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荩看着那份赐婚的懿旨,眸光淡凉,“秦四小姐就那么想要嫁给本官?”
秦妤脸色有些发热,却还是微吸口气,清雅大方的浅浅一笑,“相交不短时日,也知道苏荩哥哥是个直爽性子,我也就不委婉拐弯。我自第一次见苏荩哥哥就有倾心之情!”
“一张皮囊!?”苏荩冷声。
“不!你跟别人的男子都不一样!你俊美遗世,仙风道骨,自有一股清骨风流,倾慕心悦的人只看到了你这些表面。我知道你是孤寂的,你清冷淡漠都是因为受太过冷清对待!你现在不愿意,等你了解我,自会看到我的心意!也只有我才是和你最匹配的!”秦妤星眸含情深深的望着他。
苏荩冷笑,“那秦四小姐又为何不同意马家求亲?”
秦妤作为应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相貌美艳,才情斐然,又得太后欢心宠爱,倾慕之人如过江之鲤,自及笄起,京中大半世家子弟上门求亲,只是秦妤全都不同意。
不少人家都悻然而归,但也有锲而不舍的。其中马家就是缠的最黏的一家!
马文跃也不是相貌丑陋,嘉安伯府世子身份也不算辱没她,又一腔深情,谁都不要,只认准了秦妤,非卿不娶!
秦妤却完全看不上他,见他色眯眯傻笑的样子,就心中厌烦恼恨。看他说起马家求亲的事,她脸色难看,“那又怎么能一样?”马文跃那个废物,再修两辈子都配她不上!
“如何不一样?秦四小姐之于本官,就是马文跃之于秦四小姐!”苏荩冷冷看着她。
秦妤脸色完全难看下来,羞恼的眼神也阴了下来。
“不!秦四小姐并没有婚约,马文跃并不算插足!本官有婚约在身,秦四小姐此举,不怕人耻笑?”苏荩冷睨着眸。
“我和你也有婚约!太后赐婚的懿旨,你能抗!?”秦妤急声问。
苏荩瞥了眼她手里的懿旨,“马文跃学会了游水,琴艺虽不精,字画却已是能卖得上钱,你倒是配不上!”说完径直越过去离开。
秦妤羞恨的咬着唇,“苏荩!旨意下来,你又如何抗旨!?”
苏荩停顿一步,吩咐晏江,“告诉包打听,秦四小姐拿着一份不知真假的赐婚懿旨来威逼本官!”
“是!”晏江应声。
秦妤睁大眼,“苏荩!你……”
云鹤洋急忙上前来,“苏大人万万不可!”
伸手拦住他,不让他走,“苏大人!此事传出去,毁的不光是秦家名声那么简单,打的是太后娘娘的脸面啊!”
他仗着对造船技术的熟稔整日在顾楚寒跟前转悠,早就让苏荩不悦,“那又如何?”
云鹤洋看着淡冷面色眸光寒冰,几乎不敢与他直视,“苏大人!表姐她只是倾慕大人,并无其他过错,大人何不给应国公府和太后娘娘一个体面!?没有人知道懿旨的事!”
他的意思,苏荩不要追究,秦妤也当做没有那道赐婚的懿旨。
可这事不说苏荩,秦妤都不会答应。这是她的砝码,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风光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苏荩冷冷嘲讽的看着云鹤洋。
云鹤洋着急,看他这眼神,立马叫秦妤,“表姐!你快说!懿旨不算数!各自婚嫁,互不干涉!”给她使眼色。苏荩虽是修行之人,但也绝不是没有脾气之人,一旦真的惹怒到他,手段只会更狠!
秦妤脸色难看至极,“我会请旨,让太后收回懿旨。”
苏荩丝毫不信,不过云鹤洋言辞恳切的祈求,他不是独身一人可以不顾身后之事,不再多理会他们,带着晏江离开。
云鹤洋松了口气,看秦妤脸色阴沉目光阴寒几乎狰狞,微微吸口气,“表姐?”
秦妤看他神色,深吸口气缓和脸色,握着懿旨的手死死攥着,攥到骨节发白。她就不信!她就看看他如何抗旨!她已经给够了他时间,是他一次次逼着她!
“表姐!先走吧!你本就不该来这,若被人看到也不好!”云鹤洋劝她。
秦妤冷冷抿着唇,跟着他先离开,到他住处。
几人全都走后,一旁的树丛后隐出个高瘦的人影,诡谲的目光看了眼几人离开的方向,迅速隐没身形。
一顿饭,几乎整个临新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应国公府的秦四小姐拿着太后赐婚的懿旨来了临新县威逼苏荩娶她,如此不知廉耻的跑过来找男人,还拿懿旨胁迫,当真是让天下人大开眼界,也丢尽了应国公府的脸面!
