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醒来的时候,外头艳阳高照,转头一瞅,吴涯正坐在一边,仔细地打磨着他的随身武器,屋子里一股酸气,闻之欲呕,梅华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要坐起来,脑袋却是一阵一阵的疼,不由又跌回到了床上。
听到动静,吴涯抬起头来,“你醒了?还好吧?头疼不疼,要不要喝点水?”
“屋里怎么这么大味?”梅华皱眉问道。
“还说呢,你吐了一个昏天黑地,我都收拾了,但这味,却散不去。”吴涯瞪着梅华,没好气儿地道。
梅华干咳了几声,“我喝了多少?好像也没睡多大会儿嘛?天还亮着呢?”
吴涯盯着梅华半晌,忽地大笑起来,“嗯,你的确没有睡多大会儿,不过你睡的时候,还是昨天。”
“什么,昨天,我睡了一天一夜了?”梅华惊道。
“你说得很正确,昨天你不知死活,提着坛子从大傻连长开始,一人一碗,喝到第十个,便卟嗵一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好小子,你倒是爽了,我可苦了,昨日一整夜,你又哭又笑,又吵又闹,将我折腾得可不清。”
梅华有些心虚地道:“我没乱说什么吧?”
“倒是没胡乱说话,只是说舍不得连里的兄弟,感到得大家眼泪哗哗地呢?许多人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来跟你说,你还欠了他们一碗酒,等以后要你补上来呢!”
“临走?许多人已经走了吗?”梅华一骨碌坐了起来。
“嗯,从今天一大早开始,便陆续有人接到调令,已经走了不少人了。”吴涯点点头。
“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梅华叹了一口气,两手揉着太阳穴,“吴涯,我要喝水。”
吴涯站起身来,倒了一碗热水,递到他的手边,梅华伸的去接,不想碗却如同长到了吴涯的手上,吴涯的眼睛也正瞪着他,“什么意思?”梅华问道。
“你昨晚发梦话,叫我姐姐的名字是个什么意思?”吴涯恶狠狠地看着他,
梅华咯咯的笑起来,“是吗,我叫过她的名字吗?还说了别的没有?”
吴涯狠狠地将碗往梅华嘴里一塞,“我警告你,别打我姐姐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没完,咱们家小门小户,可不敢让你折腾。”
梅华一仰脖子,将一碗水喝了一个一干二净,看着吴涯,“我告诉你吴涯,我跟你说过,我要娶你姐姐的,你当我说着玩得么?我是认真的。”
吴涯脸色难看之极,半晌才道:“梅花,我姐姐比你大三岁,你滚犊子吧。”
“女大三,抱金砖,这是宜福宜家,我巴不得呢!”
“滚蛋!”吴涯大怒,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忽地转怒为喜,凑到梅华跟前,笑道:“以前我家里太穷,没有人敢娶我姐,现在我家里也富了,以我姐的相貌,那上门相亲的人自然是会踏破门槛,你在这积石城,鞭长莫及,嘿嘿,说不定现在我姐便已经说好人家了,你呀,就干瞅着吧!”
梅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提醒了我,这是一个问题,看来我得写一封回去告诉老头子,必得要先下手为强啊!”
“你敢!”吴涯一把便揪住了梅华的衣领。
梅华瞅着他,嘿嘿笑着:“我为什么不敢,你揍我啊!”
吴涯举起拳头,正在思虑着要不要一拳揍得对面这个可恶的家伙满脸开花,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喊声。
“梅花,吴涯,你们两个,马上到连部,你们的调令来了。”
吴涯一下子松了手,惊道:“这么快?咱们两个,也不知道会被调到哪里去?梅花,连长说,咱们到了近卫军,都会当军官,你说说,咱们能当个什么官,排长?连长?”
