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万千变革
山洪过去之后,所过之处布满厚厚的淤泥,就仿佛这里原本是时而有水,时而干涸的河床。
山洪爆发的时候,雪狼,以及雪狼谷众兄弟是有知觉的,因为酒精作用,导致他们反应迟钝,有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跑了。
洪水携带着泥浆涌入雪狼所住的山洞,迅速上涨,漫过石床,雪狼惊醒之后,第一反应是摸一摸身边的大皮箱,这一摸,酒吓醒了一半,皮箱居然不翼而飞。
雪狼来不及多想,摸黑在浑水中挣扎,洞外刚刚天明,乌云笼罩,洞内油灯已被洪水浇灭,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
无论雪狼如何挣扎,终是无法找到出口,在筋疲力尽的时刻,他才开始反思:齐宏究竟是雪狼谷的福星,还是雪狼谷的灾星!为何他才出现不多久,雪狼谷就遭遇了灭顶之灾?大皮箱哪里去了,会不会是齐宏带走了?
雪狼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把所有的罪过都安在了齐宏身上,他不觉得这是天灾,而是**。
雪狼死了,与他一手创建,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十余年的雪狼谷一起,葬身于山洪泥浆之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齐宏和王谷在一座山头重新开辟了雪狼谷大本营,打着雪狼谷的旗号,重新拉杆子,虽说人走茶凉,可是,雪狼谷的威名还在,很快就招揽了一帮兄弟。
齐宏当仁不让的成了雪狼谷最年轻的老大,王谷很是谦让,并不跟他争个高下,心甘情愿的屈尊雪狼谷第二把交椅。
齐宏毕竟年轻,过早爬得太高,志得意满之余,不免**过速膨胀。他经营雪狼谷与雪狼时代完全不同,走的是张扬、跋扈的路子。
以往的雪狼谷虽说重财,却不骚扰、欺压老百姓;如今的雪狼谷大多是愣头青,没有责任感,就如同街边的混混,没事找茬,无恶不作。
雪狼谷的名声大噪,只不过是臭名昭著。齐宏不以为意,对他来说,赚到钱是正道,至于钱是咋赚来的,并不重要。
齐宏深知被淤泥掩埋的雪狼谷藏着不少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那些,都是雪狼十余年积攒下的基业。
灾难过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齐宏派出不少人前往雪狼谷旧址挖掘,由王谷亲自监管。众人发现雪狼谷旧址绿头苍蝇漫天飞舞,处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都不肯往前多迈一步。
王谷也无法承受恶臭,只好带着人马无功而返,齐宏大发雷霆,痛骂手下人光吃饭,不干活儿。
任凭王谷怎么解释,齐宏都不听,重新挑选了人接替任务。有个叫猴三儿的人急功近利,一心往上爬,主动请缨,带着人前去雪狼谷挖宝。
猴三儿煞费苦心,给众人分发了口罩,腐尸的恶臭被口罩阻挡,让人稍微好过一些。二十来个人累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干粮,大部分人都没有啥胃口。
忙乎了几天,先后有人出现了高热不退,上吐下泻等症状,随后,身上出现了一片一片红疹。
猴三儿不知众人染上了啥怪病,急急忙忙回到雪狼谷报告,齐宏听了之后,怔怔的思考了片刻,沉下脸说:“停止挖掘,凡是在雪狼谷旧址劳作的人,全部隔离,一个也不许踏进雪狼谷新地!猴三儿,包括你——往后也不准再回来——”
“大哥——我——”猴三儿万般委屈,望着齐宏冷得要杀人的脸,默然退下。
猴三儿前脚一走,齐宏就命令把猴三儿到过的地方全部彻底消毒。
齐宏不敢往下想,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那帮人是感染了瘟疫。他恍然记起父亲曾说过,大灾之后,容易引发瘟疫。
齐宏内心有些不安,埋怨自己没早些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前去雪狼谷旧址挖宝的人全军覆没,包括猴三儿在内,都没有逃脱瘟疫的侵袭,不足半月,也死于非命。
齐宏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总觉得瘟疫已经侵入雪狼谷的领地;总想着王谷等人也去过雪狼谷旧址,会不会也携带着瘟疫种子回来了——
齐宏开始对王谷疏远,有意无意的躲着他,王谷心中愤懑,却也别无他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又过了一个月,王谷和兄弟们并没有发病,齐宏悬着的心这才搁进肚皮里。为了表示歉意,齐宏特备酒菜与王谷畅饮,兄弟二人的隔阂这才化解。
齐宏放弃了挖掘雪狼谷旧址的财宝,心想着就让那些东西多在地下埋个十几、二十年,到头来,还是我的。
齐宏一门心思想要扩张雪狼谷的势力,终有一天,他要回到金都,替自己报仇雪恨。他心想:柱子死了,他爹还在,父债子偿,子债父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话又说回来,没有误打误撞被人当作柱子捉起来,又怎会有我今天的一切?不管咋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但非今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转眼到了秋天,L省山中农家小院,妮子家中一片慌乱景象。
