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悲喜交织

周凡和樊虹终于在空地上的人堆里找到了相依偎着取暖的父母，周凡妈一看到周凡，抱着他老泪纵横。

周凡爸毕竟是男人，感情掩藏得深，看到儿子平安无事，一家人团聚，心中安慰，却不外露。

樊虹目睹周凡一家团聚，喜极而泣，内心却为痛失亲人疼痛难耐。周凡爸的目光落在樊虹身上，心想着：这闺女不错，我家小凡还是有眼光的！

周凡安慰老妈一阵子之后，从她紧紧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拉过樊虹，介绍道：“爸、妈，这是樊虹，是我刚认下的妹子，往后，她就是咱们家的人，你们可得好好疼她！”

周凡妈拉住樊虹的手，上下打量她，乐呵呵的说：“那是当然，我一定把她当亲闺女疼！”

在周凡爸、妈的心中，已经把樊虹认定为准儿媳妇，哪儿有不疼的道理。周凡妈和蔼的问道：“闺女，你家里人都还好吗？你看这地震来势汹汹，搅得人心惶惶的！”

樊虹泪眼婆娑的望着周凡妈，说不出一句话来，周凡把老妈拉到旁边，低声埋怨道：“妈，你看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咋滴啦？也没说啥呀！”周凡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当着樊虹的面儿，周凡又不好过多解释，只好打哈哈说：“少问东问西的，大伙儿都累了，不容易！”

周凡妈疑惑的看了樊虹一眼，目光落在周凡爸身上，却也寻不到答案。樊虹见老人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强压着悲伤，说：“叔叔、阿姨，我家没人了——就剩我一个——”

“啊？”周凡妈惊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的朝后退了两步，周凡赶紧扶住她。

樊虹吸溜了一下鼻子，说：“我家十几口子人，全被埋了——”

周凡爸一听，震惊的望着樊虹，他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一家人被埋了的事情，之前听旁人说，他还不相信。

周凡妈毕竟是个女人，凡事儿都写在脸上，她哆哆嗦嗦的上前，把樊虹搂在怀里，哭道：“我可怜的闺女——这得多伤心啊！想哭，你就哭出来，往后啊，阿姨就是你的妈妈——”

“阿姨——我没事儿——”樊虹佯装坚强，话语一出，却忍不住失声痛哭。

周凡妈一个劲儿拍打着樊虹的后背，安慰道：“闺女，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哭出来就好了——”

周凡怕极了这样悲恸的场面，他皱着眉头望着她们，片刻之后，他拉着老爸起身，说：“爸，我们去跟我大哥和穆老师一家人一起，大伙儿相互有个照应！”

“行啊，大伙儿在一起踏实，你说这一会儿地动山摇，一会儿又刮风下雨的，总呆在这露天的雨坝子里，也不是个事儿，你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哪儿经得住这风吹雨淋的！”周凡爸心中不无担忧，躲过了被掩埋的命运，可得好好保重，不然，都对不住老天爷的眷顾，对不住那些被夺取生命的人。

樊虹痛哭之后，心中舒坦多了，她伸手擦掉周凡妈脸颊上的泪珠子，说：“阿姨，这会儿心里痛快多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死去的亲人们，也得活出个人样儿来！”

“好闺女，咱们一起好好的活着！”周凡妈紧紧的抓住樊虹的手，仿佛，她就是她失而复得的亲闺女。

周凡看到老妈和樊虹亲密的拉着手，心中安慰，周凡爸的脸上挂着喜悦之情，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心想着：等这灾难过去，搞不好，过个一年半载的，自个儿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周凡等人与穆老师会合之后，穆老师建议大伙儿都呆在铁蛋家，一来，他家的房子窗户完好，暖和些；二来，他家的锁子坏了，呆在里面权当看门。

周凡妈有些心有余悸，说：“五楼？若是再地震了，岂不是跑都跑不了？”

周凡爸安慰她道：“放心吧，咱们这小区的房塌不了，你瞅瞅，不是连一道口子都没有么？咱们家房子，也只是窗户玻璃坏了，那不是你当初为了省钱么——”

周凡妈白了周凡爸一眼，不服气的回嘴道：“东西还不都是你去买的？这会儿可倒是怨起我来了！不过啊，咱们这一片拆迁还房，还真是遇上了有良心的老板，房子质量是没得说——”

“可惜了——那老板都被枪毙好多年了！”周凡爸接话道。

“爸，你说的老板是那个被枪毙的老大马栓儿吧？若是他还在的话，我死乞白赖的也得跟在他后面做小弟！”周凡遗憾的说。

“做你个大头鬼——还做小弟呢！老子打不断你的双脚！”周凡爸说着话就要动手，周凡跳到穆老师身后躲避，嘴里喊道：“穆老师，你瞅瞅我爸，这么些年了，还没变，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穆老师打圆场说：“周凡，别闹了，快领着你爸、妈上楼去，我去看看雨涵能回家了不，能回来的话，就一起接回来。”