梅华拂拂自己的衣领,将身上的军服弄得整齐了一些,从床上爬了起来,“咱们两个新兵蛋子,能当个排长,便谢天谢地了,走吧,去晚了,大傻连长又要踢屁股,不要以为咱们要走了,他就会对咱们客气,他最厌恶动作迟缓的人了,必然会照踢不误。”
“报告!”两人站在连部门前,大声喊道。
“两个小兔崽子,滚进来。”里头传来杨大傻依然如故的吼声。
两人大步进门,杨大傻难得地将他的连部内分门别类地收拾得整整齐齐,这让习惯了杨大傻这里像狗窝的梅华与吴涯两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左右张望着,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瞅啥子呢?咱们第一连马上就要解散了,这些东西,都要送去存档,老子也快要走了。”杨大傻没好气地瞅了两人一眼,指了指一边站着的一名文吏,“这是兵部过来送调令的,我说你们两个小子,够可以的啊,不愧是当初都督亲自点名招到亲卫营来的,这一步冲天,直上青去啊,好多老兵可都比不得你们,告诉你两小子,得请客,最好的地方请客。”
“连长,您这啥意思呢?”梅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在杨大傻面前,他向来是做乖宝宝状的,不然那直奔屁股的一脚,着实让人疼痛难忍。
“让他跟你们说。”杨大傻指着一边一直微笑着的那个文吏,转过头又去翻箱倒柜地倒腾,那个文吏走到两人的跟前,“梅华,吴涯?”
“当然是了,难不成还是假的?”梅华一挺胸,不满地道:“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程序,程序嘛!”文吏看起来脾气很好,一点儿也不动气,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念道:“兹任命亲卫营第一连梅华为青年近卫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三营营长。接令之后,即刻赴任。高远。”
文吏双手拿着委任状,递向梅华,梅华却如同呆了一般,木雕泥塑地站在哪里,直到身边的吴涯捅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营长?”
文吏笑咪咪地道:“恭喜梅营长,梅营长,请接委任状。”
梅华慌不迭地接过委任状,看着那上面高远有力的签名和鲜红的大印,不由心头狂喜,正要仰天做大笑着,一眼瞥见杨大傻正看着他,立时便将这大笑咽了回去,直憋得自己狂咳不止。
文吏却是不动声色地抽出了第二张委任状,看向了吴涯,吴涯立刻挺直了身体。
“兹任命亲卫营第一连吴涯为青年近卫军第一师第一团第四营营长,接令之后,即刻赴任,高远!”
“我也是营长?”吴涯又惊又喜,看着文吏,不也相信地问道。
“这白纸黑字,有都督的签名,有征东府的大印,你当然是营长了。”文吏笑道。
“这,这官儿也升得太快了一些吧?”吴涯咽了一口唾沫,“我连排长连长都没有当过,便当营长了。我怕我干不好,辜负了都督的重托啊!”
“你个没出息的。有啥干不好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梅华看着他。
“你说得容易,咱们以前只是一个小兵,跟着连长冲锋就是了,现在一下子当了营长,手下上千号兄弟了,一个不好,那可是会误大事的。连长,要不你跟上头说说,我还是跟着你得了。”吴涯瞧着杨大傻,道。
杨大傻直起身子,“他娘的,你以为都督下发的委任状是白菜啊,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有什么当不好的,老子告诉你,我以前在扶风军时,也只是一个小兵,一场大战中,老子的上司全死光了,当时孙晓将军临时指定我当我们这一队的头儿,老子不也是干过来了,领兵打仗没什么密诀,你小子又不是司令官军长师长啥的,当了营长,照样还得冲锋,平时就琢磨怎么才能干翻敌人,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兄弟活下来的多一些,就好了。”
“明白了!”吴涯大声道.
“你明白个锤子,等你打上几仗,你才会真正明白,好了,你两个死小子,还是没有逃出老子的魔掌,你们仍然是老子的麾下,以后老子有的时间调教你们.”杨大傻从地上捡起马鞭,敲得桌子啪啪作响.
“真得吗,连长还是我们的上司,您当了团长吗?”吴涯大喜,一边的梅华却在心里哀叹,看来自己这屁股以后还有得磨难.
“你们都当了营长,老子就只能是个团长?”杨大傻阴笑着道.
“二位,杨连长现在任青年近卫军第一师的师长.”那文吏在一边补充道.
杨大傻走到了两人的跟前,”咱们第一师现在还只是一个空架子,说你们两个运气好,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河间人,尚胖子又死了,不然,哪里轮得到你们,叶真将军在河间郡已经招了两个营的士兵,将尽数编入近卫军,你们两个,马上便要返回河间去带这两个营的新兵进行训练,最多半年,老子就会带兵到河间来,来的第一件事,老子就是考核你们,要是没带好,你们两个他娘的就给老子照样滚回去当小兵.明白了么?”
对面的两人,此时却已经被巨大的喜悦给撞击的昏头转向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相视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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