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者是没有罪的!
高远也就是这么想的.他先是借着郡兵闹事的机会立威,展现自己的强大的兵力,在这些各地的郡兵之中先树立一个强硬的形象,再在战场之上先入为主,造成一个既定事实,人在虚弱无助的时候,总是会自然地向强者靠拢,这是人的天性.而现在看来,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而这个大营里名义上的指挥者郭琨的无为而治,任凭事态的发展也为高远创造了必要的条件.郭琨无法依靠,那么,他们自然会去寻找一个能依靠者.
固山孟冲,泺阳许原的自愿投靠,让高远更是如虎添翼,事情做起来,自然便更顺手了,这两人在其它军官面前,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足以让其它人了解其中的信息了,而这两人的行为,更是为其它人提供了一个学习的榜样.
无声无息之间,高远已经架空了郭琨,成功地接管了这支军营的指挥权,当然,能不能让这些人听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但至少,现在高远觉得自己的命运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郭琨的手中.
伸手召来孟冲,”孟兄,请将各郡的带队军官们请到我这里来,我有些话要对他们讲.”
“明白!”虽然两人在各郡的地位差不多,但孟冲却回答得干净利落,明显地是将自己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
步兵带领的骑兵由无及近.”县尉,赵军来了,前锋大约由千名骑兵组成,步卒在五万人左右,打着赵字大旗,看样子,倒是赵杞亲临了.”
“实力如何?能看出来么?”
“与他们的骑兵哨探交锋了一下,干死了几个,不错,比东胡人和匈奴人都差些,但却也悍勇得很,步卒前进的阵形也很严谨,颇有法度,比起咱们这里,那可是强多了.”步兵瞄了一眼以高远为核心布成的阵形,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有些地方,仍然是乱糟糟的,让人一看便不由有些丧气.
说话间,一二十个或故做镇静,或脸色灰白,最不堪的甚至手都在抖的军官们在孟冲的带领之下,到了高远的面前.
“高县尉,各队长官都已奉命前来,请高县尉训话!”孟冲抢在头里,第一个抱拳拱手,大声道.
对于孟冲的机灵,高远很是满意,说起来,大家的职位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谈不上谁上谁下,郭琨当了这许多的大营将军,更没有将这些杂兵们整编指定具体的负责者,在郭琨看来,反正都是一个死字,就不必费这事儿了,孟冲这一下却是直接将高远推到了众人之上,形成既定事实.
高远骑在马上,俯视着众人,并没有下马,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冷冷地眼光扫过众人,目光所及之处,这些军官们无不是垂下了眼睑,比起高远和他的部众们的镇定自若,他们自己的部队可就太不像话了.
“你们,打过仗么?”高远问道.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摇头,只有廖廖几人道:”高县尉,我们剿过匪,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高远点点头,看着众人,淡淡地道:”刚刚孟兄让我训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找来诸位,只是想告诉大家,我打过仗,打过很多仗,我这些兄弟们也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颜海波!”他突然大声喊道.
颜海波一挺身站了出来,”县尉,有何吩咐?”
“我问你,在战场之上想要活下来,该如何做?”高远问道.
颜海波咧嘴一笑,”县尉,在战场之上,如何活下来,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哪些特别想活下来的,想保命的,最后都死了,而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最后倒是一个个都没有死.”
高远扬声大笑,看着众人,”听到了吗?别看我这位部下年纪不大,但大大小小却是打过数十场仗了,这便是经验之谈,两军交战,谁想活,那谁便要死了,打起仗来,唯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权当自己是一个死人,那活下来的机率反而更大,死亡,先找上的都是哪些怕死的.抱着死的信念,却求取生的可能.这便是我要对你们说得话.至于战事开始之后,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惦量吧,记住罗,将是兵的胆,你们要是熊了,你们的兵就是别人毡板上的鱼肉,你们要是威武,你们的士兵就算是绵羊,也会变成一只只老虎的.挺起胸膛来,赵军也是人,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不比你们多出一个头,两只手,有什么可怕的,白刀子进去,照样红刀子出来,鲜血喷你一脸的时候,什么恐惧都没有了,从现在开始,别将自己当人了,我们就是一群群野兽,一只只饿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听着高远的话,一群军官们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有的开始磨牙,有的开始摩拳擦掌.