杨智键焦虑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屋内,产婆说:“使把劲儿——对,再来——”
妮子躺在床上,满脸大汗淋漓,痛苦不堪的咬紧牙关。
产婆急切的说:“别歇着,赶紧使劲儿——娃儿的脑壳顶看到了——”
妮子筋疲力竭,实在是使不上劲儿,她疼痛不已,尖叫着,骂道:“杨智键,你个龟儿子,把我害苦了——”
妮子这是头胎,娃儿有些大,不容易生,痛得她死去活来。产婆一边给妮子打气加油,一边用衣袖抹着虚汗。
听到妮子的叫骂声,杨智键越发焦急难耐,无论他对妮子有无爱意,她的肚皮里是他的娃儿,就凭这一点,他都希望母子平安。
“使劲儿啊——你不加油,娃儿出了问题,可怨不着我!”产婆焦急的跳来跳去。
一听产婆说会影响娃儿,妮子豁出命去,大叫一声,使了一把力气,只感觉双腿之间有个东西滑溜溜的出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妮子喘了两口粗气,感觉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呱——呱——
婴儿的啼哭声无比响亮,杨智键心中欣喜,暗自庆幸:生了,终于生了,不知是儿是女?都一样,都一样!
产婆出来道喜:“恭喜恭喜,喜得千金!”
杨智键满脸堆笑,冲着产婆拱手作揖,表示感谢,心想:闺女更好,贴心!
杨智键转身,望着半山腰,内心不由得滋生凄楚之情。妮子哥带着娟儿和柱子搬走,自立门户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这会儿,妮子生娃儿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他们的身影。
杨智键明白,妮子哥之所以不回来,是不愿意让娟儿再面对他。他们刚搬走之初,杨智键还找各种借口往半山腰跑,他也没有啥歪心思,只是想看看娟儿和柱子一切可好——
杨智键屡屡去了就被妮子哥痛骂回来,压根儿就不让他进门,更不让他见到娟儿。反反复复之后,杨智键只能躲起来偷窥,看到妮子哥对娟儿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就不再有任何旁门杂念,回到家里一心一意照顾妮子,从此,再也没去过半山腰。
杨智键心想:如今,娃儿落地了,无论如何是要去送红鸡蛋报喜的,妮子哥好赖是娃儿的舅舅,不能省了这些理数;再说,娃儿都生下来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打定主意,杨智键开始张罗,准备一会儿就去报喜,一切都有村里各家的婆娘帮忙,杨智键省了不少心。
装好红鸡蛋,杨智键跟妮子打了个招呼,拎着东西朝山上走去。一路上,他的心中万般感慨,悲喜并存,许多日子没有见过娟儿了,不知她的精神状态恢复了没,是否还认得他。
心中藏着爱的人,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杨智键走到半道上,就遇到匆匆跑下山的柱子,柱子递给他一个布包,说:“师父,我叔说了,这是给娃儿的东西,你就不必上去了,红鸡蛋我带回去!”
杨智键与柱子交换了手上的东西,柱子转身欲走,被杨智键伸手拉住,柱子扭头,问道:“师父,还有事么?对了,都忘了问你,妮子姨生了个啥,弟弟还是妹妹?”
杨智键松开拉住柱子的手,双手在耳朵边比划着小辫子的动作,柱子恍然大悟,说:“是个妹妹?”
杨智键点头微笑,柱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喊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又有妹妹了——师父,往后,我能带着妹妹玩儿么?”
杨智键再次点头,注视着柱子,心想:别说领着她玩儿,就是长大了给你当媳妇,我也一万个乐意!
“师父,我得回去了——我妈和我叔还等着呢!”柱子说完话,撒腿就跑,杨智键伸出手去,却抓了一个空。
望着柱子一溜烟跑不见影儿,杨智键才转身往回走,一路上,神情落寞,思绪万千。他心想:看样子,妮子哥待娟儿和柱子不错,柱子似乎也挺喜欢他的,我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渐渐熟悉,如今娃儿也落了地,杨智键觉着自个儿这一身恐怕就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了。
杨智键担心家中老母的安危,决定等妮子出了月子,就回去探望老母,可行的话,就把老人家接到这里,一起生活。
走进院门,踏进堂屋,杨智键的目光落在正位墙上挂着的狼皮上,这张狼皮,自从风干了之后,就一直挂在这里。
村里人说,狼皮挂着是辟邪的,因此,在搬家时,妮子哥特意把狼皮留下了。
几个月来,时不时能听到狼嚎声,或远或近,杨智键一直担忧着母狼会来复仇,只不过,不知道会是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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