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北省有座山叫清山,是著名的自然保护区,山清水秀,溪水小涧清澈见底,猛兽巡回,虎豹皆存。
山间终日云雾缭绕,有客自远方来,欲登山,久寻不至,每攀至半,必失其道,然前无路而后有路,一时皆惊。
京中闻,天下知,常有人作死,络绎不绝,终设自然保护区,军警逡巡,才使热潮渐熄。
实际上清山有座道观,使人迷路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幻镇,修道需要上体天心,下察地情;与人修所崇的下合人道不同,因此神修道馆多建于群山之中,而人修道观多建于闹市之中。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神修拳头大,毕竟只有灵山秀水之处才有灵气汇聚,而人修只能打着坑蒙拐骗的旗号,就是真有本事也只敢装作假道士,再加上世风日下,假道士假和尚日益增多,总算是勉强支撑人修藏了起来。
莫天仇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他是知白道观的观主,实力已臻元婴巅峰,但他已经许久不曾修炼了,终日懒懒散散,就知道悠哉享乐,就连弟子们也是颇为疑惑。
倒不是说他自甘堕落不求上进,而是因为他已经看不到有前路可走了。
元婴巅峰——这就是当世修士所能达到的巅峰层次。
都说一步登天,元婴化神就是修士的一步登天之道,尤其是对于神修而言,在元神凝聚之时,更能彻底重现血脉中的古神法相,一经施展,简直可以说是开天辟地。
这样的境界,他自然是想的,走一步看一步,世间万物皆为蝼蚁,而不到元神,他这元婴巅峰的大修士在真正的元神大修面前仍然也不过一介蝼蚁耳。
或许还有从末法时代前遗留下来的元神老古董,但是自从几百年前进入末法时代至今无一人能够再攀高峰。
被整整一个时代的大山阻隔了的前路,纵然是拥有着浓稠神血凝聚的神裔也不得不感到颓然。
“师傅,雷隐山的擂鼓尊者求见。”高不过一米五,唇红齿白的道童恭敬道。
夏天仇微微皱眉,象征寿元将尽的鬓发使得他不再像年轻那样好勇斗狠。
如果说世上还有登天路,那么他自然是说不得要干上一票大的,但很可惜,摸索上百年,仍只觉前路断绝,他早已是心灰意冷了。
“擂鼓还看不透吗?”他叹了一口气,“就算熬煮一锅众生魂汤,也不过苟延残喘十年而已,十年......终不过是等死的冢中枯骨罢了。”
“莫兄,你说的对,我确实看不透!”在莫天仇的身前,一个黑色的虚影显化而出,他须发乌黑,看似正值壮年,但实际上气血亏空,怕是和莫天仇一样,都已时日无多了。
小道童吓了一跳,知道他们是相交莫逆的老友,自然不敢多言,悄然退去。
夏天仇轻轻地拾起桌上的茶壶,就这样很粗俗地向嘴里倒着价值连城的灵茶,半晌才舒了一口气。
“染发——如同执念,尤其是用法力染发,更是浪费得很,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
擂鼓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时时刻刻锋利如剑,爆裂如火:“莫兄,我这是鸿发美容院做的头发,并未靡费法力,登天之路艰又险,我又岂会为了这副臭皮囊消耗宝贵的灵力?”
夏天仇一时语塞,讪讪道:“眼力不行咯,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不然我这一副老骨头再坏了你的登天路。”
擂鼓怒了,晴空一个霹雳,仿佛一怒而惊天:“莫兄,区区几十万条蝼蚁性命,你又有什么犹豫不决的?”
夏天仇摇了摇头:“我没有犹豫不决啊......”
他看着擂鼓脸上的喜色,无奈道:“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提议,哪来的犹豫不决?”
“众生皆苦,何必以那么多凡人的几十年幸福时光来弥补咱这十年残命?说到底,再活十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活得连尊严都没有了,那还活什么劲?”
擂鼓的怒气突然间消散了,有些身心俱疲,他转过身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百年交断!
莫天仇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不阻你便是尽了百年情谊了。”
再抬起头,莫天仇仿佛又苍老了十几岁,连老年斑都已经攀上脸颊。
“神修?人修?人?”
“你们看不透啊......”
他继续躺在太师椅上,竹扇轻摇,举壶灌茶:“还有半年,老夫我过得悠哉悠哉,岂不比你向天争命争回来的十年苟延残喘快活?”
......
擂鼓刚离开莫天仇所处的道馆,就腾起一道长虹,向着远方飞过,虽然莫天仇不答应,但他还有一位元婴后期的友人,此人年纪比他略轻,但由于修为也不如,所以与他境况相同,也是寿元将尽的状态了。
而且,由于那友人还有突破的机会,到时寿元增上十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一般,毕竟若是在这十年间再作突破,那他就又有一个甲子的寿元可活。
“呵呵,由不得你不出力!”擂鼓冷笑,实际上他本不愿找那友人,因为与莫天仇不同,他那友人虽说与他也有交情,但绝不算什么相交莫逆。
此等延寿好事他自然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更不愿意动用一个实力还不如自己的修士做帮手。
要知道,秘术代价极大,献祭数十万活人,那自然是需要遭天谴的大难,若不是他为雷隐山尊者,可掌控雷电,在一定程度上削减天谴的强度,恐怕也不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突然,擂鼓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就在自己的前方,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人影豁然间从云层之中走出。
这人提着一把古怪的紫色法杖,尖端还有个可笑的五角星法力源泉,简直就和山上某些后辈女弟子喜欢看的什么拉粑粑小魔仙如出一辙。
“阁下何人?”他冷喝道,由于与至交好友恩断义绝,此时他已经怒极,尽管看不清对手深浅,但语气仍是毫不客气。
毕竟,华夏大地仍然行走于世的修士,巅峰实力也不过元婴巅峰,也就是他这个档次了,所以说无论对方是谁,自己都岿然不惧。
“我?不过是个打劫的无名之徒罢了。”罡风凛冽,紫色长发飘扬,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孔,但嘴角的一丝冷笑却是让他微微有些心寒。
紧接着,一句让他心惊胆颤的宣言就从那人口中娓娓道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你命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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