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休息一会儿,付娟和王华国等人就迫不及待地盯着烈曰返回村委会,继续上午未竟的工作。双方都是那种对工作抱有极大积极姓的人,有这样的表现也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目送王华国和王军的摩托车带着付娟从院子里离开,刘睿也没有去管太多,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难得的静谧。
微风穿越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母鸡带着鸡崽在墙根刨食,唧唧的声音很是让人很舒服;隐隐的,在山溪那边的鸭子叫唤声也是随风飘过来。这些声音非但没有吵闹的感觉,相反却是整个院落变得更加安静。
动静之间的差异,更突显了这座农家大院的闲适。
曾莹从车上取出一本《凡尔登湖》,坐在高背的黄花梨椅子上细细品读,娴静的她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本卢梭的《凡尔登湖》曾莹一直放在车上,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细细品读。只不过以前,她读这本书的时候,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总是没有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领略那种空灵的感觉。
只不过,在这个简陋的农家大院,曾莹吹着淡淡的清风,听着各种城里没有的鸡鸣鸭叫,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她跟随着主人公梭罗的脚步,徜徉在世外桃源之中,领略无边的美景,享受尘世间难得一见的悠闲愉悦。
或许,只有在梁村这样清静的地方,阅读《凡尔登湖》才能进入那个令人迷醉的世界。
和曾莹淑女的表现不同,郭海兰可是一个坐不住的疯丫头,自然是不会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乘凉。看看天上曰头还很强烈,她也不好意思叫刘睿带她出门玩,只能坐在刘家宏的身边,看他编织竹篮。
第一次在曾莹的花店看到刘家宏的作品,郭海兰一直以为是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惊叹不已。小小的竹篮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仔细一看,又会发现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
细小的枝条修剪得整整齐齐,构成看似简单其实富含内涵的图案,看得郭海兰是不可自拔,仿佛编织的艺术家赋予了竹篮属于自己的生命。
不过,当上次郭海兰知道刘家宏这个长相普通的农民就是那只堪称艺术品的竹篮的创造者,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一次再次来到刘家大院,她自然是要看一看那些艺术品究竟是怎么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诞生的?
哪怕是坐在椅子上,郭海兰也是不安分,反坐在椅子上,双手趴在椅背上,美眸紧盯着刘家宏的一举一动,想要看看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竹条,如何变成精致的艺术品?
多一个小姑娘注视,对于已经把编织融入了血液之中,变成本能的刘家宏一丝一毫的影响都没有,他依旧低头专注于手上的竹条。随着他略显粗糙的手指不断弹动,细长的竹条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灵活地跳跃。
一开始是一根两根,郭海兰还是能看清楚刘家宏的动作,紧接着竹条的数量是越来越多,看得郭海兰是已经有点眼花缭乱,分不清竹条哪根是哪根了。
很快的,一个花篮的底座就开始成型,一切的变化就在短短的几分钟之间。
这个时候,郭海兰才明白,其实艺术并不一定要在精美的房间里创造出来,粗陋的农家院子依旧可以成为孕育艺术的温床。一时间,刘家宏粗糙并能看见老茧和血痕的双手,在郭海兰的心中被镀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看似平常的双手,把那些平淡无奇的竹条勾连在一起,编织了一个令人惊叹的艺术品。
越是在刘家待的时间越长,郭海兰越是觉得这里到处充满了惊奇,只有深入地融入其中,你才会感受到乐趣无处不在。和省城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森林相比,这里处处鸟语花香,没有汽车尾气的毒害,也没有空调病的侵袭,一切都让人感觉舒适。
如今,看到竹条在刘家宏的双手下,化腐朽为神奇,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中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小花篮,让她是惊讶不已。
“刘叔,你编织竹器已经多少年了?”看到刘家宏把小花篮放到边上的成品筐中,郭海兰忍不住问道。
郭海兰刚才一直不敢出声,生怕自己的声音惊动了刘家宏,影响他的思绪,最后导致艺术品的不完整。不过当他发现刘家宏完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第一时间询问起来了。
“具体多少年我也不记得了。”刘家宏偏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从我记事以来,就开始跟在村里的老人身后看着,至少有三十年了吧。”
“三十年?!”郭海兰小小地吐了吐舌头,继续问道:“那您都是去哪里学习的呢?”
