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丛玉已经连着三天都做噩梦,同样的一个噩梦:一个浑身水迹的尸体,对!他知道是在梦里,也清楚的知道对方是尸体,一个移动的会走的尸体!朝着他的屋走来!像是泡的有点久,有些发胀,走过的脚印都带着水迹。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看着那个尸体朝着拖着步子走过来,心里的恐惧无以伦比,深入骨髓。他想要醒过来,只要醒过来,他谁都不怕!
身子动也动不了,只能艰难的伸出舌尖到牙齿之间,要上去,狠狠的一口。
疼到口中尝到血腥味儿,他这次猛地醒过来。他趴在书房的书案上,没有睡在屋里。想到梦里的情景,又看向外面,一闪一闪的闪电,树影闪烁,阴影投在门窗上光怪陆离一样,竟然和梦中的情景一样,顿时心脏猛缩,脸色越来越白。
心里的恐惧迅速蔓延,占满整个全身,手下意识的抓住最让他有安全感的镇纸,死死盯着外面。
大风把门窗吹开。
外面闪电一片白光中,那个泡的发胀的尸体正缓慢的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滴着水,地上一片水迹。
张丛玉惊恐的瞪大眼,死死咬了一口舌尖,没有用!心里更加恐惧惊怕,又咬一口。连着三次下来,他强壮镇定的叫喊,“张齐!张叔!”
没有人应他。
只有越来越近的那个尸体。
“张叔!张齐!”张丛玉又不放弃的叫喊。
终于听到脚步声,张齐提着水壶从另一边过来,“老爷!您叫奴才啊!”
看到他过来,张丛玉又去看院子里,那个尸体已经不见了,他狠狠松了口气。
张齐拎着水壶上来倒茶,“老爷!奴才去给您泡茶去了!天这么晚了您还忙着,要不奴才去厨房给你要碗吃的吧?”
张丛玉摇摇头,“不……不用!给我杯茶,你留在这伺候就行了!”不让他走。
张齐应声,倒好茶,端过来给他。
张丛玉伸手去接,抬眼看他,就见他抬起头,却不是张齐,露出一张顾楚寒满是水的一张脸,诡异惊悚的冲着他笑。
“啊啊啊——”张丛玉吓的惊恐大叫,手里的茶也一瞬间打翻。
张家的随从下人听到他这声惊悚的叫喊急忙都跑过来,就见张丛玉脸色煞白,打翻了一杯茶,可那茶却不是泡的茶水,竟然全是泥沙。
众人七手八脚的搀扶张丛玉起来,有胆大的护院在外面发现了脚印,全是水迹,含着泥沙。
这事昨儿个发生过,不过那时这些泥沙脚印水迹才刚到大门外,都没当回事儿,让洒扫的给打扫干净过去了。这次竟然过了大门,进到了院子里,好像是从远处走过来,昨儿个到门外,今儿个到院里,那明儿个……
张家的下人中开始议论起来,因为顾楚寒黄河遇害的事,这两天传遍了,张家的众人也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也好叫那曾经胆敢欺压到他们张家头上被人害死的消息说来,让主子高兴高兴!
可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诡异,太可怕了!
“这是不是那顾楚寒的冤魂来家里了?”
“我看肯定是的!要不然院子里的脚印都是水,还带着泥沙!老爷喝的茶也变成了泥沙水!哪里有泥沙?还不是黄河!”
“哎!你们说,这顾楚寒死在了黄河里,为啥来咱们府上?是不是他的死……”
张齐听着几个婆子议论的话,脸色阴沉,厉声呵斥,“你们几个在嚼什么舌根子?!”
几个婆子吓的扭头见是他,吓的脸色一变,连忙说没有,有人急忙躲起来。
“来人!把她们这几个搬弄是非,乱嚼舌根的婆子拉到院子里,前后院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来看着,一人十大板子!”张齐怒声吩咐。
他是管家,又深得张丛玉信任重用,底下的人也都怕他。又是得了张丛玉的吩咐,一场板子,把家里的打的再没乱嚼舌根子的。但是胆小的人也更加害怕了。
外面顾楚寒遇害的消息传的更烈,顾十郎和顾五郎无头苍蝇一样,在范功联范御史那,李安之那,程沂那,连国子监祭酒大人梁昌顺那都跑了一遍,最后俩人带着就赶去了黄河码头那边去找顾楚寒。
严俊风也坐不住,天天奔波个不停。
程沂也在翰林院告了假,直奔出京。
沈漪看顾苒娘再不出门,冷哼不屑。不敢出门了!顾楚寒死了,顾家就起不来了!她们这些蚂蚁说碾死,都是容易事!