饭馆里传的最热烈,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问题,“真的假的啊?秦四小姐可是应国公府的千金小姐!那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女啊!”
“可不是啊!那世家千金小姐都规矩严苛,像应国公府的小姐,那肯定都是打小请宫里的教养嬷嬷教的,咋可能会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还有说赐婚的懿旨是假的,那更不得了,假传懿旨那和假传圣旨也没差的!是要砍头的!”
包打听说的唾沫横飞,“那是你们不知道,秦四小姐早就看上祁王二公子了!你们也不是没见过,那祁王二公子长得如仙神一样,哪家女儿不想嫁个那样的夫婿!可是祁王二公子不愿意,连京都都不愿意待了,修了黄河浮桥,又到咱们临新县造船厂,之前还把秦四小姐写的信给退回去都应国公那里呢!”
“祁王二公子有婚约呢!他师父给做主的,早就有婚约了!”知道消息的人喊话。
包打听又讲他从京都打听来的消息,“说啥祁王二公子和顾大人是断袖,所以才不愿意娶亲!京都早就传遍了!”
“啥断袖啊!别带我们顾大人!”有人听不过去,直接高声喝喊。
顾楚寒的威望不止南乐县,临新县就在隔壁,看着南乐县的百姓那么红红火火,眼看着富裕繁华起来,别提多羡慕。而造船厂被建在临新县,那说明临新县也很快就和南乐县一样要繁华起来了!
而顾楚寒的大名早已经传了过来,一大批的脑残粉,虽然私下也会歪歪顾大人会不会真的不喜欢女子,喜欢祁王二公子那个俊美如仙的男子!但当外面,还是见不得别人带连顾楚寒。
包打听一看,嗐了声,“我是打听来的消息,那京都的人都在这样传,又不是第一次!”
那脑残粉立马回嘴,“瞎说!这消息就是仇家见不得顾大人好,心里记恨仇怨,故意抹黑的!就专盯着顾大人,和谁走近一点就立马编出这一套说辞来污蔑的!”
“这个我也听说了的,这不还没说到!”包打听又把话题换到秦妤来临新县上,“我要说的,这秦四小姐来临新县我是亲眼看见的,那个云家小公子是她表弟,接她走的!现在满城都在说,丢了这么大的脸,你们说她会不会心生怨恨,报复到顾大人的头上啊?”
“关顾大人啥事儿!祁王二公子是本来就有婚约,她还要拆散人家,自己恬不知耻!要怨恨也是去找祁王二公子的未婚妻去!”
这话一出,一片应和声。
“连祁王二公子的未婚妻是谁都不知道呐!我特意让去京都的亲戚打听了也没打听到!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盯着消息!别落了后!”包打听说完,朝众人又伸出手,“再打赏小的一点吧!打听到消息,我肯定来第一个告诉你们!”
有人朝他扔几个铜板,一串钱,还有扔银豆子的。
包打听拿着钱,心满意足的出去继续打听消息,今儿个这个劲爆消息,可没少赚钱,这下荷包都满了!这两天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紧了,也再赚些钱就能去翠姑家里提亲了!
他这边刚拐弯过巷子,就被人捂住嘴拖到一旁。
包打听惊恐的瞪大眼,死命的挣扎,对方直接点住他穴道,拎狗一样把他拎到一个院子后门进去,扔在地上。
秦亮冷着脸上前来,高高俯视着他,“叫你来是问你几个问题,若好好回答,你就安然无恙的回家!”
包打听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回答。
秦亮解开他的穴道,“谁让你往外传的那些消息?”
包打听也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干起包打听的活儿来,就靠个机灵劲儿,一下子就明白眼前这个人可能是秦四小姐的人,来找他问罪,连忙求饶,“是一个灰衣瘦高的小厮模样的人,连银子都没有给我,只告诉我消息,让我去酒楼饭庄找人说了,到满城皆知,我自然能赚到钱。我还没跑俩地方,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说了!”
“那个给你消息的人长什么样?”秦亮又问。
包打听立马跟他描述一番,“他戴着个草帽子,又刻意压低着头,我也看不很清,就知道他个子瘦高,手挺细的,脖子左边还有个小黑痣!”
有了体貌特征,要找人就容易了,秦亮摆手让放过他,“若是消息有假,你等着到阎王殿报道!”
