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梦搬到了温柔的院子里,散了妇人的发髻,恢复了姑娘的装扮,平静了心情,开始帮忙清洗一批新的琉璃。修月撑着下巴在她旁边看着,忍不住问:“阮姐姐,你这么温柔贤淑,也要跟温姐姐一起打算盘吗?”
“打算盘有什么不好吗?”妙梦笑道:“你看你温姐姐,噼里啪啦一顿响,银子哗啦啦地就进了咱们的口袋。”
的确是这样,虽然凌修月以前也觉得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很好了,可是在认识温柔之后,他觉得,她那样打着小算盘,聪明又独立的女子,也挺可爱的。
只是,她们也忍不住让他觉得心疼,都是遇见了坏男人,知道靠不住男人,所以才决定靠自己的吧。
微微握拳,凌修月一本正经地道:“我以后,绝对会让我的妻子不会想出来打算盘。”
阮妙梦一愣,戏谑地看他一眼:“才多大,就想着娶妻了?”
脸蛋微红,凌修月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也不小了,十六岁了!”
“哇,好厉害哦!”温柔跨进门,听见这话就鼓了鼓掌:“咱们修月十六岁了耶!”
脸红到了脖子梗,修月恼怒地道:“温姐姐这是看不起我?先前我还打退了不少来闹事的人呢!”
自琉璃轩的告示出来,少不得有人想用假证据来骗东西的,被拆穿之后就撒泼打滚,这种人,都是被修月拎着领子扔出去的。
忍不住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温柔点头:“咱们修月可厉害了,不过现在遇见个事儿,我先同你阮姐姐商量商量,你去找疏芳吧。”
轻哼了一声,凌修月倒也懂事,二话没说就出去带上了门。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修月忍不住嘀咕:“怎么跟我娘亲似的……眼神都一样。”
房间里,瞧着温柔瞬间严肃的神色,阮妙梦不禁紧张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接着个大单子。”温柔伸手,放了一张订单在桌上:“来人出手阔绰,直接付了一半的定金。”
妙梦一愣,拿起来看了看。
“赤黄琉璃步摇三套、琉璃玉镯六对、琉璃簪花四支、琉璃戒指十八只、琉璃玉器摆件十二座……”
一长串的单子,几乎能将目前琉璃轩里的东西给扫掉一半。
目瞪口呆,阮妙梦都不敢去细算这是多少银子,抬眼怔愣地看着温柔:“谁家来订的?”
“那人说来自京城,不是幸城的人。”温柔抿唇,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你更了解你们这儿的贫富差距,你来告诉我,能出手这么阔绰的,会是什么来头?”
咽了口唾沫,妙梦沉默良久才道:“就算是丞相家,也不可能给这么大的单子,况且全是女眷用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后宫。
温柔干笑,抓了抓自个儿的头发:“妙梦,我头疼!”
这种单子能乱接吗?不能吧?可是银子实在太多了啊,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完全就可以马上把裴方物手里的铺面给盘下来,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人家给定金就接了,签了契约,答应了给货。
现在想起来,这货是不是给了不得了的人?
重要的是,她这儿的琉璃才刚刚出世,京城那边怎么就会来这么大的单子?
“也没什么好头疼的。”想了想,妙梦道:“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有大主顾,总不能不卖吧?正好咱们缺钱,这里的定金怕是也够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温柔点头,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跟妙梦一起打理这些琉璃。
宫里人要的东西,肯定是又要好看又要寓意。第二天一大早,温柔就亲自去了一趟瓷窑。
瓷窑里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空落,四处都是人,修月一进去就挨个打招呼:“小虎、阿南!都还好吗?”
正在做事的几个人回头朝他一笑,又继续忙活,旁边的小虎闲着,过来跟修月对了个拳头,然后笑着对温柔道:“东家来看货?”
