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会呢!”沈风急道:“解药,快把解药给我!”
邋遢老头断然道:“沈风,成就大业者,有一些该舍弃的,要无情舍弃!”
青石道长是在帮助沈风,沈风下不了狠心杀叶绛裙,青石道长才帮他下这个决定,否则叶绛裙就有可能杀了沈风,就算沈风没有到昆明,青石道长也要杀了叶绛裙。
沈风冷然道:“我成为不了那种人,她也不会成为别人的傀儡,快将解药给我!”
青石道长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给你!”
沈风心头焦急,干脆动手去抢,直接将他全身的衣服全部扒光,果然解药就在身上,拿着解药四处寻找着,叶绛裙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明知道水里有毒仍旧拿去,明显是抱着必死之心,所以她又多要了一次银子。
叶绛裙能将生死淡漠到轻如鸿毛的程度,叫人感到心疼。
出了废塔,却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她会找个地方等待生命的尽头,但会选在什么地方,心里忽然一动,顺着塔门的方向一直赶过去。
吓吓——
沈风急奔过去,叶绛裙心无杂念,根本不会想去哪里善终,她只会漫无目的往前走,生命何时停止,她便何时倒下。
“师傅!”
狂奔过去,正好见到叶绛裙倒下来的一幕,她安静地倒在一个水池前面,不挣扎、不恐惧,芳草萋萋,池水漾漾,万物生命生气之时,她的死寂,竟一点也不违和。
“师傅!!”
快步跑过去,叶绛裙已经闭上了眼睛,一丝黑血从唇角缓缓流出,沈风立即将抱在怀中,见她静悄悄地躺着,心底竟透不过气来,急忙用荷叶勺了一叶池水,然后将解药咬碎,含入口中,利用池水用嘴渡入她口中。
她气息将近,已然油尽灯枯,沈风却不甘心,使劲将解药渡入她口中,在情急之间,叶绛裙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唇瓣贴在一起——
——叶绛裙眼波微微颤动——
感觉她身体有略微反应,便见她已睁开眼睛,沈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你终于醒过来了。”
叶绛裙眼睛微微睁开着,气息微弱道:“这便是人口呼吸吗,还以为之前在骗我。”
“对,这就是人工呼吸,只要看见有人快死了,就嘴对嘴人工呼吸,喏,你这不是醒过来了,我可不是在占你便宜——师傅!”沈风一阵好笑,笑声刚过,叶绛裙又昏过去。
入夜,夏虫好似在歌舞笙箫。
“醒了。”
沈风还是坐在原来的池子旁边,眼睛遥望着星空,叶绛裙喝了解药后再次昏迷过去,此时醒来,也是夜里。
青草地上像是一张舒服柔软的席梦思,一时间叶绛裙都有些眷恋,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淡淡道:“为何要救我?”
沈风反问道:“你呢,为什么青石道长给你毒药,你明知道是毒药,还是要喝下去。”
夜风拂过青草地,令草海仿佛掀起一条条波澜,更美的是,长发以及裙角随着夜风翩翩,叶绛裙清冷道:“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死了则死了。”
沈风淡淡道:“你不是只听你师父的话吗,好,你待在我身边准备杀我。”
叶绛裙皱着眉道:“我不想。”
沈风目光望着浩瀚的天空,笑道:“我不介意。”人人都认为沈风改变不了她,沈风偏要试试。
叶绛裙神情掠过茫然之色,似乎在痛苦。
沈风站起身来,嘻嘻笑道:“你就当你刚才已经死了,现在是新的生命,算起来,你欠了我好几命了,我让你做牛做马都不为过。”
“我欠你?”叶绛裙忽然从拿出几个铜板,摊开手掌伸过去道:“可否拿银子来抵消?”
