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萧王出门,我也赶忙简单用了早膳,又换了衣服。见时辰不早,正要遣人去问问堇夫人出门时间,就见如意进来,:“禀昭训,堇夫人打发身边的娇燕过来传话,堇夫人在二门外等着昭训呢。说知道王爷刚从多福轩出了门,昭训不用着急,慢慢来便好。”
堇夫人总是这么为人着想,善体人意。我笑道:“告诉娇燕,哪里好让姐姐久等,我这就过来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
蔻儿和赤芙前后举着两面绕八瓣葵花式的荷花鸳鸯镜,我抬眼匆匆看去:镜中人儿身形纤秾合度,银紫色褙子,浅粉色罗裙;发髻上插着两朵绒花,鹅黄色那朵略大些,另一朵深紫色,并一支珍珠滴珠的绞股金簪;额前是一圈粉色碧玺石发箍,中间坠子是一粒蓝色碧玺。
蓝碧玺莹莹生光,映着镜中人儿星眸如水,容光逼人。只是近几年忧思萦怀,眉尖习惯性的似蹙非蹙罢了。
赤芙她们簇拥我着出了门,正逢着佟妈妈。一行人出了多福轩,坐暖轿到了二门。
堇夫人正带着丫鬟们看礼单,见我来了,便把礼单递过来要我过目。
我笑了,推让道:“好姐姐,今日已经迟了,我们赶紧去公主府吧。再晚,只怕请客的主人不高兴呢。”
说笑一番,堇夫人便让娇莺收了礼单,一边上车,一边道:“就听你的。”
我低头笑笑正准备上车,如意却从一旁的甬道疾步过来,在我耳边低语,“刚听庆颐馆那边看门的婆子说,阮良娣那边也在准备着出门呢,听说也是要去公主府。昭训可要等等良娣?”
我讶然,萧王明明说阮良娣心口疼不愿意去走这一趟。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转向堇夫人那边,笑道:“姐姐,小莞还要请教一事,可否下车一叙?”
堇夫人眼带诧异的下了车,“刚刚昭训不是说已经迟了,怎么……”说到这里,她止住了后面的话——阮良娣带着十来个丫鬟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堇夫人看我一眼,“谢昭训提醒我下车。”眼中的忌惮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了而已。
堇夫人朝着娇莺使了眼色,娇莺很快跟一个婆子低语几句,那婆子一溜烟儿的去了马房的方向。估计是去让管出门的婆子再安排车驾。
阮良娣近前来,冷着脸儿也不言语,我与堇夫人对视一眼,规规矩矩给她屈膝行了礼,她脸色这才好些,“叫两位妹妹久等了。这便走吧。”说着便带晴柔和桑柔坐了第一辆车。
我看了堇夫人一眼,堇夫人便道:“娇燕,把你刚刚放在第二辆车上咱们的东西拿下来,我们坐后面的车。”
我朝堇夫人点头致意,便带着佟妈妈和赤芙上了第二辆车。堇夫人和娇莺、娇燕坐了第三辆。
其他的丫鬟们陆续上了后面的车。再加上送给公主府的礼品、跟车的婆子和王府侍卫们,浩浩荡荡的出府了。
路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公主府。自有管事将我们一行人迎了进去。丫鬟们簇拥着我一路行来,,除却几位一品、二品诰命点头致意外,其余前来道贺的臣子、家眷和公主府仆役皆避让在道旁。
想起当日公主府的困顿日子,不由感慨颇多。
到了公主府内院正堂,一色青色布衫的丫鬟在堂屋外站了两排,见有客人来,便提前禀报了进去。
待阮良娣、我和堇夫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只觉屋里暖风夹着香气扑面而来。抬眼看去,许多位女眷或坐或立,满眼的珠光宝气、繁花似锦。
正中坐着位着黄衫的女子,梳着高髻,戴着垒金丝嵌红宝的珠花,两支翟凤衔红宝石滴珠的步摇在耳边轻轻晃动,带起一片光华流转,衬得她愈发雍容。
我努力回忆着,这应该就是当今圣上长女,永嘉公主了。当日在公主府,并不得见面,偶有几次遇上,我也都按规矩躬身行礼,有时甚至是跟着众仆役跪在了地上,并未抬头直视。不过,往昔长姐作为东宫妃待选,长公主曾经来家中相看,彼时曾经见过一面。眼前的黄衫丽人与我记忆中的模糊印象倒是差不多。
果然,佟妈妈靠近在我耳边,轻声提醒:“永嘉长公主就是中间那位。她旁边的是户部尚书夫人,太后娘娘的侄媳妇,另一边是公主生母曲妃的娘家嫂嫂,她家长子刚升了工部侍郎。右手第一位坐着的是虎贲将军府的太夫人。左手第一位威远候夫人,卫王的嫡亲舅母。屋里其他各位应该会向良娣和您行礼,您还半礼即可。唯独这几位不可怠慢了去。”
我听她说的如此复杂便有些头大,又担心窃窃私语引人注意,便示意她不再讲了。抬头见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阮硕人身上,才放心了。
我和堇夫人跟着阮良娣向公主和诸位夫人见了礼,便坐在了威远侯夫人的下首。
这位夫人看着一团和气,频频扭头与阮良娣和我说话。赞我们二人生得好,萧王有福气、好眼光。然而紧接着就夸堇夫人有治家之才,将王府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果然,阮良娣听了便有些不喜,只不好发作。
我微微侧身看佟妈妈,她便过来在我耳边又低语几句。将诸位夫人的情形又讲得清楚了些。
公主见我们这边说的热闹,便也看了过来,笑道:“六弟又去哪里淘气了,听说就你们三人过来了。他把心尖尖上的人都打发到我府里来,我可真是要好好照顾呢。不然回头肯定又要跟我着急了。”
阮良娣娇羞嗔道:“公主又拿硕人开心了。王爷现如今心尖尖上的人可是曲昭训呢。我和堇仪妹妹算不上的。”
我只得笑着回应,“王爷今日和五皇子有约,特意嘱咐了我们都来公主府帮他看看小侄儿,临出门还嘱咐几遍的。说他小侄儿姗姗来迟,必是个将来后福无穷的呢。”
公主听了,产后略显丰腴的脸上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颜,“多谢他记挂着。”看一眼户部尚书夫人,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六弟赤子心肠,对兄弟姊妹都是真正放在心上。我记得五弟那年病重,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还是他到处找了偏方来,到底救了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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