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风口上的猪
对于这些乡绅来说,平时在自家让一支骑兵驻扎一整晚都需要付出很大代价,何况是这样的大灾之年,所以周家辉很快觉得这位乡绅确实是一位真正的豪客:“曾秀才,我再敬你一杯!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辉字,以后就是自己人!”
周家辉到了曾秀才家住下才知道这位曾秀才本名叫曾建辉,跟自己名字中都有一个辉字,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亲近起来,他甚至多喝了两杯曾秀才家的土烧。
“是啊!”曾建辉虽然是正正经经的秀才,却没有穷书生常有的酸气,却是异常豪气地说道:“周老弟,你放开喝就是,我这土烧是我亲手酿的,就是喝一整坛也醉不了,误不了你明天冲锋陷阵!”
“不不不!”周家辉却是答道:“有军务在身,尽兴为止,我当初因为喝酒误了大事,所以给我自己立了规矩,上阵的时候最多只喝五杯!不过这五杯酒,我是尽兴了,曾大哥,你放心,林侄女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曾建辉虽然豪气,但终究只是普通的莱州乡绅,这样隔郡跨州的事情,怎么也比不上周家辉这样的精骑:“那就好,五杯尽兴,兄弟,你多吃点菜,我亲自叫我那黄脸婆娘做的,对了?周老弟,你跟柳少熟不熟?”
周家辉跟柳鹏熟不熟?
两个人虽然见过几面,但是根本不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要知道周家辉只是马道台请来助阵的家丁,若不是马道台及时转向,或许两个人现在还是死敌。
只是周家辉五杯水酒下肚,再加上曾建辉之前一顿恭维心已经先醉了,所以他一拍大腿说道:“哪能不熟?我就是奉了柳少的命令才杀到潍县来,曾秀才有什么事情要办?你放心便是,我帮你办了!”
曾建辉当即说道:“既然周老弟跟柳少很熟那就最好办了,你也知道今年的灾情有多重了,兄弟这边也是多多少少借了东莱钱庄的钱粮”
“只是我听说了登莱两府凡是借了龙口的米豆,能都有三五个的免息期,唯独我们潍县这边因为衡王府捣乱的缘故,还是夏收以后就要还清,大灾之后仓促之间哪有可能还得出来,非得卖儿卖女不可,既然周家辉与柳少熟得很,所以这事恐怕得麻烦周老弟在柳少面前递个话了!”
这件事周家辉还是第一次听到,之前他只是沿路的乡民说过柳鹏曾经给他们免了三个月的利息,想必曾建辉说的就是这事,只是他海口既然吹出来,又多喝了两杯土烧,那自然不想吹破天了:“曾大哥放心便是,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好!”那边曾建辉当即说道:“周老弟果然是盖世英雄,非同凡人,我与家辉老弟一见如故,不如结为金兰之交如何?”
“好!”周家辉知道曾建辉在本地颇有势力,自己若是有这么一位大哥,许多以前觉得难办的事情就格外好办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曾建辉大笑起来,却是朝着后院说道:“娘子,替我捉只大公鸡来,还有牛肉也给我端上来,再给我热两壶酒来!”
只是第二天周家辉醒过来的时候就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了,昨天自己与曾建辉不但换了金兰谱做了异姓兄弟,而且曾建辉还把一个孀居的表妹介绍给他,自己跟曾建辉作了一家人,可问题是自己跟柳鹏柳大少根本不熟啊!
这事情如果败露了,那恐怕就没法收场,他周某人以后没办法在江湖上混了!
他不由出去走了一圈问了两句,结果发现曾建辉交给他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今年潍县灾情特重,而曾建辉这个秀才公做了族长以后还有心想争一争本社社长的位置,只是前些年几个老人把持着社长的位置不放手,曾建社始终只是无功不返。
还好今年山东大饥,这几个捞够的老人在赈济的时候各顾自家所以被社人赶下台,而曾建辉不但被推为新社长,而且还以族产向东莱钱庄借了好几百石米豆,只是现在离夏收没几个月了,大家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在夏收的时候还上这笔债务。
曾建辉可是以家产与族产作担保向东莱钱庄借了这笔米豆,到时候若是还不上钱不但家产要被收走,甚至连族产都要被东莱钱庄一并收走,难怪会求到周家辉这边来。
自己真跟柳鹏没有什么交情,更不要说什么东莱钱庄!
