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这叫一个气啊!满院子的女人,就没一个像杜芙蕖这样跟泼妇似的。亏她先前还觉得这女子柔弱温顺,与惊堂也算良配,就算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她也想再撮合她跟惊堂。
现在看来,她这是瞎了眼了啊!
气得头一阵阵发晕,萧夫人伸手就朝旁边的丫鬟素手道:“来,拿个纸笔来,我将这杜家二小姐的形状都写下来,送去给杜家的人看看!”
素手应了,提着裙子就要去拿,谁知地上的杜芙蕖竟然跪坐下来,冷笑道:“杜温柔的母亲不得宠,您想休了杜温柔,杜家也没人会说什么,至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但是我的母亲可是父亲的心头肉,我不像杜温柔那么好对付,您这休书敢写,我就敢闹得萧家和杜家反目成仇!”
萧夫人怔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还有理了?!”
萧惊堂本是不打算陪杜芙蕖去挨骂的,所以没去正厅,然而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萧管家急急忙忙地赶来,道:“二少爷,二少奶奶跟夫人吵起来了!”
眉头一皱,萧惊堂起身就跟着管家往外走。
整个萧府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过来看是什么情况。慕容音几个姨娘一进来,就看见杜芙蕖跟个什么似的坐在地上,脸上眼泪横流,扬着下巴,一副恨恨的模样。
萧夫人旁边的丫鬟都在替她顺气,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萧二少爷也刚刚才到,站在旁边黑着脸。
“你杜家,教出的怎么都是尊卑不分的东西?”萧夫人一边垂泪一边叱骂:“这院子里是供不起你这大佛了,我这就写信,求你杜家人放过我萧家!”
“母亲。”萧三少爷也到了,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道:“您先别急,这件事就交给我跟二哥。”
萧家和杜家的联姻牵扯的人和事都很多,绝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断掉的。杜芙蕖咬定的就是萧家还得倚仗杜家在朝中的势力,这又是第二次联姻,只要她胡搅蛮缠,回去跟杜家人说是萧家诚意不足不想联姻,那两家的关系就必定会出现裂缝,最后全盘皆崩。
还不到这种时候。
萧夫人气得直哭,杜芙蕖也觉得委屈万分,她不就买了个镯子吗?又不是让萧家破产了,至于闹得这么大吗?
萧惊堂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已经快冬天了,京城想必寒冷万分,我打算把杜家老爷与夫人一并请过来,在咱们这里过个冬。”
杜芙蕖一愣,皱眉看向他:“你想做什么?你以为他们来就能让你们休了我?休想!”
“我没有想休了你。”萧惊堂道:“只是让他们来过冬,你不必多想。”
狐疑地看着他,杜芙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萧惊堂是想做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等杜家人过来,她是肯定会先告状的,只要萧家敢休了她,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巧言也在旁边站着,安静地看着狼狈的杜芙蕖,微微摇了摇头。
这女人也实在太蠢了,管不好自己的行为,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现在二少爷打算对付她了,她还一脸高傲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竖子,不足与谋。
“今日的事情就作罢吧。”萧惊堂起身道:“母亲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恰好父亲已经游至天泉山庄附近,母亲不如就去陪父亲两个月,家里一切有我。”
萧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气,可看样子又拿这杜芙蕖没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按照惊堂的安排,眼不见为净。
地上的杜芙蕖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裙子觉得自己应该是赢了,抹了眼泪高兴地看向旁边的巧言。
然而巧言低着头揉弄手里的帕子,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
也没在意,杜芙蕖吸了吸鼻子,看着萧惊堂道:“既然准备接杜家的人来,那二少爷还要与我分房睡?”
扫了她一眼,萧惊堂勾唇,走近她两步,低声道:“不然呢?我嫌脏。”
如同被闪电劈了一样,杜芙蕖瞬间白了脸,眼珠子乱转,咬牙低声道:“你手里没证据了,光靠你们几个人证,我会一口咬定是你们污蔑我。”
“我也没打算告你爬墙出轨,毕竟没有捉奸在床。”萧惊堂淡淡地道:“但你也该有自知之明。”
“呵。”事情已经这样了,杜芙蕖发现巧言跟她说的要韬光养晦什么的完全不如蛮横有用,当下便扬了下巴道:“妾身从来没有自知之明,妾身只想提醒二少爷,若是杜家的人过来,发现你我还未圆房,你打算怎么同他们交代?”
