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就见七殿下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他几时来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他会不会……认为我在挑拨离间呢?
我瞳仁一缩,端着水盆,走出了房间。
与七殿下擦肩而过时,我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异于往常的气息,但又似乎不是冷气……
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因为我只感受了一瞬便已经到门外了。
七殿下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我迟疑着不愿意挪动的步子,慢悠悠地挪动了。
等我走远了些,房中传来谈话声。
“诸葛冥!你回来啦!”
不用回头也知道,上官若笑得多么灿烂。
她永远都这么开心、这么没心没肺,连心甘情愿被利用的话也说得出口,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天真。
“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地上凉。”
是七殿下无比温柔的声音。
我终是忍不住回过了头,就见上官若光着脚丫子,一蹦一跳地来到七殿下面前,七殿下把她打横了抱到床上,把她冰凉的小脚握在手里。
“以后不要光着脚下地,知道吗?”
七殿下略含责备地问。
上官若笑着点头:“知道啦!”
……
后面他们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人回了柳春阁。
这一晚,我彻夜未眠。
翌日,我打开了六皇子给的锦囊……
五月十八,贵妃生辰,皇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七殿下作为六皇子十分“疼爱”的弟弟,俨然也在受邀行列。
而我因着医女身份,也“合情合理”地入了宫。
坐在马车上,我闷着不与七殿下说话,七殿下是个更闷的性子,除了跟上官若在一起时,会显得开朗些,别的时候,跟雕塑一样。
自那日之后,我能避开七殿下的基本上都会避开,便是刘姑娘让我给七殿下送膳食,我也只是交到素蓉手上。
素蓉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她没说什么,只叮嘱我想开些,实在不乐意面对七殿下的话,她可以主动到柳春阁拿东西,不必我跑腿。
我不好意思告诉她,我躲着七殿下,不是因为看见七殿下与上官若格外“恩爱”,而是我应下六皇子的要求了。
我决定与六皇子联盟。
不管七殿下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自己,为了皇位,还是为了皇长孙,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搭进去。
七殿下很好,很优秀,但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不可能在夺嫡之路上走得太远。
上官若说的轻巧,她嫁给谁,谁就能做皇帝,可她才几岁?她问过大君的意见了吗?她想过自己是不是会一辈子爱着七殿下吗?
爱……
呵,我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神圣的字眼?
六皇子说的没错,上官若养了很多宠物,每一只死的时候她都哭得很伤心,过后,只要来了新的宠物,她便能转悲为喜。
七殿下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只宠物?
至于七殿下对她的感情……
算了,七殿下对她是什么感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利用也好,真爱也罢,他们都是不能走到最后的。
“想什么?”
七殿下察觉到我的失神,轻声问了一句。
我抬眸,对上他深邃如泊的眼睛,那一霎的吸力,像巨大的漩涡,将我整个神魂都吸了进去。
心口砰砰一跳,我垂下了眸子:“没什么?”
“这些天,你是不是在躲着我?”他又问。
我捏紧帕子:“没啊,是七殿下太忙了,我去的时候你总是不在……”
七殿下“嗯”了一声,没后话了。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轮廓,精致无双的五官,再配上优雅冷漠的气质,简直像从壁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这样完美的人,为何偏偏有个青楼出身的娘亲?投身在宫女的肚子里也好啊。
生平头一次,我对刘姑娘有了一丝不满。
马车行进到一半时停下了,七殿下掀开帘幕,帘幕外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黑衣人先是抱拳行了一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七殿下。
七殿下拿过盒子,打开看了看,与此同时,我也往里瞄了一下,是一支金钗。
七殿下关上盒子,问:“都安排好了吗?”
黑衣人道:“安排好了。”
七殿下望了望头顶黑压压的云层,不知想了什么,眸光一凛:“好了,你去吧。”
黑衣人走了。
马车继续行驶。
我看着七殿下把盒子丢了,取出金钗塞进怀里,心想这应该不是送给贵妃的礼物,不然不会把盒子给扔了,于是好奇地问了句:“殿下是打算送给上官小姐的吗?”
七殿下张嘴,眸光动了一下,似乎不太赞同,却还是说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送就送,不送就不送,弄什么算是送?
我原先还有些犹豫,这会子坚定得不行了,一定要拆散七殿下与上官若,一定不能让七殿下弥足深陷!
