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我们被发现了!”
纪婳瑶突然急叫一声,拉着林可岚便从茶楼后门逃走,她坐着靠外的位置一直警惕外面,没想到便看到一群禁卫追捕而来。
听街道上传来密集厚重的脚步声,林可岚脸色惊慌起来,随着婳瑶一起从后门逃走,这些是皇宫中的禁卫,配备精良,威风凛凛,几拨人从街道两侧围堵过来,百姓见之无不惊慌。
两人从后面逃出来,然后穿过三条小巷子,却发现是一个死胡同,正要回头重新绕路,却听见急重的脚步声已然临近,林可岚焦急道:“这里没有路了,如何是好?!”
“连累你了,思虑不周全冒然上京。”纪婳瑶轻叹一声,要不是她武功尽散,便可抵挡一阵,除了惋惜自己,心中奇怪的是这些禁卫是如何发现她们。
林可岚神色坚毅道:“怎能这么说,岂不是生分了,之前在蓬莱的时候,是我与雪儿要求一同上京,我们三姐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男女之前是情,姐妹之前也是情,纪婳瑶一时动容道:“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但不到最后,我们绝不能放弃,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出路。”
禁卫迅速包围过来,她们二人分头寻找,按理说,婳瑶这次的计划没什么问题,且是乔装打扮,理应不会被认出路,但这群禁卫却是直接奔着她们而来,显然知道她们是谁,
“可岚,你快过来!”
林可岚闻声急走过来,便看见婳瑶将水缸移开,而水缸背后藏着一个小洞,立即惊讶道:“这是狗洞?!”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真被她们找出一条路来,狗洞名字虽不好听,又窄又小,但对于二女来说,却是豁然开朗,婳瑶轻笑道:“钻狗洞虽不雅,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
林可岚莞尔一笑道:“我们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再说英雄也知要能屈能伸,我们女儿家钻个狗洞又有何关系,人快过来了,我们快钻出去。”
二人急忙从狗洞下钻过去,然后又回身将水缸堵在狗洞前面,时间刚刚好,两人刚逃走,禁卫马上追来,二人不敢留滞,忙逃到别的地方。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三天,京城重地,十万禁卫军,想抓两个女人还不容易,二人有惊无险的躲藏了一天,而追捕的禁卫军越来越多,这次皇帝是铁了心想要对付沈风,控制了夏嫣然,又全城抓捕纪婳瑶等人,真是要赶尽杀绝!
“婳瑶,不如去找伦文叙帮忙,若是状元府禁卫必不会来搜捕。”
躲藏了一日,夜里二女如今暂且藏在一座废弃的小府邸内,这座府邸是之前锒铛入狱的户部侍郎,傅伊嵩通敌叛国,手下的侍郎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纪婳瑶摇摇头道:“此时外面都是禁卫,想要去状元府谈何容易,而且雪儿便在状元府内,我们不可再冒这个险,否则连雪儿也危险。”
“但伦文叙应允帮我们打听沈风的下联,我们若是不去状元府,怎知有没有消息。”
“伦文叙?”闻言,纪婳瑶顿时蹙眉道:“此人可靠否?”
林可岚淡笑道:“此人与沈风是故交,我想他应该会帮这个忙。”
“我听闻此人乃是当今皇帝最器重之人,而与我们相公算不上挚交好友,他若是不帮忙还好,若是说要帮忙,反叫我不放心。”
林可岚心下反思,但又想到伦文叙对雪儿态度:“他对雪儿十分热切,听闻雪儿曾经对他有恩,他或许会看在雪儿的面子上帮忙。”
事态紧急,纪婳瑶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思索,“自从天策府撤出京城之后,那些曾经上门的官员哪个不是无恐避之不及,伦文叙乃是皇帝的近臣,猜的是皇帝心思,讨的是皇帝欢喜,如今皇帝要对付天策府,伦文叙怎会帮我们。”
经婳瑶一分析,可岚才后知后觉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神色凝重道:“是我疏忽了,但伦文叙该只是敷衍,我想他不会加害我们。”
纪婳瑶叹道:“希望如此,否则雪儿便危险了。”她本清心寡欲,少有思虑,但如今也不得不去猜疑人心。
林可岚脸色一变道:“那我明日一早立即回状元府一趟。”
“看来必须要冒这个险——”纪婳瑶道:“明日一早,我便联络天府的人,禁卫中也有天府中人,他会将你安全送去状元府。”
林可岚欣喜道:“原来禁卫中也有天府中人。”
纪婳瑶勉强一笑道:“恩,否则今日难以避开禁卫的搜捕,但搜捕的禁卫越来越多,而天府安插在禁卫中的人寥寥无几,若是再躲藏下去,迟早要被抓到。”
“——”
两人顿时沉默,各自忧心忡忡,纪婳瑶打坐在地上,闭目凝思,黑夜中,两人连火也不敢起,甚至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而且这废弃的府邸到处是老鼠蜘蛛,这次来京城,可真让她们遭了苦罪。