沈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勃然大怒道:“我的命就值这么几文钱,老子掐死你!”说罢,张开爪子掐她脖子,当然不是真的掐,只是作作姿势。
此时,邋遢道长也来寻找两人,正好见到这一幕亲昵的动作,心中不禁暗暗称奇,以前在天府时,般若从来不让人触碰,更不用说触碰脖颈。
叶绛裙皱眉道:“我的命用几蚊钱交换,又不是你的。”
沈风顿时愣住,老子真是糊涂,之前记忆犹新,一下子反应过大了,不过这女人还真是会‘讨价还价’。
“师妹——”
邋遢老头走过来,愧疚道:“请你勿要责怪师兄。”
叶绛裙淡淡道:“无事。”
沈风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师傅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你快去准备一些吃的来——来,师傅,你坐下来,我给你捏捏肩膀。”说着,将她按下来,一下一下给她捏肩膀。
沈风这样做,无非是消散沉甸甸的气氛,可邋遢老头看在眼里却是十分震惊,现在看来,般若对这小子真是耐人寻味。
也许这小子真的能改变般若,邋遢老头在心中暗暗期望着。
翌日,沈风与叶绛裙离开了昆明。
天气正值夏季,大地直冒热气,但在沿海一些地方,天气却十分舒适,两人追日逐月兼程赶去蓬莱,几日后,终于到达滨海之角蓬莱水城。
——海边上——
一位村妇打扮的妇人正在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嬉戏,端看过去,妇人才二十多岁,且有沉鱼之姿,形态更是动人玲珑,朴实的打扮并不会令她少了半分姿势,反而是沁人心田。
“婳瑶姐姐,你天天来海边,是不是为了等沈哥哥回来?”说话的是那位小姑娘,明眸皓齿,顾盼生辉,雀跃在澄澈的浅水上,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
少妇叹息一声,愁容满面,身子坐在一块岩石上,眼睛望着海面。
“我去求大海的神明,让沈哥哥早点回来,顺儿去那边玩玩。”说着,小环儿跑向一座海边的石雕。
“別跑太远了——”
少妇坐在岩石上,神色担忧,口中喃喃道:“一去便是大半年,不是说好三个月便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想着,情不自禁走到海边遥望。
海面风帆林林,出海的船只一艘艘在海上行走,却没有归航的船只,海际升起一道霞色,美丽的光景悄悄溜走迎来夜幕。
少妇叹息一声,转身便要回去屋子,却发现看不见小环儿的身影,诧道:“小环儿,你在哪儿?”
看不到小环儿的身影,急忙跑去找找,每走几步,便四处寻望,最后走到石雕前面,急叫道:“小环儿——小环儿!”
“你在找谁?”
少妇急得掰着手指头,正要去更远的地方,却听石像传来一个声音,不禁吓了一茬,目光四处寻了寻并没有发现别的人。
“别找了,是我在说话!”石像发出沙哑威严的声音。
少妇抬首望着石像,惊奇道:“是神明在说话么?”如果不是少妇天生丽质,只看她的装扮,头上带着头巾,身上穿着村妇的衣服,真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妇。
“对,你是在找一个叫环儿的小姑娘吗?”
“是是!”少妇急忙问道:“敢问神明是否看见过她?”
“我见这小姑娘讨人喜欢,便将她收在身边伺候。”
闻言, 少妇顿时脸色大变道:“这!不可不可,恳请神明放了小环儿。”
沈风蹲在石像背后,旁边还抱着小环儿,闷着声音道:“咦,我看这位夫人模样甚是好看,不如当我的小娘子。”
“你!!!”
“咦,本仙怎么看到你心里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恐怕是你的心上人,让本仙将你心中的赶走——”
“你想赶走谁
沈风正在装神弄鬼的时候,却见婳瑶已走到石像背后,而且是一脸怒容,心里一虚,毫无底气的笑了笑道:“婳瑶!”
纪婳瑶眼眶瞬间湿润,但心中有怨气,一下子转身离去,这下玩笑开大了,沈风趔趄着追过去。
“婳瑶——婳瑶——”
婳瑶终究没狠心站住脚步,沈风紧忙抓住她的手臂,急切道:“别生气,我不该戏弄你。”
纪婳瑶低声抽泣着,本来心里就有怨气,再被他戏弄更是伤心,泪水哗啦啦滚下来,沈风见状,急忙绕过去她跟前,替她擦拭泪水:“老婆大人,别生气,我错了。”
“你一去便是大半年,也没个音信,回来便欺负我。”纪婳瑶止住泪水,这泪水都是因为激动,怨气只不过一瞬间,脸上剩的是都是欣喜。
沈风轻轻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对不起,我迟到了,浪费了和老婆大人三个月朝夕相处的日子,我表示深深的忏悔。”
“你在干甚么!环儿还在旁边——”纪婳瑶一下子脸红耳赤,心部砰砰砰跳,做贼心虚地望了一眼环儿,象征性软绵绵地推开他胸膛。
沈风低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之前漂荡而悬空的心情一下子充实起来,特别是触及婳瑶的一双‘善目’,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秀发:“婳瑶,我回来了。”
小环儿在一旁嘻嘻笑道:“婳瑶嫂子放心,我什么也没看到。”她口改得挺快,一下子姐姐升级从嫂子,之前小环儿也叫过婳瑶嫂子,但婳瑶不让,说是不利于内部团结。
婳瑶开心地依偎在他怀里,之前所有的思念和担忧终于得到了慰藉,而且这日夜里,也是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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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灶房内。
“勺子——叶大厨,请回答!”
