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寒僵着脸,脑中一遍遍过着张丛文这几天行为,最后又定格在‘干爹’上,脸色越来越阴。
程沂说张家也是世家大族,张丛文又是家族中的佼佼者,科举探花郎出身,文采风流,学识斐然。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就是四品的知府。他缺一个干儿子?即便她有些手艺,有些不同,也不值得他非要认她做干儿子!
又想到这几天,他只要不忙公务,就指点她学问,真是她太高看自己了!官至四品就是高官了,又出身世家,会对着她这种升斗小民的虾米那么看重,那么耐心,给她讲学指点她学问?
就算为了功劳,他不做这些,织布机和纺车的功劳也会落在他这个襄阳知府的头上。
“九郎?九郎!?”顾大郎叫她。
顾楚寒回眸看他,眉头已经皱起来。
顾大郎这边看她脸色也猜到她已经想到,就劝她,“虽然认了知府做干爹,于你大有裨益,救你爹也会更顺当些。但先有程沂的事,那些流言本就已经难听,知府那里就不用再认干亲了!你要是不好推脱,只管说你跟程沂是结拜兄弟江湖义气,认干亲却是要父母做主,等三叔回来再说此事!”要是再传出那种难听腌臜的流言,九郎名声就毁了,就算能考中秀才功名,到了秋闱也会被人攻讦。一辈子被这种流言缠身,还如何得过!?
顾楚寒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大哥!”
顾大郎觉的她不知道。他心急救父,家里又都把希望压在他身上,小小年纪没有那么多心机,被人诱导蒙骗欺辱都是有的!叫她和顾十郎到家里吃饭,好好跟她说说。
顾楚寒只想顾老大和孙氏躁动的时候,让他来训斥说教他们,可不想他这大哥真的做个老大,无差别训斥说教啊!
顾大郎却不容她拒绝,“走!”
顾楚寒实在不愿意到他家里听他说教,“大哥你还没吃饭,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看到她使眼色过来,顾十郎也忙道,“是啊!大哥!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顾大郎皱着眉想了想,就带着两人到了附近的饭庄,叫了个雅间。
顾楚寒和顾十郎都吃过了饭,还吃了不少,就给他叫俩菜,两碗米饭。
等着菜上来的空档,顾大郎已经开始了说教,纵然救父心切,也不能不顾身前身后的事,人生在世名声更重要,教她正视这些问题。
严俊风就坐在隔壁,听着顾大郎生怕顾楚寒走上歪路的说教,顾楚寒的应和保证,忍不住笑。
“大哥你放心!这个干爹我肯定不会认!这个问题我也已经知道了严重性!对于你的教诲,定然谨记于心,贯彻执行!”顾楚寒一脸认真又真诚的再三保证。
顾大郎可不想老顾家好不容易出他这么个天赋异禀开了神窍的子弟走上歪路,纵然他自己不往歪路上,可他相貌太过出色,又太过早慧,易招人眼,别人可是会诱导哄骗他!所以看她这番保证,这才点了点头。
吃完饭兄弟仨出来,就在门外碰见了送完客的严俊风。
顾楚寒跟他招呼过,就跟他提了一句,“我和十郎要先住在制作厂几天了!”
制作厂有她一份,她是想住多久都没事的,严俊风本也不会多问,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就多嘴问她,“不是在府衙住的挺好的?”
顾楚寒神色微僵。
严俊风的话本没旁的意思,但因为之前有和程沂的不堪流言,这句话再捉摸起来就仿佛带了不一样的意味。看顾楚寒神色不好,他忙正了神色,“制作厂有你一份,你随时都可以住!”
顾楚寒朝他挤出个笑,跟顾大郎告辞,暂时先回府衙。他们的行李还在府衙里。她决定,张丛文要是再说干爹的话,她就假意不好推辞不过就想躲,找个机会带十郎到制作厂去住。也只有住制作厂,检验制作厂的机器制作,才合情合理说得过。
等两人回到府衙,张丛文却没有紧追,不过次一天见了顾楚寒,果然笑着说定认干爹的事。
“这个事……真是使不得!使不得!草民能得大人看重,就是走了大运!哪敢做大人的干儿子!我爹回来要是知道,肯定要吓死了!”顾楚寒只盛情难却又强却的架势,就是不应。
张丛文看她心里也是矛盾着做着斗争,想要应他,眼中笑意更深,仿佛已经有一个供他亵玩的美少年干儿子。
即便他掩藏的很好,但从未玩过的新意可眼前即将到手的鲜美猎物,让他心里比以往任何都迫切希望,眼神也忍不住时而流露。
顾楚寒余光看到他仿佛看猎物入套的眼神,顿时一阵寒意。她不可能是身份泄露了,十三四的男孩该有的形态她都有过之,只要不把脉。而给她把过脉韩大夫那是自小就知道,苏荩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他懒得没空。
那张丛文的目标就是她,是一个尚在长成的少年!而且对她很有耐心,一点点的打消她的警惕,拉进关系距离,非常熟稔,那就绝不可能只做过一次两次!
她有些笑不出来,还要先认她做干儿子,面前的这就是个人形禽兽变态狂!
那边主簿有事找,张丛文对公务从不懈怠,笑着让顾楚寒无事可去他书房看书,就先去办公务。
张丛文随身行李最多的便是书籍,顾楚寒先前看过还眼热,如今只觉道一句:好个高知份子!
她没有去书房,这种宽待更不想要,带着顾十郎回房间拿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就跟随从说制作厂那边有事要她过去,不顾阻拦,离开了府衙,赶往制造厂。
忙完公务回到后衙的张丛文听顾楚寒跑了,还找了个不堪拙劣的借口去了严家制造厂,轻笑出声,“却是有趣!或许这一个……可以玩的久一点……”
张丛文有的是耐心,每次他都当做一次狩猎,这种难度的,让他觉的兴趣更大了。
顾楚寒一头扎在制作厂,就跟几个工匠打制铁质剥棉籽机和纺织机,木质的不光环保,对比铁质的用起来更干净。但铁制的更加持久,寿命长,而且复杂的地方,精细的地方木制不行,铁制却可以灵活使用。
“织布机和别的不同,若都用铁制的,只怕日久生锈,对有些锦缎丝绸有影响!”老师傅提出意见。
顾楚寒点头,“如果不行,可以木制铁制结合在一起再试试!不过对木料的要求就严格了!”
几个工匠都点头表示赞同,脱粒机也是铁制木制结合在一起打制的。织布机跟脱粒机还不一样,脱粒机是给稻谷小麦脱粒,即便有些微锈迹也无妨,稻谷会再脱皮儿,麦子会淘洗了再磨成面粉。织布机可不同,若是织的锦缎绸缎,很不容弄脏弄伤的,脏了伤了的布匹整匹布都毁了。
顾楚寒看了下,“先打制出来试试!光说不做可没有用!”然后就挑几个工匠跟她一块动手。
听要跟她一块动作做新织机,十几个工匠眼神都亮起来了,他们都知道脱粒机和缝纫机那些都是顾楚寒做出来的,插秧机还简单,但缝纫机却是巧夺天工。现在又做出新织机剥棉籽机,纺车,他们都想跟着一块能学成些,或者悟到些有用的。
顾楚寒来的次数不少,也大概知道谁的手艺和心性,就挑了几个麻利的跟着一块。
严俊风过来时,木铁结合新织机已经打制好,叫了老织娘正在织布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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