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个时辰正好睡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睡过觉了,这三天里,他每天吃饱了就睡,脑中没有多余想法。
吃了三天牢饭,脸上却精神熠熠,完全没有露出颓废,反倒是皇帝,这几日十分焦虑,再被人挟持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劳驾皇上了。”沈风从木板上爬起身,转而道:“师父,你先出去。”皇帝来后,沈风反倒寥寥一句,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叶绛裙走出铁笼。
叶绛裙一走出去,皇帝与沈风反而没有说话,都是静静地站在一起,良久之后,皇帝才叹息一声,语调难以捉摸道:“沈风,你是否真的得到九鼎?!”
沈风依旧脸色沉静如水,不答反问道:“我想反问皇上一句,是九鼎对皇上有威胁,还是谋朝篡位之心对皇上有威胁?”
闻言,皇帝仿佛无动于衷,只是脸色变得更加平静,皇帝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今日来刑部,只不过是来听这小子如何诡辩,和早朝听大臣如何争辩并无差别。
沈风说了一句话,又不说话,就是先逼着皇上再开口,一个人自弹自唱仅仅是自我高`潮,要是说服皇帝,必须撬开他的口,什么事都拿出来说清楚。
又是沉默了许久,皇帝终于道:“坐拥天下,只有不敢想的人,若是有机可乘,何人不想将朕取而代之。”
要说沈风完全没有野心,那是假的,特别是当越陷越深后,会变得更加身不由己,但沈风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闻言,嗤笑置之,忽然语调一高,厉色厉声道:“游山玩水照样拥有天下,美女成堆不需临渊慕鱼,我会觊觎皇位吗,皇上,你真是糊涂!”
“大胆!”听罢,皇帝立即变了脸色,沈风这话极是巧妙,故意职责皇帝,不过却将谋反之名转为不敬之名。
沈风面不改色道:“皇上尽管发怒,我还是那句话,皇上就是糊涂,糊涂之极!”
“你!你!”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这种愤怒,比起听到九鼎的愤怒,简直不值一提。
沈风装出一脸愤然,一脸忠臣良将的形象,呼吸一口浩然正气道:“我若是想要你的皇位,又何须在天下人面前说自己的蜀人,你以为我真是蜀人吗,我不稀罕你的皇位,更不稀罕当你臣子,我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我的老婆,切,什么玩意儿!”
沈风大老远将皇帝拉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认怂,更不是像现在为了训斥皇帝,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越是表现出没有敬畏之心,皇帝反而会觉得坦诚。
皇帝怒气接近了极点,沈风仍旧不依不饶道:“外边的人造谣生事,你倒好,别人说什么你听什么,我要是有九鼎,现在就可以谋朝篡位,何必跟你站在这里耗时间。”
皇帝仿佛怒火攻心,血压一直飙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如同火山喷发冒着火焰,叫人畏惧,偏偏他遇到的是沈风,沈风是打定主意要跟皇帝大吵一架。
沈风略带嘲意地望了皇帝一眼,慢悠悠地坐在监牢内的床上,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感觉江山不保皇位岌岌可危,来,你不是想杀我吗!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师父,进来一下!”
叶绛裙从外面走进来,沈风将她的剑拿过来扔到皇帝面前,然后再次坐回床上:“剑给你了,皇上随时都可以要了我的命!”
皇帝眼角鱼尾纹猛地一拧,整个头皮颤了颤,整个人陷入激动和暴怒之中,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剑,逐伸出手将拾起握在手中,忽然叹息一声,将剑扔掉。
沈风看在眼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皇帝要真刺过来,老子扭腰一躲,那就尴尬了,皇帝选择不杀,那第一阶段算是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阶段。
“皇上,得到九鼎的不是我,但或许是他们。”
沈风忽然冒出一句话:“要说蓄谋已久,他们可是筹划了几十年,得到九鼎也不足为奇,但若不是天命所归,绝得不到完整的九鼎,或许他们只是得到其中之一。”
沈风继续加猛药,“有件事情可以告诉皇上,他们确实在寻找九鼎,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
“逆贼!”皇帝眼瞳猛缩,心中的猜疑多半已转移到濮阳宫。
这正是沈风所想要的。
“谁有谋反之心,才会有九鼎。”揭了一下濮阳宫,沈风又揭了一下自己的老底:“不错,我是去过天府,但天府根本没有九鼎,如果有九鼎,也早被‘他’拿了。”
至始至终,沈风没有提起濮阳宫和濮阳策,皇帝也没有提过,皇帝似乎刻意避开,显然十分忌讳。
皇帝顿时陷入思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铁笼中十分阴暗,但皇帝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直欲穿透人心,皇帝看着沈风,想看穿沈风的人心,有时候根本看懂,时而狡猾,时而坦诚。
“他们在天府找不到九鼎,却以为我在天府得到了九鼎,这才是因此忌惮的根本原因,很显然,他们离间我与皇上的同时,也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九鼎,所以皇上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让他们一直忌惮着,只要能僵持住,我有把握将他们除掉。”沈风振奋地说着,从战略上去说服皇帝。
皇帝忽然重重拍他的肩膀,十指紧紧抓住肩胛,从后目光吊视着,森然道:“为何你助朕?!他或许也是一个选择。”
这时候,两人再也不是君臣关系,君臣关系危险,不是君臣关系更加危险,沈风心中明白皇帝并不是信任自己,转身过去,将皇帝的手拨开,语重心长道:“因为他已经是个疯子,而我不能让皇上也变成疯子。”
说罢,沈风便走出铁笼,留下木然而颓废的皇帝。
沈风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在解释,其实是在告诫皇帝,不要为了皇位而变得疯狂,变得惨无人道。
“给我拿下!!”
一走出铁笼,宋行军便带人围过来。
“让他走!”
躁乱间,皇帝也从铁笼中走出来,沈风猛然大喊道:“还不放下兵器,不要吓到皇上,皇上,我觉得我们一起走出刑部会比较好。”
皇帝脸上泛起高深莫测的笑容,脸皮皱出稍显和善的波纹:“甚好。”
宋行军进入天策府,已稍微摸索到目前的形势,见皇帝态度改变,便知皇上已被说服,对沈风,他没有置于人死地的绝对理由,正如他所言,皇命不可违,喝去左右,护送皇帝走出刑部。
夜明星稀,重见朗空。
当沈风与皇帝走出刑部,纪婳瑶她们皆看到了,同样看到的,还有濮阳宫的人——苏沉央与墨画道人。
“皇上!”沈风虚望了几眼,目光停在一座高楼上的两个人,淡淡笑道:“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改日再去找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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