“到。”
“锅!”
“到。”
、、、、、、
“叶绛裙!”
“到。”
经过一日不懈忽悠,沈风将叶绛裙骗来当帮手,还是军事化管理,往灶台里点燃柴火,柴火很快旺盛起来,转而道:“锅——婳瑶,你别进来,出去等着,今天给你烧一桌好菜!”
叶绛裙拎着抱着一堆器具等着后面,随着他的发号施令一样一样递上,要不是被捎带上,叶绛裙根本不会进灶房,但听见这菜是专门做给婳瑶的,不知为何,叶绛裙便乖乖进了灶房当二把手。
叶绛裙之所以进来,其实是心中对婳瑶有难以释怀的情绪,毕竟之前她刺伤过沈风,而且婳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而沈风平时没少在她耳边灌输一些恩怨是非人情世故的道理。
“这做菜就好比是做人,做菜是色香味俱全,而做人要德智体结合,做人要有爱心,做菜也要有爱心,要是做菜是带着恨,你这是想毒死人家。”沈风一边炒菜,一边瞎编道:“做人和做菜其实还有相通的道理,俗话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人胃,吟得了一手好诗,不如做得了一手好菜,渐渐的,吃着碗里的就想着锅里的,是不是这个理?”
“你真是伶牙俐齿,吃你做的菜,还要提心吊胆。”
沈风嘿嘿笑道:“你怕么?”
叶绛裙淡淡道:“任何佳肴我皆咀之无味。”
“这可说不定,这里面融入了我对你尊敬和崇拜, 你来再看看这块鸡屁股,是我专门留给你的,俗话说,屁股决定思想,有了这块鸡屁股,你的脑袋一定会越来越聪明。”
叶绛裙眼睛盯着那块鸡屁股,神情冷冷道:“我不吃这些。”
“哦,忘记你吃素的,以前我经常送舒姐姐黄瓜,舒姐姐对黄瓜是赞不绝口。”
叶绛裙点点头道:“师妹的确喜欢黄瓜。”
沈风邪邪笑了笑,忙活了一会儿,终于做好了一桌子菜,也可以说是农家乐,外面的婳瑶、小环儿、草谷、广音都等在外面。
这些日子,几人在蓬莱过着清淡的日子,除了天策府,就是在这海边的农家里,至于其他几位师叔今夜没有回来,而晴雪和可岚则还在外面。
白天的时候,沈风已经去在蓬莱的天策府拜访过问书师叔和几个前辈,离开的这大半年里,京城发生巨大了变化,特别是针对沈风的势力,唐家军权被撤,柳宗礼入狱,瞿楚贤闲赋在家,林家被抄家,之前所有的生意全部查封,一堆堆罪名,全部是皇帝以蛮横的手段定罪下来。
形势非常严峻,濮阳宫是利用皇帝在打击沈风,皇权在其中竟然被用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就在这之前,沈风也利用了皇帝,皇帝是古代的最高统治者,如今被两度被利用,从此来看,当今天下是什么样一个局面。
之前可以看成是沈风与皇帝联合起来对付濮阳宫,忻州田猎之变就是一个例子,而如今是皇帝和濮阳宫联合起来对付沈风的天策府,可以肯定,皇帝肯定是被胁迫的,濮阳宫在一步步逼迫皇帝,撤去唐家兵权、对付柳瞿两人,挑战皇帝的底线,又不彻底激怒,同样,皇帝是为沈风争取时间,难以想象的是,在这半年内,皇帝正在丧失曾经最为坚持的尊严。
“最近辛苦大家了,今晚什么也不要说,好好吃一顿。”
沈风脸上笑着,心情却异常沉重,濮阳宫这一步迟早要来,无论天策府撤不撤出京城,濮阳宫都要对付沈风的势力,无论唐家、柳瞿两人和林家,都是对沈风极有帮助的人,没有这些人,沈风就只能靠自己,幸好,之前收服了僰、巴两族、还有舒如姒留下的蜀族,再加上招募的兵力,已经今非昔比。
还有林家,虽然林家被封了,生意也被查封,这明显是‘饿’死天策府,幸好,或许连濮阳策也不知道,天府留下了银库,再加上皇陵宝藏,就算没有之前的资金练,天策府足够养一支百万大军。
还有一件事情令濮阳策料想不到,之前沈风与顾碧落筹划的空手套白狼已经成功,不花一点代价,空手套来了高丽的四百战船、柔然的五万战马和倭寇利用傅伊嵩贪污来的银子,这又使得天策府实力大增,就是燕家和濮阳宫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攻破天策府这道防线。