“嗯。”温柔颔首笑道:“有个大单子,需要费点心。”
小虎连忙引她去放成品的地方,一边走一边道:“东家找的雕工师傅手艺很棒,咱们都在学,只是一时半会儿可能学得不是很好,您要精致些的,还得看师傅亲手做的。”
雕刻这种艺术,温柔是不敢亵渎的,先前卖的都是造型很随意的东西。但自从找到了靠谱的雕刻师傅,温柔就觉得底气足了,也敢给图样了。
成品房里又积攒了一批货,龙飞凤舞的镯子,马踏祥云的摆件,温柔都贴了已经卖出的标记,让修月好生记着。
“师傅可有做牡丹的头饰?”看了一圈,温柔问那姓卫的人:“要一整套的,大气得体,能入宗庙之地。”
卫师傅摇头:“东家若是要,让外头的画工给个图样,再让这几个调皮小子把基本的模样做出来,老夫一日便可交货。”
“好。”温柔拍手:“你们当真是越做越快了,等这一大笔单子忙完,我出钱,咱们出去游山玩水一遭,你们只用带上自己,别的都不用带。”
此话一出,小虎等人都乐开了,魏师傅也笑了笑:“东家真是我见过最仁慈大方的。”
当世做活儿的都不容易,虽然温氏挣得多,可是也实在大方,工钱没少给,饭菜也让他们吃得又好又饱,还专门在瓷窑附近买了个大宅院,给他们居住。这样良心的东家,谁舍得出卖她?
看他们高兴,温柔也跟着欢喜,挑好了能交的成品,又让画师画了接下来要做的图样,一并交代了下去。
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中午只吃了两个馒头的温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算带着修月去珍馐斋开个荤。结果刚走到街上,就看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旁边全是丫鬟跟奴仆,一串儿地往萧府的方向去了。
街边的百姓议论纷纷,温柔有点好奇,伸了个脑袋去听。
“上次不是听谁说萧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关系不好吗?这怎么把杜家的岳父岳母都接过来了?”
“看这阵仗是要来住上一段时间,不像是关系不好啊?”
“那就不知道了,这些个高门大户的事情……不过瞧这杜家还真是有钱,这么多马车,还都是金漆的。”
原来是杜家,温柔挑眉。
她对于杜家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毕竟能教出杜温柔跟杜芙蕖这俩奇葩,杜怀祖和杜振良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那整个杜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基本没啥好东西,幸好她现在跟他们断了关系,也就看个热闹就好。
看完了就打算走,耳边却冷不防地响起个声音。
“温柔姑娘,真是好巧。”
吓了一跳,温柔后退两步,旁边的修月皱眉看着这人,挡在她面前便朗声问:“你是谁?”
萧少寒戴着斗笠,抬高了下巴才让他们看清他的脸。
“……三少爷?”捂了捂心口,温柔没好气地道:“大白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咧嘴一笑,萧三少爷道:“出来找你啊,我这样有身份的人,总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会被人抬回家去供起来的!”
温柔:“……”
萧惊堂那么沉默寡言,为啥他这个亲生的弟弟就这么活蹦乱跳死不要脸呢?
“说正经的,温柔。”萧少寒不笑了,捏着斗笠的檐,认真地看着她道:“杜家里好歹都是你的亲人,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翻了个白眼,温柔撇嘴:“谁爱去看谁去,我与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无情的?萧少寒瞪眼,看她要走,连忙伸手把人拉住:“哎,你不能这样无情啊?”
“谁无情?”转头看了看四周,温柔眯眼指了指自己:“我吗?”
……好吧,写断绝信的是杜家老爷,她什么也没做,现在冷漠些,也不能怪她。轻咳两声,萧少寒想了想,还是老实道:“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帮忙?温柔笑了笑:“好说,去珍馐斋边吃边谈吧。”
“好。”萧三少爷应了,伸手把那张牙舞爪的小弟弟搂到自己手里,笑眯眯地道:“杀气别这么重,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啊!修月龇牙,不过看温姐姐都没什么抵触的情绪,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把小虎牙收了回去。
一坐下点菜的时候温柔就没客气,什么贵点什么,先前来没舍得吃的东西,这回都点了个全。
“你可真大方。”萧少寒咋舌,有些不好意思:“随意遇见的而已,不用请我吃这么好的。”
眨眨眼,温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你结账吗?”
“啥?”
“你说有事要请我帮忙啊。”温柔理所应当地道:“请人家帮忙,不都得先请吃饭意思意思?不然你怎么好开口?”
萧少寒:“……”
一贯都是别人请他吃饭,还头一回被个女人敲竹杠了,竟然大言不惭要他请客!
那就请吧……
想起萧家里头那祸害,萧少寒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能帮忙,别说这一顿饭,十顿饭都可以请。”
这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官,县太爷都要让着些的人物,什么事情会这么苦恼,还要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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