“别想着逃,在我们的身后,有大军的督战队,想后逃,死得更快,要活下去唯一的路,便是向前!”孟冲适时地又出现了,”就算是死,我们也死在往前的路上,别死都死了,还背一个临阵脱逃的污名儿.”
众多军官们回头,看着他们身后,那隐隐约约出现的一道黑线,脸上顿时浮现出层层怒气,怨恨之色,溢于言表.
“有人想我们死,想让我们当作工具,当做猪羊来消磨赵军的杀气和战意,我们,却要于死中求活.都去吧,告诉你们的士兵,今日想要活,便得击败对面的敌人,否则,大家一块客死异乡吧!”高远挥挥手,”擂鼓,准备作战.”
大旗之下,数十面大鼓同时擂响,伴随着大鼓的,是高远军中那音调独特的军号.意气风发的战歌再一次在军中响起.
距离高远的布阵地点数里远的燕军本阵,姜大维看着垂头丧气的郭琨,也只是怒斥了一句废物,便没有再多说,毕竟,让郭琨去哪里,也只是意思意思罢了.左右侧前方的那些杂兵,也活不了多久了,当然,如果他们能挺得更多,对于主力作战的帮助会更大.
也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前方高昂的战歌伴着战歌,军号之声响起,原本有些松动的阵形,在战歌之中,更是隐隐地有一些稳固的模样.
“这个高远,还真是了不起!”在姜大维的身后,一个亲兵模样的人微微笑着,”或许,他能创造一个奇迹也说不定.”
姜大维回头,不满地看了一眼这个亲兵.亲兵微微一笑,他是周玉,现在,列阵准备出击的是姜大维的本军,而他率领的两万燕国常备军,此时却仍然隐藏在大营之后,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冷眼瞅着正准备捕暗蝉的螳螂的黄雀,在恰当的时机之下,汹涌而出,一举击溃对面的赵军.
鼓声隆隆,号角声声,上千骑兵铺洒开来,自远方奔腾而来,马上骑兵骑术着实不错,当然,这是相对于中原大地上的骑兵而言,而对于长年与东胡人作战,与匈奴人为伴的高远来说,也不过尔尔,他更重视的是这些骑兵身后的步卒,这些步卒,才是此次作战的主力.
一队队平行推进而来的步兵,军容严整,一个个方阵井然有序地向前挺进,旌旗招展之中,数个方阵开始向着高远他们这里推进,而他们的主力,继续向前,显然,他们并没有将高远这里放在眼里,面对着高远这里的阵容,他们派出来的仅仅是千余骑兵和最多五千人的一支步卒.
高远抿起嘴笑了起来,并不因为敌人的小瞧而生气,此时,他恨不得赵军将他瞧得再低一些就最好了.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自己已经轻而易举地干掉他们一部了,去年冬天,自己对付阿伦达时,就是这样干的.
“这些赵兵可真有钱!”身边,颜海波发出了啧啧的艳羡之声,”县尉,您瞧瞧,连普通兵都有胸甲呢,比咱们可阔气多了.”
那些列阵而来的步卒,每人的胸前,都挂着一副铁制的胸甲,当真是财大气粗,而反观燕军这边,高远的部属一人还有一件皮甲,其它的部队,就只能穿着普通的制式军衣了,单薄之极,一刀子下去,不会有丝毫阻碍就会破肉穿骨.
“你羡慕,待会儿多砍几个,然后扒了他们甲胄,不就是你的了!”另一侧,步兵笑咪咪地道:”这一仗打下来,不说别的,光是这铁甲,咱们就发了,将这几千兵都收拾了,别说是咱们这里的人,便连留守在扶风的兄弟,也都有甲穿了.”
那霸搓手搓脚,”兄弟们,那个执旗的赵军军官我看上了,待会儿打起来,我直奔他,这家伙身材好像和我差不多,穿着锁子甲呢,我可是做梦都想有一套这样的甲,你们不许跟我争啊!”
走在赵军最前面的,是一个执掌大旗的军官.一般而言,战事一开,这面大旗一定是敌人着力保护的对象.
“那霸,你想要这副甲,那可得费点事呢?”高远大笑起来,
“不费什么事,杀过去,砍翻他,就搞定了!!”那霸扬扬手中的大刀,嘿嘿笑着,仿佛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站在他们身边的孟冲和许原,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里倒是更落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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