但随着实力增大,名声却是越来越差,传言沈风要谋反的声音越来越多,谣言如果多了,这就跟事实没区别,沈风把自己推上一条极其危险的路,一条介于叛国和救国的歧路。
如果救国变成叛国,濮阳宫就成了正义之师,可以讨伐叛贼,再以救国之名抵去废帝之名,进而立一傀儡,再而称帝,如果沈风输了,这一切就会按照这个轨道。
事到如今,沈风真不知道当初在皇宫门前承认自己是蜀人对不对,看似大义,也有小私,有利也有弊,谋事还在人,与濮阳宫的博弈结果,直接断论自己的是非。
“沈哥哥回来了真好,就是少了晴雪姐姐和岚姐姐,还有婉词姐姐——”小环儿一边吃着饭,一边露出笑靥,半年过去,她越来越有女子身姿。
“来,环儿,多一些点。”纪婳瑶脸色一变,夹了一块鱼肉到环儿碗里,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假装镇定,淡淡笑道:“她们过几日便回来。”
沈风还无心思在儿女之情上,转道:“林家的人有没有安顿好?”
纪婳瑶道:“全都按你吩咐,将林家的人安置在蓬莱。”
沈风叹息道:“连累林家了。”
纪婳瑶安慰道:“你放心,林夫人深明大义,没有迁怒于你,还嘱咐你勿要尽职尽责,但苦了可岚,林家生意被查封,但可岚依旧奔波在外,挽救一点是一点。”
巨大的压力并没有使沈风丧失信心,反而空前的有热情,有干劲,大鱼大肉大口大口吃饭,又道:“草谷大夫、姑姑,你们也多吃点,这些日子委屈你们了。”
草谷只顾自己吃饭,沉默少言,广音倒是笑道:“你忘了,我们过惯了天府的生活,清贫的日子也是十二辰时,且这里山清水秀,少了一些纷扰,清静。”
“那就好,那就好。”几人在农家外面的院子里吃饭,但桌上的气氛却十分奇怪,完全没有小别后的欢乐,终于,沈风忍不住放下筷子,沉声道:“婳瑶,婉词呢?”
在白天的时候,沈风就询问过问书,柳宗礼入狱,婉词肯定心急,回来时,并没有发现婉词在农家,便大感疑惑,问了广音,广音也是支支吾吾。
纪婳瑶神情露出慌乱之色,将头稍稍低下来,目光也随之错开,支支吾吾道:“婉词——她在京城。”
沈风冷哼一声,目光望着她们几个人道:“你为什么在撒谎,我问了问书师叔,他说婉词不在京城,他让我来问你们,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婉词——婉词——”
她们神情越是古怪,沈风心里越是不安,急忙道:“这饭是吃不了了!婉词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想到不该有的可能,神情立即大变,
“婉词没事,她一定不会有事!!”纪婳瑶脸色坚定,又十分担忧,愁眉紧锁着,欲言又止道:“婉词——”在沈风目光的逼视下,“婉词她失踪了。”
“什么!!!”
蓦然,心中想起在升州夜市里算命先生的话——
——还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心善,真是可惜了,好心人却不得善终,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却是妻妾成群,享尽荣华富贵——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你身边这位姑娘的面相乃是红颜薄命之相——
——你们这些江湖骗子,没事别乱说话——
——信与不信全由你,我只是见这位姑娘心善才破戒提醒,我再奉劝一句,若想她早点丧命,便不能让她上京——
回想起算命小道的话,心中万分不安,整个人仿佛中了魔障,心神根本静不下来,猛然道:“我该上京了!”
(又是万字章,懒得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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