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里。
知府衙门内,吕知府神色呆呆的坐着,他面前的茶杯横着,茶水淌了一桌,湿了案上的纸张,并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官袍,可吕知府全然不顾,只眼睛瞪的大大呆呆,看着匍匐在地的心腹下属。
眼前的下属是去灭杀过费家镇上的人的。
如今他说,那些死去的猫狗和费家镇上死去的猫狗是一个模样。他虽不知道费家镇当初的人是不是也发痒起疙瘩,但这群死猫死狗的出现,太是不祥,很可能......费家镇的那晚的瘟疫如今就要在凉州主城里发生了!
吕知府心头凉凉慌慌悲悲戚戚,他能灭杀一镇人以杜绝瘟疫,如今现世报,难道他要灭杀了自己,灭杀了后院的妻儿老小?
“怎么就会这么巧,成大巫他们在,什么事情也没有,成大巫他们一走,就发生这般事情了!”吕知府喃喃着,视线聚了些焦,霍的起身看心腹下属,“你当真觉得......。”
“是,小的哪敢扯谎啊!”那下属也是浑身战战兢兢发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当初费家镇的瘟疫来的凶猛,毛医首断说不可治,六日死......如今猫狗的死状和我在费家镇上看到的,一般无二啊!”
“别说话,嘘,你闭嘴,让本官想想,让本官想想!”吕知府失力的又慢慢的坐了回去,他的视线又涣散开来,二手无力垂在旁侧,好半会,才冷静下来,缓缓的直起身来,“你过来!”
下属官吏起身走近,吕知府在其耳边一阵交代。
猫狗出现后的第三天大早,吕知府以公事为由,大早的就带了几人出了城去,而早在半夜的时候,吕知府将自己的老母亲和二个儿子悄悄接送出了城,只留了妻子和三个女儿在城内。
城内的事情,暂由一位韩大人主持。
“大早就走了?公事?”阿正不解问了一遍。阿正和阿忠跟着鹿鸣回到凉州主城后就住进了吕知府安排的院子,石医首又留了人和药专门的照顾阿忠的情况。石医首原对阿忠浑身上下的伤是很好奇的,奈何惠州的事情更急,所以不等细问就走了。
阿正是来问问吕知府,可有惠州的消息,可有二殿下的消息。
也是这天大早,猫狗的事情才传到了罗韵这边。罗韵立刻表示,她要看一看那些猫狗尸体。
只得到的回复是,那些猫狗尸体在昨天夜间就已经烧掉了。
罗韵直觉事情不简单,她一面让屋里知道此事的人不要说出去,一面早饭都不吃,就急冲冲的出驿站去了。
大家见罗家嫡女大早出去,也有猜测,但猜不到原因。牡丹得了小猫,则精心的给它治伤,喂养它,到是没在关心旁的事情。所以这天就只是鹿鸣和柳晴打算出驿站去,可惜她们走到门口却是被罗家的护卫拦住,说是韵小姐的意思,屋里的人没她允许,不得离开此处半步。
柳晴和鹿鸣没有闹,笑着转了身。她们相对视,眨眨眼,绕了绕后,寻了另外的门路悄悄的出了驿站。
“总觉得吧事情不太对!”柳晴道,“若不是有事,怎么会不许我们出门了!”
鹿鸣嗯了声。
俩人到了医点,躲在一处远远的看,就见医点处围了不少的人,咋一数,不下三十。罗韵被护卫药婆护在中间,在给人看脉。
有人看后就去旁边取了药,然后回了。鹿鸣盯了其中一人,跟了一段路,才将人叫住。
那人转过身,鹿鸣就愣住了,却见那人的脸上,脖颈上,都是蚕豆大小的疙瘩。
那人见鹿鸣和柳晴打扮,认得是巫家神仙,就毕恭毕敬的停下,笨拙的装出文雅姿态,“大仙唤小人何事?”
柳晴看到那人的疙瘩也是一怔,这,不像是虫虱叮咬的,绝对不是!
“你这东西,是如何得的?几时得的?有何不舒服的?”鹿鸣一连串的问。
一样的问题,罗韵已有问过,但大仙要再问,那人也不恼烦,自然再回答一遍,“三日前得的,如何得的,也说不出来,只那日来了只癞皮狗,赶了一赶,当天就手痒的不行,也来看了,吃了药到是不痒了,可这疙瘩却变大变硬了!”
柳晴伸手想去摸摸,被鹿鸣一手挡住。鹿鸣摇摇头,也就这时,有人哭天抢地的跑了来,嘴里声声的喊着“救命啊大神仙,救命啊大神仙!”。
等着看病的人群就分开来,那哭天抢地之人双膝就跪下去,伸出手,抖抖袖子,露出了手臂上蚕豆大的疙瘩,环顾四下后,看着罗韵,然后使劲磕头,“大神仙,小的不想死,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旁人不知情,还在轻松的说,“怎么会死呢?不过是虫虱叮咬以后发的厉害了些,我们用了药,都已经不痒了。到时候疙瘩下去,就好了!”
“好不了,好不了!”那哭天抢地之人盯着自己的手臂,眼眸里满是恐惧色,他朝前爬了些路,直到被罗家护卫用棍子挡住,才大声道,“那些猫狗,都死了。我看到的,全身都烂了。我这发痒疙瘩就是丢了一只讨厌的癞皮猫之后得的,如今猫狗都死了,如今我也得了这个东西,我岂不是也要死了!大神仙,小的不想死,小的不想死!”
“什么?”站在鹿鸣近旁的长疙瘩之人听得话,脸都绿了,眼眸里也带了惊恐。可想,旁人的不安神色也同样的明显。
就有人问,“你胡说,什么猫狗死了,我们如何不知?”
也有人说,“如此说了,我也是可怜了一条狗,摸了它以后......。那狗确实全身皮肉都长了东西,流脓溃烂着!”
也有人说,“确实,前二日街角都有看到那些癞皮猫狗,今我去看却不曾见到了!”
还有人说,“死猫死后,我好想也看到了,当时候走近,也不跑也不吠叫,看来似死了一般!”
他们的话语,让人更加紧张恐惧起来。
“护好小姐!”胡阿四手里的长棍一持,站到罗韵身前。果然他的话语刚落,那些人就都试图靠近过来,他们都口口喊叫着救命,喊着不想死,要罗韵救他们。
鹿鸣和柳晴相互对死,从各自的眼眸里,都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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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出面,快速的圈出一片区域,将长了疙瘩的人强行的进行了隔离。第一次就隔离了百余人,同时又聚了巫家的人,商议灭虫虱蚊蝇。只是虫虱蚊蝇又岂一二天就能速灭的,所以在这期间,仍是有不少的人皮肤开始莫名的发痒,长起了疙瘩。
而那些疙瘩已经有蚕豆大的人,那疙瘩由硬变软,从不痛不痒变的奇痒无比,然后随着抓挠,软疙瘩被抓破,一泡浓汁流下来,但还是不止痒,仍是要抓挠不停,而被抓挠的地方则开始溃烂,人则跟着发烧,抽搐。
在猫狗出现在凉州主城的第六天,第一个人迎来了死亡:死者全身溃烂流脓,没有一块好皮肉。是双眼大睁,嘴巴也是大睁,痛苦的,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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