“你我未曾圆房吗?”萧惊堂嗤笑:“口说无凭,让稳婆给你验身便是。”
微微一愣,杜芙蕖沉了脸。
她身子是被破了的,若是说没与萧惊堂圆房,那岂不是坐实了爬墙?
不甘心地咬唇,她柔和了神色,扯了扯萧惊堂的袖子:“妾身到底是哪里不好,让二少爷这么不能接受?”
半垂着眼看了看她,萧惊堂道:“我从前觉得你这样愚蠢的女人很省心,不会算计我,也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所以要娶你,我不介意。”
“但是我现在发现了,女人太蠢更加麻烦,我倒不如娶个能说会道,精于算计的,起码做事知道分寸,不会给我惹这么多事。”
扯回自己的衣袖,萧惊堂抬腿就走。
萧少寒嫌弃万分地看了杜芙蕖一眼,跟着众人往外走。
“这二少奶奶也真是够嚣张的……”苏兰槿眉头皱得死紧:“哪有以前的二少奶奶一半好。”
萧少寒听见了,笑眯眯地拦着她们问:“小嫂子们,你们看我二哥和母亲都愁成这样了,就不打算帮帮忙?”
一般的宅院里不都是女人相争,正室被压得死死的吗?他二哥这后院也太奇特了点。
看见萧三少爷,三个姨娘集体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戒备。
“哎呀,今天不调戏你们。”萧少寒哭笑不得:“我就是想问问,这二少奶奶你们有没有法子对付?也好给我二哥排忧解难。”
平时被这三少爷调戏惯了,难得见他这么正经,慕容音撇嘴:“我们能有什么法子?你瞧瞧她平时怎么对我们的?克扣银子,克扣东西,院子里遇见还少不得有推搡两下的,咱们瞧见她都是绕道走的。”
苏兰槿点头:“与其问我们,还不如去求助温柔。”
“是啊。”云点胭点头:“温柔先前不是与她是对头吗?不过她如今没了身份,还在外头吃苦,也不知道有没有精力再对付这人。”
杜温柔?萧少寒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杜芙蕖的克星,可不就剩了一个杜温柔了吗?
温柔正与裴方物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凌修月在旁边不远处玩水,疏芳亦步亦趋地跟着。
风吹得有点凉,温柔眯眼,听裴方物说了半晌,终于开口:“我在这幸城的脚跟尚未站稳,当真不打算这么快去京城。”
“我就是知道你在幸城难以站稳,所以才想你去京城。”抿了抿唇,裴方物垂眸:“是我害了你,本可以将你清清白白地赎出来……没想到弄成了这样。”
如今就算她澄清了,也总会有人误会她,伤害她。只要她留在幸城,就随时会遭人白眼,被不知情的人扔石头,生意虽然好做,可也难免会遇见阻碍。
一想到她这张笑眯眯的脸有可能迎上人家无情的嘲讽和白眼,他就觉得心疼。
温柔沉默,看了裴方物两眼,问:“你是想让我生意好做去京城,还是单纯地想让我离开萧惊堂的势力范围?”
“都有。”老实地坦白,裴方物苦笑:“我知道你心里,他的位置占得比我多,但是温柔,我除了贪心一点想占有你,别的再无过错。”
再无过错?温柔失笑,眼神瞬间不太友善:“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
有些慌张地看她一眼,裴方物捏紧了手里的玉扇:“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骗了你。”
也是他太急切了,只要放缓一点,不那么想占有她,一切都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软了眼神,温柔叹了口气:“裴公子,你是我来这里第一个伸手帮我的人,也很照顾我,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是这种感激不是爱情,我不喜欢你,这个一早就说过。你将那么重的感情放在我身上,我不能回报,就会变成负担,对你愧疚。然而,我什么也没做,却要对你愧疚,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你帮我,我回报你,谁也不欠谁,这样不好吗?”
捏着扇子的手更紧了一点,裴方物沉默了良久,开口问:“温柔,你爱过一个人吗?”
微微一愣,温柔翻了个白眼:“没爱过。”
“等你爱过就知道了。”轻笑一声,对面的人道:“你真的会忍不住想在她身边,哪怕她心里没有你,可你也觉得,只要她好就好了,若是能在自己的身边过得好,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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