马车很快抵达了皇宫。
距离上次来这儿,已过去五月有余,宫里的布置,又有了些许改变,皇后在世时,皇宫总给
皇后在世时,皇宫总给人一种古朴沉寂的大气之势,皇贵妃喜奢华,到处都是明珠金玉,若在添上一两个酒池肉林,就更应景了。
五月天气凉爽,晚宴设在了露天的太液池边。
陛下与皇贵妃已经就坐,大君在陛下身侧,笑哈哈地与陛下谈论着什么。
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大君对陛下一丝惧意都无。
其实从年龄上看,陛下年长大君许多,大君与太子是一个岁数的,今年才不到三十,可我听说,大君与藏獒一样,是一窝兄弟里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个,虽然是不是大君把他兄弟咬死的暂时不能下定论,不过在腊月飞雪的草原上,能自己挨过一夜真是个奇迹。
大君的母亲生下孩子后就死掉了,她生的是四胞胎,只活了大君。
那时他还不是大君,只是上官氏里一个克死母亲与兄弟的不祥之人,上官氏的长老们几度提出将他溺死,以免他克了上官氏的族长,也就是他父亲。
大君的父亲坚决不同意,以退位让贤换来了大君活命的机会。
那时,谁也没料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会在长大后,捏死了所有曾经想要溺死他的长老,并顺利夺回了族长之位,不仅如此,他还带领上官一族攻打了草原另外的七大部落,打得他们连声都不敢吭一下。最后,他还想攻打朝廷,朝廷的兵权基本被喀什庆掌控着,而喀什庆又被他掌控着,无奈之下,朝廷结束了草原八大部落平起平坐的局面,册立草原之王——大君。
朝廷对大君可以说,是十分忌惮的。
大君超然的地位决定了上官若的含金量。
在大周,最尊贵的莫过于皇后所出的固伦公主,其次是和硕公主,皇后没长成年的女儿,生前十分喜爱一个贵嫔所出的公主,便破格册封其为固伦公主。
以往,固伦公主的席位都是摆在太子的下首处,自从上官若来了之后,这个位子就是上官若的了。
不过,上官若似乎一点也不珍惜,反倒与一个连我都叫不出名号的公主换了位子。
那个公主吓得腿都软了,死活不敢坐到那么尊贵的席位上,最后,只得寻了个不舒服的由头回宫休息了。
上官若坐在“换来”的位子上,笑眯眯地拉着七殿下的手道:“我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呀?”
七殿下望了一圈来自各方的各式各样的视线,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拿开:“路上有事,耽搁了。”
上官若被拿开的手很快又贴了上来,这回不止是拉手,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在七殿下的胳膊上。
男女之防这玩意儿,上官若好像自我屏蔽了。
七殿下的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看了看她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手,说道:“我想吃花生,你给我剥一下好不好?”
“好呀!”上官若愉快地放开了。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几位重量级人物的眼睛。
陛下的眸子微眯了一下。
皇贵妃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大君笑嘻嘻的,一丝介意都无。
在我看来,那种不介意,不像是在成全上官若与七殿下,倒像在看自己女儿找到了一个新的宠物,女儿爱怎么玩都随便。
把一国皇子当宠物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大君有这个胆子了。
上官若很快剥好了一颗花生,喂到七殿下嘴边:“啊——”
七殿下抿唇:“你剥一盘,我再吃。”
“哦,好。”
上官若平时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关键时候倒也没什么大小姐脾气,事实上,上官若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主子都好相与得多,若非二人的情敌关系,我想,我一定会非常喜欢她。
上官若剥花生剥得手都红了。
七殿下面无表情地喝着果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这一刻,我方才有些相信,七殿下对上官若可能真没多少男女之情。肤浅的喜欢是有的,那么漂亮的少女,只要不是个断袖都很难不心动,可心动是一时的,克制住心动之后,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边,七殿下对上官若被蹂躏的小爪子无动于衷,那边,六皇子一脸不忿地走来了。
“太子殿下。”周围的宫人施了一礼。
他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宫人退下后,他上前,握住上官若的手腕道:“若儿!够了!”
上官若皱起小眉头,瞪了他一眼:“你干嘛?快放开我!我还没剥完!”
六皇子嘴角狠狠地抽动着,眸光一点点变得冰冷,扫向一旁泰然自若的七殿下,道:“诸葛冥!你有没有良心?若儿娇生惯养的,你岂能让她为你做这种事?”
说着,不待七殿下回答,森冷的眸光扫过我,回到七殿下脸上时,话音再起,“你自己带了丫鬟,叫她弄就是了!把若儿当丫鬟使唤,你什么意思?”
七殿下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我也经常给若儿剥花生的。”
上官若杏眼一瞪:“是呀是呀!他给我剥,我也给他剥咯,干你什么事啊?”
六皇子被噎得满脸赤红:“若儿!”
上官若甩开他的手:“放开啦,我还没剥完。”
六皇子的肺都要气炸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一屁股坐下来,夺了若儿手里的盘子:“我来!”
结果,就变成六皇子给七
六皇子给七殿下剥花生了。
一众宫人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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