沈芳池却不放心,总觉得心里不安,因为苏荩走了几天,一直在找顾楚寒,不找到他誓不罢休的架势!又一直没有找到顾楚寒的尸体!人死了自然要见尸体,不见到那个贱人的尸体,她总不能安心!
整个京城的气氛都越来越凝滞,暗涌翻动。
张丛玉晚上叫了十几个护院值夜。
张宗冕也叫了小厮护院陪着他一块,他嘴上喊着不怕,可是心里还是怕顾楚寒的冤魂会找到他!
天还没黑,家里就人心惶惶,等天黑下来,都不敢在外走动。
更漏一点一滴的走过去,很快到了子时。
平地起风,闪电一个接着一个,这下那个满身滴水的尸体再次出现在院子里,值夜的护院吓的脸色煞白,全身僵硬,就那么死死瞪着眼,看着他从院子里走过,一步一步拖着泡发的身体走到了房门口。
等大胆的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是谁在此装神弄鬼,给我看剑!”
一剑刺上去,直接刺破了尸体,喷了他一脸的水,含着泥沙。
“啊啊——”惨叫一声,直接朝后倒下去,不省人事。
等众人大叫着逃跑,另一边张丛玉精神几近崩溃的带着人冲过来,那个刺了尸体一剑被喷了满脸水和泥沙的护院已经丧命了。
这下死人了,可直接出大事了!
消息也压不住了,人人恐惧起来。
因为那个脚印直接走到了屋门口,等明天,就要进屋了!当下就有人不管挨打不挨打,就直接想跑,告假回家。
张家一下子乱起来。
死死压着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知道的人少,但因为事情太过诡异惊悚,这种恐怖色彩的事,又跟刚刚遇害的顾楚寒那么符合,所有人都忍不住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认为顾楚寒是被张家谋害的!
张夫人受不了了,让人去找个高人来家里驱邪。
很快就请了个道士来家,那道士也被称为大师,有点本事,一看张家上空都弥漫着一层阴气,隐含着红光,那是杀煞,到处看了下,推算完,二话不说就走。
张齐立马拦住他,“大师!大师您怎么一句话没有就走啊!?我们请你来驱邪的!”
道士摇摇头,“张家气数到头,我道行太低,留下只能搭上性命,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带着徒弟匆忙忙走了。
张齐再三请求,都求不回,只能看他逃命似的走人,再去请别人。
人没请回来,天黑又来了。
这次没有大动静,张丛玉特意和一群下人护院集中在一起,就等着要捉鬼。
那双水湿的脚印却出现在了后院。
张丛玉的二姨娘死了。
之前还是死的下人,这下死了主子,更加人心惶恐。
因为二姨娘哪也没去,却是溺水而死的。
消息对外是得急病暴毙,压住消息不让外传。
这消息越是压制,越是传了出去。
落在范功联耳中,立马让人查了一番,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不必有确凿证据,连署名都可以不必署名。不过范功联署名弹奏,张家的种种迹象,都表情,他们和顾楚寒遇害之事脱不了关系!
贤正帝看到奏章大为震惊,“顾楚寒真的已经遇害身亡了?冤魂不屈,前来找凶手仇家报复?世间会有如此荒诞之事?”
实话贤正帝是不相信这些,子曰怪力乱神!若真有鬼,世上当无冤案了!这事是不是有人在借机装神弄鬼?借刀杀人?
但张家到了夜晚,又死了一个人,老管家,张叔。迎头碰上了那个尸体,被他一口水吐的喷在脸上,当场死亡。死因,溺水。
这下谁也管不住那些惶恐的言论,有人直接吓的哭着求放过她让她回家去。
张家上下乱成一团。
苏荩这时又把南乐县制造作坊的人带过来,已经审问出,是受了张家收买,图纸已经送到张家两次,这次顾楚寒死后,他就能来京城教给北辰国的工匠打造蒸汽机,和张家互相得利。至于其他的,他都不知道不清楚。
张家不止找过他,也找过另外的,只他家境况不好,他同意了。
证据面前,又有张家几个人离奇死亡,赫连云赫连越等不及震怒,得到顾楚寒被害的消息,势必要一个满意的交代。
几厢挤到一块,即便贤正皇帝有心留,张家也留不住!而且张家做出这事,彻底激怒了他,更是让他在北辰国跟前丢尽颜面!现在还要给北辰国一个交代!
震怒之下,直接下旨查抄张家。
禁卫军冲到家里时,张丛玉正让张宗冕先逃了去找叔叔张丛文,保住他一命!
但张家早有人等着,忍辱负重,只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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