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卢禅这幅果决的态度,范沧也没有多劝,人家把协议都签了他还能说什么。年轻人傲气,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多能忍似的,过会儿有的后悔的。他也不在意,没打麻醉,疼的是病人自己,对他这个医生做手术又没什么影响。
把手术服换好,找了个助理医生进来帮忙,开了探照灯,便准备开始手术。但范沧最后还是迟疑了下,偏头对两个护士吩咐道:“一会儿扶住他点儿。”
见二人点头答应,范沧也就开始了手术,不过还是时刻注意着卢禅脸色的表情变化,实在不行他就中止手术。谁叫他是个医生呢,病人没有理智,他还是要有的。
在助理医生帮忙下,二人很快清理了伤口,后续步骤处理完,到了要缝合的步骤,范沧还是看了卢禅一眼,最后确认道:“你确定不打麻醉就可以缝!”
卢禅嘴角挂着温和笑意,淡淡的颔首示意。
范沧见此没有犹豫,话落,第一针就稳稳的刺进了血肉中,黑色的线穿过红白的皮肉带着丝丝血迹,下一针也果断的刺了进去,速度很快、很稳。
黑线在翻卷的皮肉中穿梭、缠绕、飞舞,这种画面的冲击感看得两个小护士都打颤,倒抽一口冷气,虽然范老缝合比这更严重的伤她们都见过,平时他们也只会赞一句范老技术精湛娴熟,但这次不一样,没打麻醉,想想都头皮发炸。
不由更加用力的按住卢禅,怕他忍不住这钻心的疼痛动弹,影响了手术。紧张的观察卢他的神色变化,却只看到除了最初下针的那一下,卢禅蹙了下眉头,后来范老的连续缝合,卢禅失去血色有些苍白的脸上都是挂着浅浅的笑意没多大变化。见此,二人微怔。
卢禅抬眸看向二人有些无奈,轻启薄唇,嘶哑的声音传出,“那个,其实可以不用按的这么紧,没事的。”卢禅有些苦笑,这二人的力气恨不得把他压进病床里面去似得。
那个叫小楠的护士微楞,惊讶道:“你不疼吗?”
卢禅微楞,疼?原来这样的程度就应该产生疼痛反应吗?他对这种到医院来处理外伤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神色,其中蕴含了太多情绪,炙热的坚持、淡淡的可惜与无奈混杂。
轻声开口道:“疼,但这种我还可以忍受。”他已经习惯了,上一世为了拍戏多重的伤没受过。他都不记得处理这种皮外伤需要有什么反应了。
上一世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拍戏是一部动作戏,为了拍摄镜头的真实感,去实景拍摄一个难度极大的危险动作,威压没吊稳,直接摔了下去。脑袋磕在石头,大出血,脑浆都溢了出来,身上大面积擦伤,多出骨折。虽然留下了后遗症,最终不还让他活下来了吗?这点皮外伤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见卢禅这幅样子,也不好多劝。但她们只认为卢禅是强忍着,准备和卢禅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疼痛,却被卢禅出声制止了。
“不用了,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沉浸在这种疼痛的感觉里对我来说是好事,聊天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没管二人疑惑的神色,卢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确实这种疼痛的感觉在某种情况下对演员来说是个好事,因为在这种疼痛中提取的情绪可以当做一种营养储备起来,是种资源,下次遇到类似电影桥段,需要表现出疼痛的感觉时,就可以直接借鉴带入了。
虽然对于卢禅来说,这种训练带来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但这种存储情绪的训练已是卢禅的一种习惯。
两个护士也只好闭了嘴安静的帮着范老和那个助理医生递着器材。
范沧听了卢禅那话,见卢禅真的没什么反应,不由也挑眉诧异的看了卢禅一眼,没说什么,手术过程中需要极大的投入,稍稍分神后,范沧又认真的投入到手术中去了。但神色中明显少了几分不屑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里的时针缓慢的行走着,在卢禅的沉浸中,范沧渐渐也缝合完了伤口,再次清理一遍伤口,包扎后,手术也做完了。
卢禅感受着手臂上熟悉的包扎纱布的触觉,不由有些好笑,这哪天身上不受点皮外伤包着纱布他还有点不习惯。淡笑着向范老和手术室的几位道了声谢,就准备和在手术室外等候的警察一同离开去录笔录了。
身后的范沧老医生却叫住了卢禅,范沧看向卢禅的神色有些复杂,原来以为这孩子是个浮躁、说大话的,但事实确实如卢禅所说,他从头到尾就没动过。这孩子还真是个能忍的,而且卢禅说的那些话,他也能感受到他对演戏的热忱,眼中不由也多出了几分欣赏之色。
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卢禅的肩膀,认真道:“为我刚刚对你的偏见道歉,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刚刚你的话我也听到了,很好!对自己的职业就应该有这份认真和敬重心,这样你才是个真正的演员,才是值得尊重的。别学那些所谓眼比天高,弄些杂七杂八的明星。加油!孩子,我看好你。”
两个护士也是反应过来,惊诧万分,卢禅……他真的一点麻醉都没打,坚持完了一场手术!我天哪!不由都用一种非人的的目光看着卢禅。这是什么忍耐力啊,简直变态!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崇拜,两个追星的妹子一拍即合,一起走到卢禅面前,想要求一张合影。
卢禅微楞,随即轻笑,他自己信仰他自会去忠贞的追随……
郑重的向范沧老医生点了点头寒暄了几句,又和两位护士拍完合照才跟着警察离开了医院。
因为证据确凿,卢禅在警局录完笔录后,警员们也没有多留,直接让卢禅离开了。
卢禅赶回剧组临时宿舍拿行李时已经很晚了,因为剧组闭幕不少龙套演员已经搬去了其他剧组,这里也只剩下几个人还没来的及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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