在郭海兰的心中,这样的技艺都已经可以成为艺术,不仅仅是民间的手艺而已。
“学习?”刘家宏一愣,继而笑道:“这点乡下的把式还用去学习嘛?跟在老人家身后学一点,自己琢磨,慢慢也就会了。”
“自学的呀,好厉害!”刘家宏的话让郭海兰立刻想起了《卖油翁》的故事,熟能生巧!
“小郭,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叔叔给你编一个?”看着郭海兰一脸惊讶的模样,刘家宏倒是有点开心,开口问道。
“我呀?”偏了偏脑袋,郭海兰想了想说道:“刘叔你给我编一个笔筒,可以吗?”
郭海兰想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的陶瓷笔筒被碰掉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买新的,倒不如现在让刘家宏编织一个笔筒,拿回去摆上也很不错的。
“笔筒呀?”刘家宏一听,连忙笑着说道:“这个没有问题,你就等着吧!”
一开始刘家宏还担心郭海兰提出一些让自己有些为难的款式,不过笔筒的话,也算是刘家宏很熟悉的一种竹器。以前,他就曾经给刘睿几兄妹编织过形态各异的竹筒,根本就不用重新设计,他手底下就忙活起来了。
从地上捡拾起几根细细的竹篾,和一小块竹板,相互比划了一下长度,刘家宏略微一思考,就开始动手。
刘家宏先是用蔑刀把竹板略微修一修,变成一块近似圆形的板子,这就是笔筒底座的主体。接着刘家宏用竹篾细细地编织,巧妙地把整块竹板都包在竹篾里面,看不见一丝破绽。顺着笔筒的底座,刘睿开始加入各种长度、竹皮颜色不同的竹条,飞快地编织了起来。
不过,和刚才编织竹篮的轻松惬意不同,刘家宏在编织的过程中,不时地打量笔筒,眉头紧皱,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郭海兰看到刘家宏的创作似乎陷入了僵局,她更加不敢出声打扰,只能是静静地看着。
刘家宏编了一会,又开始返工,换上另外一些不一样的竹片,整个工序就变得更加爱复杂和繁琐了。郭海兰能够看得出来,若是刘家宏中规中矩地编织,一个笔筒似乎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不过这一次,刘家宏似乎在追求完美!
过了大半个小时,一个直径十厘米,高约20厘米的笔筒终于是新鲜出炉了。
刘家宏拿着笔筒审视了一番,又拿起小刀修剪了一些不整齐的地方,最后用纱布细细地摩擦,把上面的毛边都摩擦掉。
再三看了几次,刘家宏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嗯,给你!看看满意不满意?”伸手把笔筒递给郭海兰,刘家宏眼神里有一种叫做骄傲情绪一闪而过。
“谢谢刘叔!”郭海兰能够感觉到刘家宏真是很用心在编织这个笔筒,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
入手的笔筒温润光滑,并没有扎手的毛边,让郭海兰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每一根竹条大小都接近,让笔筒的构成并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感觉,细密的编织让笔筒的质感很好。郭海兰知道,哪怕在工艺品市场上,这样的高级货也不见得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
不过,当郭海兰的眼光转移到笔筒的外壁是,她不禁瞳孔一缩,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淡青色的笔筒外壁上,一些深色的斑点看似杂乱无章地排列,但是却构成了一个郭海兰熟得不能再熟的字。
‘郭’,一个郭字很显眼地出现在笔筒的外壁,这如何能不让郭海兰感到惊喜呢?
这个时候,郭海兰总算明白刚才刘家宏为什么会进度如此慢,一个小小的笔筒都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编制好,原来他反复地返工就是为了把这个‘郭’字标注在笔筒的外壁上。
“谢谢柳树!”郭海兰把前因后果想清楚之后,忍不住给刘家宏鞠一躬。
刚才郭海兰开口让刘家宏编织笔筒,原本想着能有一个普通的货色,当作从刘家带回去的回忆就好。但是她玩玩没有想到,刘家宏的技艺竟然如此高超,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编织出一个专属于郭海兰的笔筒。其中的艺术技巧和用心良苦都是让郭海兰感到震惊,也让她对于刘家宏这个普通的老农有了更多的敬意。
在一旁的曾莹看到郭海兰这样的表现,倒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她刚才一直沉浸在《凡尔登湖》的世界里,并不太清楚笔筒的事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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