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饱了饱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诸葛夜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一脸委屈地说。
王妃笑道:“这才一碗,不够不够,来,再吃一点儿!这些菜,都是我叫人学胡掌柜家做的,做的时候我都从旁看着呢,你不吃,母妃会伤心的。”
关键是我待会儿还得再陪芊芊吃一顿啊……
这可是他最近每天最期待的事。
王妃知道儿子每晚都会外出,眼看着天气回暖,儿子的病情有所缓解,她便没那么拘着他了。
只一点,饭得吃饱。
外头的东西,她总怕不干净。
陪王妃吃完饭,已日晒西斜。
诸葛夜穿上斗篷,准备去找楚芊芊。
刚上马车,探子便双手呈上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后,诸葛夜的脸,唰的一下沉了!
画舫内,暗卫望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焦急地问:“主子,真的不动手吗?这是天赐良机啊!错过这次机会,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刺杀皇帝的机会了!”
皇帝纳了新妃,带新妃出游,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可……
可皇帝遇到了楚芊芊,还被楚芊芊吐了一身,万一皇帝有个闪失,楚芊芊一定是第一个被迁怒的人。
而楚芊芊之所以会吐,完全是因为他怕楚芊芊会在晕晕乎乎时被皇帝套话,隔空震了一掌,惊涛拍船,才有了那一幕。
不能,再害她了。
暗卫问道:“主子,你再顾忌什么?你不是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你为小姐、为欧阳家复仇吗?”
是,他发过誓,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丧尽天良,也一定要替妹妹、替欧阳家报仇!
他不该心软的!
就像在庄子里一样,他能放任自己兄弟去欺负那个女人,现在,又有何不可?
思量间,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脑海里,蓦地闪过那个女人嫣然的笑脸——
该死!
他眉头一皱,将剑送回了剑鞘!
画舫靠岸。
陛下上了马车。
车内,坐着一名宽袍戴斗笠的青衣男子。
见到陛下,他没行礼。
陛下既不惊讶也不介意,是不惊讶不介意他在,还是不惊讶不介意他没行礼,尚不得知。
陛下放下帘子,没让人发现青衣男子的存在。
青衣男子看了看陛下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指尖点了点桌面。
陛下回神,半响后,慢悠悠地道:“那人没来?”
青衣男子缓缓说道:“没。”
陛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朕都以身做饵了,他怎么没出现呢?他不是来刺杀朕的吗?”
青衣男子发出一声微弱的鼻音:“是陛下走漏风声了吧?”
陛下浓眉一蹙:“怎么可能?朕可从没对你我之外的人提起过这次的计划。”便是上官仪,也只以为他是真的风流了一把,还与他醋了半天呢。
“是他早就不在京城了吧?”陛下问。
他那些结拜兄弟,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他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暂时离京避避风头才是。
青衣男子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他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还记得当初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么?说他有两样宝贝,动不得。”
“你杀我砍我没关系,只要不动我妹妹,不动欧阳家!”
偏偏这两样,都没了。
怪呀,他今天是为何没出手呢?
以他的能耐,不可能查不到皇帝微服私行了。
或许……是有人给他提了醒?
不知想到什么,陛下的思绪一跳,话锋一转:“我今天,碰到一个女子,像她。不是容貌,是……”
未等他说完,青衣男子发出了一道淡淡的笑声:“陛下的心,又乱了吗?”
陛下大掌一握,眸光一点点变得深幽:“不会了。”
“不会了”,是说以后不会了,而不是之前没有过。
“到底还是乱了。”青衣男子轻轻一笑。
陛下的拳头捏得更紧:“但朕,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暮色沉沉。
一辆破旧的马车驶出京城,停在了一个萧瑟的村庄门口。
那里,站着两名蒙了脸的侍卫。
其中一名拦住马车,扯着嗓子问:“又有人来了?”
小太监点头:“是,呃……身份有些特殊,单独安排间院子。”
“又是个特殊的啊,谁?”那侍卫不耐烦地问。
小太监却没答了,只说上头吩咐的。
侍卫也不再追问,掀开帘子,与同伴一块儿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抬进去了。
小太监看着那眸含泪水的姑娘,好心提醒:“你别进去了吧?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丹橘正色道:“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侍卫将人抬进一个破旧的、长满杂草、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院落。
从此,这就是她们的家了。
丹橘抱着楚芊芊,一个劲儿地掉泪:“小姐,小姐你醒一醒!”
楚芊芊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沙哑着嗓子道:“嗯,我醒了。”
丹橘先是一喜,随即,哭得更厉害了:“小姐!小姐他们把我们送到疫区来了怎么办?他们说你得了天花,说你再也不会好了,说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真的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这里是疫区,有病的等死,没病的也等死,治好了的还是等死。反正只有人进,没有人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是在游湖吗?不就是有些晕船吗?不就是……喝了点姜茶又吃了点梅子吗?怎么突然来了一大群气势逼人的人?那人又要单独跟小姐谈话?谈着谈着,小姐还吐了对方一身!尔后,对方的夫人竟不顾小姐是摄政王未来世子妃的身份,强行将小姐送来的疫区!
这……
丹橘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楚芊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旧屋子,神色无波道:“我知道了。”
丹橘一愣,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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