梭的人群中搜索，周到问道：“嫂子，我大哥还没回来啊？”

“是啊，你说就在这里面寻个人，都去了老半天了，咋还没回来——我这心里——”说话间，谢雨涵抹了一把泪。

周凡看着女人流泪，心中不落忍，他安慰道：“嫂子，你也崩哭，我这就寻我大哥去！”

话音刚落，周凡已经撒腿跑了出去，穆老师握着谢雨涵的手，安慰她道：“妹子，别着急，小暖爸爸不会有事儿的。你瞅瞅，我爸和湘湘不也挺好的么！”

谢雨涵的眼里噙着泪，望着疲惫不堪的老人，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来，她清楚，穆老师的妈妈瘫痪在床，决然逃不过这场灾难。

“叔——你坐！”谢雨涵哽咽的喊道。

穆老师的父亲冲谢雨涵点点头，没说一句话，他的心系在老伴儿身上，虽说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了她好些年了，有时候也难免会嫌弃她麻烦，可这会儿，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悲恸和怀念。

湘湘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哭喊：“妈妈——我饿——我饿——”

穆老师心疼的把湘湘抱在怀里，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给她找到一点儿吃的。他们来的路上，随处可见有人把小卖部哄抢一空。

穆老师没有参与到其中，她觉得自己是一名人民教师，就算是现在不教书了，也不能干那种违背良心的坏事。

谢雨涵望着哭闹不止的湘湘，心中难耐，心又飞到了燕雀村，牵挂着小正、小冉，担心他们有没有吃的，有没有穿暖。

谢雨涵埋怨道：“你说这杨文铁也真是的，一去就半天不回来，也不说回家弄一些吃的来！”

穆老师说：“妹子，你别急，要么我回家给咱弄些吃的来，你介不介意我把我爸和湘湘领家里去歇歇？”

“姐，瞧你这是说的啥话？我介意啥呀，求之不得呢！铁蛋是说过咱家那片没啥大事儿，不过，我寻思着这地震没完全过去，动不动就有余震，我家住五楼，万一有个啥事儿——老人、娃儿跑不及——”谢雨涵的担忧不无道理，穆老师说：“还是妹子想得周到，我这脑子啊，整个发蒙！那还是我回去弄些吃的吧！”

“姐，你过来我跟你说话！”谢雨涵向穆老师招手，待她走近了之后，贴着她的耳朵嘀咕一阵，穆老师抬起身子，说：“妹子，你放心吧，我都记好了！”

穆老师让父亲抱住哭闹着赶路的湘湘，匆匆离开。谢雨涵望着她的背影，无比担忧。

方才，谢雨涵叮嘱穆老师，告诉她家里有不少吃的，都是山里带来的土特产，她还告诉了她家里搁钱的地方。

扫视了黑压压的人头一圈，谢雨涵心中叹息，心想：唉，这一场灾难会持续多久，谁能知晓？老天爷都未必十分清楚！吃的拿来了还得谨慎，这里这么些人，谁不是饿得两眼发绿？

谢雨涵正想着，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一窝蜂朝前挤去，她心中一紧，惊惶的问：“你们干啥去啊？”

“听说前面在发水、发吃的。这不，都抢去了！”

穆老师的父亲一听这话，立即站起来，谢雨涵一把拉住他的的胳臂，央求道：“叔，甭去！”

老人着急的说：“湘湘都饿成这样儿了——那边在发吃的，我去给咱弄一些吃的来！”

“叔，你瞅瞅那么些人，挤得过他们么？您若是挤出个好歹来，我咋跟姐交代？求你了，甭去，咱们再忍忍，我姐一会儿就回来了！”谢雨涵狠命的拉住老人的胳臂，不肯松手。

湘湘也拽住姥爷，哭道：“姥爷——您别去，湘湘不饿了，不饿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老泪，把湘湘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工夫，前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谢雨涵询问惊慌失措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才弄明白，有人为了争水和食物，打起来了。

谢雨涵不免哀叹：人啊，在许多时候，都是自私自利的！

穆老师的父亲的心中不免后怕，若不是谢雨涵拦住他，指不定会咋样，就凭他这老态龙钟的身子，又咋能跟那些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人相抗衡。

正当谢雨涵和穆老师的父亲唏嘘不已的时候，周凡怀里抱着吃的、喝的过来了。

周凡把水和食物分发给他们，湘湘急不可耐的吃起来。谢雨涵和穆老师的父亲却没舍得动手，连谁也没舍得喝一口。

周凡说：“叔、嫂子，你们快吃呀，都饿了一天一宿了！”

穆老师的父亲说：“我这把老骨头，吃不吃的都没事儿，还是留着给湘湘吃吧，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谢雨涵也含泪说：“是啊，大人咋遭罪都行，可不能苦了孩子！”

周凡听了这话，愧疚不已，他把刚刚拆开，还没来得及放入嘴里的面包，塞到湘湘的手里，说：“湘湘，你多吃点儿，吃了就暖和了！”

湘湘露出灿烂的笑容，望着周凡，说：“谢谢大哥哥！”

“周凡，你大哥人呢？”谢雨涵焦急的问道。

“我大哥在寻人啊！嫂子，你崩操心，大哥好好的，没事儿！”周凡安慰道。

“他在寻啥人啊？寻到了么？”谢雨涵的心中仍然不踏实。

“嫂子，大哥叮嘱了，不能乱说，你反正放心，我们做的绝不是坏事儿！我走了啊，你们好生呆着，发吃的，我就会抢了给你们送来！”话音刚落，周凡就一溜烟跑不了人了。

谢雨涵的内心忐忑不安，心想：难道刚才抢东西打架的，是周凡？唉——都不容易，仗着年轻，胡来可不好，在这样的时候，应该把吃的、喝的，给最需要的人才是！

湘湘一口气吃完了两个大面包，满足的抹了抹嘴巴，谢雨涵冲她招手，说：“湘湘，快过来，到这床上来，暖和！”

穆老师的父亲，颤着干瘪的手，脱掉湘湘潮湿的衣服，把她抱到床上，谢雨涵将全身冰冷的小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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