“不敢有假!我说的都是实话!”包打听连忙诚恳道。
“滚!”秦亮冷声叱骂。
包打听连滚带爬急急离开,直接跑回了家,再也不敢在外说了。他打听的事多,也知道的多,这世家大族位高权重的人,想要杀他比碾死蚂蚁还容易,都不用自己动手!
想到这,他又觉的不安,忙起来把今儿个的事都写下来,然后藏好。
那个传消息的人,秦亮却没有找到。
秦妤纵使怀疑苏荩,却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会是他做的,强行的把怀疑的眼光移到别人身上。能让苏荩来临新县甘愿管个造船厂的人,只有顾楚寒!
顾楚寒刚听到外面传言,忙过来找苏荩,“外面传的怎么回事儿?”
苏荩黑着脸上来搂住她的纤腰,满身幽怨之气,“都怪你!”
“咋还怪我了?”顾楚寒瞪他,拿着他的爪子给他拿开。
苏荩伸手又把她搂过来,“你要是早点跟我成亲,也不会有人不要脸!”不光秦家,赫连家的男人更不要脸!还被逼!
顾楚寒嘴角抽了抽,“说是跟你外面流言的事,你说的哪啊!现在外面已经传遍了应国公府秦四小姐拿着赐婚懿旨来威逼你娶她,到处都在骂她!这下她名声毁在临新县,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秦家和太后会善罢甘休?”
“骂得好!让他们来!打不死他们!”苏荩把她抱到腿上,脸放在肩膀上。
顾楚寒朝屋顶明媚仰望,为啥这货撒起娇来又萌又可爱!?不对!现在哪是想这个!推开他的脸,“后续呢!不解决好这个事,你就等着玩完了!”
“不是我让让人传的消息!”苏荩看着她道。
“那更不可能是秦妤她自己传了毁自己名声啊!”顾楚寒心里忍不住怀疑,可能盯着他不被发现的人,现在临新县有谁?
苏荩直接闷声道,“就是赫连云!”
“不可能!”顾楚寒白他。
“你信他不信我?”苏荩黑幽幽的盯着她。
“去!你自己都不信!真要是他,你就不是这个脸说出来了!”顾楚寒推他。
“就是他!”苏荩把下巴又放在她肩膀上,环抱着她。
顾楚寒拍拍他,“好好!就是他!”
苏荩不堪满意的在她颈间轻吻。
“那后续解决的呢?这件事要不解决,你最轻是一顿申饬,还容易埋下祸根!”顾楚寒说着想到他那个娘,又推他起来赶紧解决。
“我已经让晏江去街上买冰酪了!”苏荩解释。
晏江是他的贴身小厮,他刚一出去就被人认出来,然后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有大胆的上来的跟晏江打招呼,问他出来做什么的。
晏江笑容和煦,“买几个冰酪!”
临新县只有一个买冰酪的铺子,夏日里,那就是各富家子弟待着不愿意出来的清凉之地。
见到他过来买冰酪,就有人实在八卦的上来打听,“晏江小哥!这街上都在说应国公府的秦四小姐拿着赐婚的懿旨来威逼苏大人娶她,是不是真有这事儿啊?”
晏江听完,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眸光沉沉。
看他变脸,问话的人也反应过来,苏荩是祁王府的公子,哪是他们寻常人可以打听这种事儿的!连忙解释,“晏江小哥你别误会!我们就是听那些人都在说,怕是误会,这才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晏江冷沉的扫视一圈,“是谁散播的谣言,这不是损害应国公府小姐的名声?败得太后娘娘的颜面?这种事情哪有真的!秦家四小姐品行高洁,又素来良善贤德,怎么会做出那种不知廉耻之事!”
“是是是!”他说一句,就应一声。
“你们要是再见到那起子胡乱议论,抹黑应国公府小姐名声,抹黑太后娘娘的人,直接把他们扭送到官府打板子!我们公子早有婚约,不说应国公府小姐,就算是王孙公主,都不能强拆人姻缘,陷我家公子不仁不义,让我家公子做个违抗师命忤逆师长之罪!再说太后娘娘是谁?我家公子有婚约之事京都人尽皆知,她老人家又怎么可能会下这种旨意?岂不是要逼死人命!?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那都是自私自利阴险下贱的人做出来的!你们可别快抹黑应国公府的小姐了!”晏江一番言论说的满腔正气,义正言辞。
周围听着的人都忍不住点头赞同,“就是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国公府小姐能做得出来的!不然堂堂国公府真是笑死天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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