林可岚坐在一根倒塌的圆柱上,将脚上的绣花鞋取下,一双本来红润滑腻的玉足磨出了几个水泡,她是有本事的女人,但平时都是车接车送,哪里走过这么路,要不是沈风平时老督促她锻炼,还将她硬拉进健身房里面,她这身子早就受不了。
嘶——
纪婳瑶不知如何已睁开眼睛,见可岚在挤脚底的水泡,心中疼惜,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走到可岚脚下,柔声道:“苦了你了。”
“不碍事,你坐下,我自己来便可。”林可岚紧忙接过布条,劝她一声,在这患难中两人相互依靠,彼此疼惜,“他平时总说,自己要懂得照顾,总会有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境,此时便是该我们独自面对,凡事不可假手于人。”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他平时多是戏弄咱们,可有些话,却是要真正遇到才有深刻体会,他一生注定不凡,身上有家国大业,我们便更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可令他担忧。”
林可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我生于商贾之家,平日里有丫鬟家丁伺候,本以为奔波一些生意便是磨练,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我身在富家之中,温饱不愁,若是没有家境贫寒,我或许连维持生计也难以持之。”
纪婳瑶摇摇头自嘲而笑,惭愧道:“我自幼在师门中长大,双十之前从未下山,更是不知如何生存。”
林可岚将布料裹住足部,然后在鞋底又垫一块折叠后的布,挪过去与婳瑶相依而坐,轻叹道:“他便不同了,他在寒苦之境中摸爬滚打,又在逆境之中立足于天下,身上便习学了层出不穷的本事,也许今日的人皆只看到他的作为,又有几人知道他流浪于升州。”想到沈风之前的境遇,不禁潸然泪下。
两心系一人,泪不同源却同因。
纪婳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被尘土污染的脸颊却已坠下两行泪,这事原本她也不知,是她们几个姐妹夜里聊起来时说到的,他对于自己的身世经历从未提及,总将欢乐与她们分享,而那些难过的事情则独自一个人承受。
林可岚感伤甚深泪水滚滚落个不止,本是略显潦倒,再被泪水胡乱糟蹋一下,脸上如花猫,她却自嘲而笑道:“以前我总不服他,如今想来,若是我们皆是一无所有,他还是能造出一番事业,而我生计难继。”
纪婳瑶执着可岚的手,脸上淡笑着而又无比穆重,似是一尊沉水菩提辉耀圣洁,目光坚定地望着可岚:“以后我们也要为他多分担一些,不可再令他独自揽下,不管是从商牟利,还是事务天府,皆可为他分忧。”
林可岚神色黯然下来道:“可眼下我们一点事情也办不好,一日过去,还是得不到他的消息,连顾碧落也找不到。”
“一人计长,二人计短,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纪婳瑶将可岚的手紧紧握住,暂且将伤心的情绪埋下,沉静道:“如今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事,你先去找雪儿,若是雪儿无事,你便留在状元府内。”
林可岚急忙道:“那你呢,你要如何逃避追捕,不如你与我先去状元府。”
纪婳瑶淡淡一笑道:“可岚,你如今京城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
“皇宫!?!”林可岚心思也快,一下子便猜到她的想法,两人跟着沈风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便也学到了沈风一些做事办法,沈风往往能出其不意,就是因为他总能利用别人忽略的地方来作文章。
纪婳瑶神色凝重道:“恩,顾碧落就在皇宫内,假若我能进去将她救出来,便不用再等候消息,可与顾小姐一起去救相公。”
林可岚急忙道:“那我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纪婳瑶淡笑道:“你要去状元府看看雪儿,若是她有危险,你便与天府的人一起将雪儿救出来,但你要切记,伦文叙乃是皇帝的人,不可深信,你们还是离开状元府,我会让天府的人另外安排一个地方给你们。”
将婳瑶谨记于心,忽然笑道:“婳瑶,你真是变了许多,做事有法有章,记得你之前什么事也不喜参合。”
纪婳瑶脸蛋被抹了些红丹,小小地羞笑道:“再不学着点,岂不是给你们添负赘。”
“若是负赘的话,他又怎会排除万难将你从山上带下来,要我说,你便是一座山,他也会效仿愚公移山,将他带回来。”林可岚不忘揶揄一句,然后与婳瑶相视一笑。
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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