周家辉一下子就酒醒了,只是他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在柳少身旁他隐约见到堂哥周荣的身影,只是他虽然知道堂哥周荣这一支久居登州,但堂哥好象是在登州和丰仓混碗饭吃,似乎跟这位柳大少没什么关系,所以才不敢贸然相认。
只是现在跟曾辉建换了金兰谱不说,人家还把孀居的表妹都介绍过来,这个堂哥不认都不成了!
一想到这一点,周家辉倒是灵机一动,又出去问了一句,回来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柳少做过和丰仓的仓副使,那应当是周荣堂哥不错,好!我先把正事办好,兄弟们,咱们先帮柳少收拾这些大明朝的乱臣贼子!”
再次见到柳鹏的时候,周家辉的腰间又多了一颗首级,他生怕柳鹏记不得他的名字,首先大声叫出了自己说道:“小人周家级奉马道台之令前去讨贼,现在率队大破贼兵马步队,前来向柳少复命!”
柳鹏前几天倒真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但是现在周家辉一身征尘战袍浴血,加上腰间还别着三颗首级,柳鹏不能不印象深刻,所以柳鹏当即就赞道:“给周家辉和他这帮兄弟记一大功,回头自有重赏!”
按照家丁上阵杀敌的潜规则往往打完仗就要赏功,但是现在周家辉却是十分谦虚地说道:“谢柳少赏,柳少重赏小人永世不忘,柳少此次西征天地同力,必能救东府千万生民于水火之中!小人不才,愿为柳少冲锋陷阵踏破贼营。”
周家辉这话说出来以后,点头的可不仅仅是柳鹏一人,旁边一群人都是连连点头,都觉得这个周家辉不但仗打得漂亮,而且话也说得特别漂亮,柳鹏不由又多赞了一句:“好一员壮士!”
看到周家辉如此争气,马杜恭马道台也是笑着:“正是将士用命,柳少此次赈济现在已经成功一半!”
说是赈济,实际却是大开杀戒,不管是衡王府与德王府都没想到柳鹏的大兵会突然杀出昌邑反攻潍县,仓促不备全线受挫,到现在送到柳鹏这边的首级就多达二十多级,至于送下来的俘虏更是已经破百了。
考虑还有好些首级、俘虏、伤员没有送下来,马杜恭与柳鹏估计衡王府这边的实际损失已经超过两百人了!
虽然这支衡府军的组成特别复杂,但是超过两百人的一次性损失绝对会让衡王爷连饭都吃不好,说不定济南德王爷夜里都会做噩梦了。
柳鹏也觉得十分痛快:“是啊,都是马道台才有马到成功,所以才能天地同力州县同心,把这些土贼杀得无处可逃。”
虽然当面敌人都是衡王府与德王府的人马,但是有了马道台压阵,柳鹏这次出师自然是名正言顺,所以衡府军就变成了“贼”,甚至变成了一群“土贼”。
而旁边的顾山河被邢达压着打了这么久,今天觉得特别扬眉吐气:“土贼不足为患,现在担心的还是青州贼!”
青州贼实际是驻守在青州境内的衡德两府仪卫司军校,对于现在的龙口军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大敌,而柳鹏当即说道:“就看那邢达邢仪礼是不是个急性子,他若是个急性子,我们这两天就能解决问题了!”
而周家辉听到这话的时候赶紧远远地插了一句:“柳少,那邢达就是个急性子,他肯定会带兵来救援潍县。”
现在全场的目光又集中这个刚刚把三级首级交出报功的小军官,周荣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平时若是遇到这样的场面他肯定会望而却步。
毕竟上官议事的时候他这个小人物哪有插嘴的资格,但是昨天他已经把牛吹到天上去,今天他若是不想把牛吹破了,那就一定得格外冒险一些。
因此周家辉鼓足了勇气地说道:“柳少,邢达这人我清楚得很,实际他这个人本来不算是急性子,可是谁叫他娶了一个郡王的女儿,别看那位县主长得不怎么样,却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一心觉得自己是天家血脉,却不得下嫁给邢达这个俗男子,所以邢达在外面是威风八面,回家的时候却整天鸡飞狗跳,为了不变猫病他变成了急性子,什么事情都是急得很。”
柳鹏不由想起了京剧“醉打金枝”里面的剧情,不由苦笑了一声,而他身旁的姚玉兰却是借机白了柳鹏一眼,而周家辉继续说道:“柳少,以邢达这些年的性子来看,他肯定会使力气第一时间救援潍县!”
柳鹏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位周壮士,这一次若是能一举奠定胜局,拯救了东三府的千万生民,你与马道台都是首功中的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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