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督抚来了
只是任通判却是不给曹文衡面子:“道臣,人贵有自知之明,难道你对于这段时间折损了这么多家丁一无所知吗?”
曹文衡越发震怒了。
他是堂堂的兖东道按察副使,可以说是东昌府的顶头上司,别说是任通判,就是东昌知府见了曹文衡也要毕恭毕敬,哪料想一个小小通判都敢当面跟他顶嘴,因此他当即训斥道:“任通判,你以为我不敢杀人吗?”
只是任通判却是连声冷笑:“道臣敢不敢杀人我不知道,但是柳督抚不但敢杀人,而且敢大开杀戒杀得血流成河,我是代表东昌府许多同仁,还有赵兵备帮忙递一句话……”
曹文衡先在东昌府做过一任知府,接着又在兖东道做了好些年的道臣,可以说是把东昌府经营成了自家后花园,因此他对东昌府的这些官吏拥有压倒性的心理优势,但是对于几乎与自己平级的兵备道臣却是格外重视:“赵兵备想要你传什么话?”
只是任通判却是继续冷笑道:“曹大人,这本来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善后便是,千万不要把曹濮兵备道与我们东昌府的同仁们卷进去,私人恩怨务必请自己解决掉,不要祸及东昌一府甚至山东全省,柳督抚有再多的不是,当年对于咱们山老千万父老有活命之恩!”
任通判不由加重了语气:“这不仅仅是赵兵备的原话,也是咱们东昌府诸位同仁的一致意见!”
曹文衡愤怒到了极限,反而是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正如任通判所说的那样,这段时间他手下的家丁折损了近百人之多,许多都是他从唐河老家带来东昌府的族人甚至曹氏至亲,最初是因为卷入了这场曹州之乱不幸身亡,所以曹文衡真没当一回事,但是后来正如他针对柳鹏与海北镇一样,这些家丁的的折损是完全针对着曹文衡与曹氏一族来的。
且不说家丁家将死伤了近百人,就是曹氏族人都死伤了几十人,别说是乡党与族人,就是东昌府的官员们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曹文衡这绝对是得罪人了,而且是把人得罪狠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曹文衡一直觉得自己的保密功夫做得很好,但是这些事情根本骗不过有心之人,很快这件事大致的前因后果就成了东昌府高层众人皆知的秘密。
最为震怒的就是曹濮兵备道的赵道臣,要知道赵道臣专门负责整饬曹濮兵备,而曹文衡纵容在开州盗在曹州与濮州大事掠劫,损失最大的就是赵道臣。
赵道臣觉得这件事自己不管是向朝廷还是向海北镇都无法交代,因此他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之前也对海北镇有诸多不满,但是弄清了真相之后,反而默许了海北镇大举进入濮州,只是要求海北军事后必须及时退出濮州。
而东昌府的诸位官员对这件事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觉得这纯属曹文衡与柳鹏的私人恩怨,但是曹文衡却是把大股开州盗引入了濮州甚至直接危及到东昌府的长治久安,这是诸位东昌府官员绝对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因此他们相互串联起来,决定在曹文衡与海北镇的冲突保持中立,而曹文衡当即神色大变:“东昌府诸位同仁?都是什么人?不会收了海北镇的金子银子吧?任通判,你要三思而后行!”
他在东昌府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有无数死党,而且东昌府包括下面的州县官吏中有很多人对柳鹏极度不满,成为曹文衡对抗海北镇的棋子。
有些人是以忠臣孝子自居,所以一定要与海北镇纠缠到底,有些对海北镇并无恶感,但却是受了曹文衡大恩,所以也要跟海北镇斗到底。
有些人却是名士风范,看不到海北镇所谓中西兼顾的一套,所以跟曹文衡一拍即合,还有些人纯粹是因为海北镇的崛起损害到他们的个人利益。
但是不管他们的倾向如何,曹文衡用这些州县官吏与地方头面人物组建了一个专门反对海北镇的小团体,所以他对任通判的说法不以为然。
任通判却是很有自信,事实他口中的“东昌府同仁”甚至包括了知府大人和另外一位通判,中下层官员更是比比皆是,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对柳鹏极度不满,但是并不愿意准备用鸡蛋碰石头。
连建奴都不是海北镇的敌人,何况是区区一个曹文衡,虽然曹文衡前段时间在海北镇的两次刺杀中侥幸全身而退,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曹文衡会一直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更重要的,海北军既然能大举出兵濮州,他们也能直接大举出兵东昌府,在这次较量之中海北镇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因此任通判当即说道:“反正这件事与我们东昌府无关!曹大人,你好自为知!千万不要祸及家人!”