“穆老师，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我还得看看大哥那边咋样了。爸、妈，你们领着樊虹上五楼，门锁子坏了的那家，就是我大哥家。炉子生好了，家里有不少吃的，你们张罗着给弄点儿，一会儿大伙儿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周凡省了跑路，吩咐爹、妈自行上楼。

樊虹盯着周凡，欲言又止，她本想跟他一起去，又不好当着大人的面赶路，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周凡和穆老师离开。

穆老师和周凡紧赶慢赶到了医院，大夫说谢雨涵的身体无大碍了，脚上的伤得慢慢养。

谢雨涵也觉得应该把床位让出来，给那些更需要治疗的人。周凡跑去找铁蛋，跟他商量先送谢雨涵等人回家。

铁蛋守了庄金海整整一夜，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会儿全身乏力，昏昏欲睡。

周凡走到铁蛋身边，轻轻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说：“大哥，我来了！”

铁蛋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怔怔的望着周凡，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说道：“你来了，家里还好？”

“都好着呢，我爸、妈上你家弄吃的去了，我家的窗户玻璃质量不好，都碎了，你家可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大哥，你家用的可都是好东西。”周凡说着话，眼睛盯着床上的庄金海。

“那些东西都是我一个哥们儿弄的，应该差不了。那就都呆我家，正好我家里吃的多，饿不着大伙儿！”说话间，铁蛋又想起了马栓儿，这房子，还是他当年留下的。

周凡突然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说：“大哥，嫂子可以回家了，我来跟你商量，咱们得先把她送回家去！”

“让她自个儿回去不就得了，我这儿哪儿走得开？老庄这都睡了一夜了，估摸着就该醒了！”铁蛋不以为意的说道。

“大哥，你说这话，我就得数落你了啊，我嫂子脚都伤成那样儿了，能自个儿走路？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周凡不满的瞪着铁蛋。

“雨涵的脚伤了？我咋不知道——她又乱跑了？”铁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粗心大意，与谢雨涵相见的时候，居然都不知道她受伤了。

“枉你还是我大哥，咋就稀里糊涂的？我嫂子为了去找你，着急得连鞋子都忘了穿，光着脚满大街跑——那脚丫子戳得稀烂——看了都让人心痛！”周凡板着脸瞪着铁蛋。

“你咋晓得？不会吧——”铁蛋将信将疑的看着周凡。

“刚刚大夫给换药的时候，我看到啦，我跟穆老师三番五次追问，嫂子才道出了实情！”周凡看着铁蛋怀疑的模样，心中很是不爽。心想：我的大哥馁，你咋就这么迟钝！

“你在这儿盯着，我去看看，等着我来！”铁蛋丢下一句话，慌慌张张的跑了。

周凡冲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庄金海的脸上，轻唤道：“老庄，你可得快点儿醒过来——我们可熬不了多久了！”

周凡的手搭在病床上，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庄金海，脑子里混沌不堪，全是各式各样的废墟，以及被掩埋的生命。那个大男孩无助绝望的目光，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动，搅得他心神不宁。

突然，周凡感觉到有个东西在自己的手上敲了一下，他把目光落在手背上，惊得差一点儿跳起来。

周凡看到，庄金海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手指头正微微的动着。他赶紧把目光投向庄金海的面部，激动的喊道：“老庄，你醒了？”

庄金海面色惨白，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问道：“我——我在——哪儿？”

“你在医院，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周凡喜极而泣。

“你——你是谁？”庄金海的心中不安，虽然动弹不得，但是，他清楚，待在这里，处境危险。

“我是杨文铁的兄弟周凡，他让我在这儿守着你，他一会儿就来。我跟我大哥一起救了你，我大哥都在这儿守了你一宿了！”周凡语速极快的给庄金海简述了经过。

“谢谢——”庄金海心中藏了半截子话，他要等着杨文铁来了才说。

“老庄，你感觉咋样啊，好些没？”周凡关切的问道。

“我很好——”庄金海盯着周凡的脸，分析着眼前这人是否可靠。

周凡高兴的说：“没事就好，我们都担心死了，大夫说你二十四小时醒来的话，就没事儿了！你还挺争气的！”

“多亏了你们！”庄金海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老庄，你可不知道，我大哥也是从废墟下面爬出来的，他不光救了你，还救了我。我被他硬生生的拽出来的，不然，我恐怕就没命了！”周凡唏嘘不已，接着低声说道：“你放心，大哥叮嘱过我，不能把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庄金海听了周凡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决定等着杨文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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