曹文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没想到任通判会说出这么绝情的一段话。
而对于沈滨来说,在濮州大获全胜并不代表就此收兵,他叮嘱杨广文道:“杨老弟,青州府想要长久太平的话,一定要把曹文衡这老贼收拾掉!”
杨广文虽然长驻诸城,但是也知道只要曹文衡在兖东道上一天,兖州府的局面就不会平静下来,而兖州府的骚乱往往都牵涉到青州府,因此他当即说道:“侥幸让这老贼逃过了一劫,但是我不信他会一直有这样的好运气,迟早要弄死他!”
“不仅要弄死一个曹老贼,而且还要斩草除根,让大家知道跟我们海北镇做对是什么结局!”
这次进入濮州作战的两个加强团大部分都是青州兵,所以杨广文对这次濮州作战有着很大的发言权:“沈叔说得甚是,现在曹老贼真正仰仗不过是他从南阳府带来的家丁,外加他在东昌府编练的那支新军而已,只要击破其一支,就足以让曹老贼痛不欲生了!”
沈滨却是笑了起来:“那就把曹文衡的家丁尽快解决掉!”
曹文衡是一个宗族观念很重的人,所以朝廷虽然说只身赴任,但是他还是从南阳府带来了一支近千人的家丁队伍,而这其中的三分之二却不是真正意义的家丁,而是曹文衡这位道臣的亲兵,都是由曹文衡的乡党与族人组成,可是说是曹文衡真正的左膀右臂。
现在沈滨就是决定先把曹文衡的这支家丁队伍解决掉,不但能斩掉曹文衡一只手,而且也会让曹文衡无法向乡党、宗族交代,而杨广文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事倒是简单,咱们两个加强团的主力,解决他几百名家丁还不是易如反党的事情,真正的问题是怎么借道!”
曹文衡的这支家丁队伍并不在边境线上,而是驻在东昌府城之中,所以要解决这支曹文平这支最亲信的家丁队伍不但要将其从府城引出来,而且海北军进入东昌府的时候还是向沿路州县借路甚至要求他们提供支援。
如果是其它人来主持这件事,或许会毫无信心,但是杨广文在青州府独立主持局面这么多年,路子自然特别野,他不但准备借用海右会与百剑盟的力量,而且还要借用旧齐党的力量。
曹文衡在东昌府经营得再久,势力再根深蒂固,终究还是河南南阳人,只是一个流官而已,终究是要离开山东与东昌府,因此沈滨很快就说到了一件事:“听说姚晓方在曹州办了一个预科班,效果不错……而且已经在东昌府招生了,我觉得是件好事,不如从你们青州商业学校解决几个进学名额!到时候借路就方便多了。”
虽然大家都说是“青州商业学校”,但这所学校真正的名称是“海北商业学校”,是海北镇与青州专署合办,杨广文对这所学校也寄以格外厚望,听到沈滨这么说当即说道:“这肯定没问题,但是成绩一定得过关,过不了关的话,让姚晓方再换一批人过来考,反正入学标准绝对不能降!”
沈滨笑了起来:“那就行,我过几天再去一趟兖州,让沈滨也多拿几个名额出来,我觉得沈滨在这件事肯定会比你大方!”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几个入学的名额,却能关系着一个地方的成败。
但是熊岳城的成败得失,却是关系着李永芳的身家性命,听说代善的两红旗已经倾巢穴出动,现在已经在外围成功牵制住海北军,李永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看到精锐的大金甲兵已经守在城墙上,李永芳整个人已经活回来了。
虽然他只是努尔哈赤的孙女婿,但是李永芳却是口口声声一个父汗:“父汗英明神武,岂是柳鹏小贼可比,前次海北贼进犯海盖大败而归把这座熊岳城都丢给我们,而今日之战父汗早有布置,必然重蹈覆辙,丢盔弃甲而去!”
虽然汉官们觉得李永芳说的这话都是废话,但是甲喇额真阿尔速却觉得李永芳说得非常好:“抚顺驸马果然是抚顺驸马,大汗自从以十三甲遗甲兴兵百战百捷,从无败绩,他不日渡河东返,海北贼除了转身就跑之后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只是阿尔速这话刚说完,城下已经一阵阵掀翻了熊岳城的欢呼:“督抚!”
“柳督抚!”
“督抚万胜!”
“督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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